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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慰海霞

作者简介:刘万祥,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赤峰市作家协会理事,中等职业学校高级讲师。在全国50余家刊物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500余篇(首)。出版有散文集《生命经典》、《记忆里的炊烟》和诗文集《诗情浩荡》。其中诗歌《你以温柔的手臂挽着中国——写给我们不屈不挠的农业》获得《淮风》诗刊“征文”一等奖;《发光的沉默》被香港金陵书社出版公司翻译成英文收入“诗人诗历”。散文《老钟》被选入内蒙古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幼儿师资培训项目”的《语文》教材中。



            告慰海霞

            ●刘万祥

       同学杨海霞去“天堂”已一年矣!365个日夜,不知她在那里找到曾经的同学蔡吉林、朱久山了没!“天堂” 的路遥遥迢迢而又络绎不绝,累月常年地只进不出,估计那里也是人山人海、人满为患。茫茫人海,何处去寻?再加上他们都各自把躯体留在人间,新环境中又各自更头换面,恐怕难以互相辨认矣。孤独而来,孤独而去,注定了人生的永久孤独!
        靓影身踪,多年未见。脑海中还是那个敦厚纯真、圆脸眯眼的小姑娘,亦或是同学毕业15年聚会时穿着绛紫色旗袍的少妇,端庄中彰显着性情的坚韧与倔强。那79中文的《小溪》里有你的辛勤,那15年聚会的歌厅里有你的旋律,那次难得的敖汉之行中有你奕奕的风采,那35年聚会(我因身体状况未参加)的照片上有你的笑貌音容……然后,你无声无息地绝尘而去,让我们猝不及防,惊愕哑言,穿心刺肺般疼痛难忍,欲哭无泪……
        一年来,你让我们警醒了“生之脆弱,为之一叹!”(引曹文秀微信),懂得了“人生无常,珍惜当下。”(引杨淑敏微信),明白了“珍惜当下时光,珍惜同窗情谊!”(引都媛文)……所有的同学都在默痛不已!
        其实,人生很苦。多年前,一位前辈就告诫过我:人到这个世界上是干什么来了?是受罪来了,‘受罪’知道么???我那时很是不解:丽日当空,山清水秀,莺歌燕舞,人欢马叫……这一片祥和的人间乐土怎么会是受罪呢?那时井底之蛙,蒙昧未开,待翻开古今中外人类历史,才发现嘈杂混乱中泪水如注,血流成河,大把大把的辛酸波涛汹涌……才听到喊杀声、怒吼声、各种痛苦呻吟声汇成海洋,波翻浪涌,泛滥肆意……人们(甭管是高官厚禄、文臣武将,还是文化名流、平头百姓)在历朝历代中水深火热、苦海无边,哪有不受罪之理?
        好在,我们有幸出生成长在这样一个相对和平的时代,生活在中国这样一个相对稳定的国度。尽管如此,即使我们远离战乱,安静生活的现时代,就安然享福了吗?我们不说我们祖辈父辈们的艰难困苦,我们只拿我们这一代的人生经历为例,童年时,我们在遥远的山沟沟里缺吃少穿,忍饥挨饿;少年时,我们搂草捡柴、挖野菜、放牛羊,漫山遍野地竭力糊口;青年时,我们忍受着贫困,衣着补丁、瘪着肚子一边把自己当成生产队的劳力,一边还要参与学校的各种“革命”。好在,我们就在那即将崩溃的时候,抓住了“昭乌达蒙族师范专科学校”这棵救命稻草,摒弃了灰头土脸的“人下人”生活。然而,我们在所谓“幸福”生活里也要承受活着的各种各样的“罪”:工作中同事间的你蹬我踹,成绩考核、职称评定、养老育子等等的各种负担和压力,让我们寝食难安、如坐针毡。既使生于现今衣食无忧、天真烂漫的孩子,又有哪一位能逃得过从上幼儿园就已开始的人生苦旅?个中滋味,自会体味!
        有时我想,我们到这个世界上到底干什么来了?想来想去,最朴素的结论是:我们是带着“继往开来”的使命和责任而来——继承先志,为父辈养老送终;抚育儿孙,为他们开辟生路、延续香火。于是,我们就是带着这样的使命和责任,不顾一切、伤痕累累地挣钱、挣钱!“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挣钱的过程让我们吃尽了苦头。终于,我们苦熬着完成了使命和责任,也有了一些积蓄,本该心安理得地享享清福了,却面临着一个更严峻的问题:老或者死!
        这世上最无情的就是时间。它“滴答滴答”恒久不绝,以不苟言笑的姿态,一声一声地叫我们出生、让我们成长、使我们美丽……然后,又一点一点地啃噬着我们,叫我们萎缩、让我们衰败,使我们力不从心,最终彻底将我们毁掉。
        “死”倒也没什么可怕,俩眼一闭,四脚一蹬倒也罢了。就是这从“老”到“死”的过程,还有无尽的苦楚给我们预备着。本来,我们摸爬滚打、拼尽一生地也算有了点积蓄,可以随意吃随意玩儿,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可是,吃肉你会血脂高,吃甜你会血糖高,喝酒你会血压高……抽烟你会得肺癌,喝酒你会得肝癌,啤酒海鲜你会得痛风……躺着你会得痴呆,运动你会膝盖坏,真是不一而足,无所适从。为了养生,你不能乱吃乱喝乱活乱动,你得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吃糠咽菜,而且最好是六七分饱,甘心情愿地做个饿“鬼”!
        即便如此,能够一天一天地忍受过来,弄得个“长寿”,可是,我们得能够让我们身体的各个零件“好使”,一旦哪个零件退化怠工,你就在无尽无期的灾难和痛苦中垂死挣扎……
        我时常在小区、公园或马路上见到耄耋老者,他们长寿是长寿了,可他们或者孤独无聊地傻站(或坐),或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地挪步,一天一天,春夏秋冬,呆呆地,寂寥地,其孱弱无助的身影让人心生可怜而无奈……谁能知道他们所承受的辛酸沧桑、亲人离散、茕茕孑立的煎熬?谁能理解他们年迈体弱、病疾缠身、孤苦无助的暗色凄凉?“长寿”意味着什么?巴金在他临终时,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回答。我们在美好的祝愿声里,看到了活着的真相!
        其实,人们都是在自我的“掩耳盗铃”中假装糊涂地过着时日!
        但毕竟,有言“好死不如赖活着”。愿往者安息,生者珍重!
         来去不由己,人从自己的哭声开始,在别人的哭声结束。活着不易,途程实苦,作别也罢!
        海霞,你已很好地履行了你此生的职责,完成了使命。你当在那无病无苦的极乐“天堂”心安理得,了无牵挂!但我们会时常以老同学的名义想起你!
        是为对远行海霞的告慰!
        纸短情长,呜呼尚飨!


          2020年1月14日于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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