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东园村

走过桥面斜倾，已跨过64个秋天的东河湾大桥，东园村展现在眼前……  

60年前河水清且涟漪的东河，山洪袭来时，浪峰可达七八米。洪峰过后，宽阔的河面浑水滔滔，河床积满淤泥。三叉木桩支撑的独木桥被洪水冲的无影无踪。东山上的各乡，黑土台，元山，浑源窑村民很难进入丰镇城 。人民政府投资兴建了这座桥。1957年春天，在东园和南园交叉路口的河床内，打桩机那沉重的锤声响彻东河两岸。一根根直径50公分长几十米的圆木，插入东河床中。以此作桥基墩，上搭横坚木料作架 ，架上铺设十公分厚木板作面。面上铺设红泥、白灰、细砂三合土，捣实为桥面道路。桥宽五米，长近一百五十米（加引桥）。桥上左右用木栏做了防护，每隔二十米建一架空迴避（行人躲车辆）的木阁。（长宽各一米）兰色的横栏，黄色的竖柱。桥头雕有“东河湾大桥”红色大字的竖匾，钉在桥头柱上。大桥像青春壮士，恢弘秀丽。既方便了交通，又成为丰城一景。

“寒露”已过去十天，下一个节令是“霜降”。“霜降不行犁，行犁剥层皮。”塞外大地，夜间温度已在零下七八度。清晨水洼里闪烁着耀眼的冰凌花。田地里的作物大多已收割完毕。只剩罗卜，白菜少量蔬菜，还孤独地站立在荒草淒凄的田地中。摘去葵饼的向日葵，失去了靓丽黄色的光环，像枯槁的泥塑耸立在田野中。剥去了棒子的玉米杆，金黄灿烂地挺立在田里。等待养畜（牛，羊）专业戶购买做饲料。天公造物，物尽其用。桔杆也增加了农民的收入。

“地冻车响，白菜萝卜才长”。黄色的地垄里，零星的绿色，彰显了生命蓬勃的生机。今年春夏雨量充沛，园白菜等作物产量高，但菜农收入增加不多。超市中圆白菜卖到9分钱一斤。牛毛芥菜，是芥菜的一种。可是根茎没有巿场上销售的外地产品个头大，而叶脉比外地产品细宻。当地人称“牛毛芥菜”。北方冬季天寒日久，蔬菜稀缺。家庭主妇们把芥菜叶，茎洗尽，叶切成半厘米长的段，茎用刀擦擦成细丝，再把红辣角切丝。混和加盐，摋去水份后，装坛，加些许调料，适量盐，密封。个把月后便可下饭食用。而细碎葱綠绒茸的芥叶衬托在艳红的辣角丝中，为单调寒酸的饭场，增添无限的风光。芥叶除稍微麻辣外，嚼起来有一种野性的清香，让人味觉舒爽，食欲大增。配上乡土的莜面山药块壘，香气浓郩，营养丰富，抗寒耐饿。实为东园特有菜蔬。“萝卜芹菜，各有所爱”。细碎葱绿的萝卜樱叶，在深秋的黄色中是那么耀眼，惹人喜爱。我试图拔一个出来，摄个照片，美化文章。无奈没有工具，凭手用力一拔，拢断了地上的绿叶，萝卜却深埋在土中。长白莱是东园菜农，大量种植的一种蔬菜。霜降前后，菜农用刀沿地面尽力一挥，把直立的菜砍倒，剝去外面的敗叶，如润玉翡翠般的白菜，实在让人喜爱。难怪高官富户，用朴玉雕琢綠叶白邦的玉饰品，置于厅堂，青葱可爱，价质连城。可对百姓大众来说，长菜是居家过日子的必需。垛馅，燉菜，日不可缺。玉头甘蓝，像四川榨菜，是北方居民制作泡菜的原料。东园人种在畦垄边缘，节地增財。农民们开着 载满大葱，白菜，萝卜，载满希望的拖拉机，把菜送进超市，或直接停在市场，批发零售，期望买个好价格。他们用现代化的步伐，在中国梦的富裕路上奔跑。冬貯蔬莱在塞外丰川仍然流行。每家藏貯百十斤。东园人有多少产品都不愁销路。

“先有万合隆，后有丰镇城”。民间流传这一说法。三百年前，隨着草地放垦，走西口的路上，晋，冀，鲁，豫的农民，手工业主，小商，纷纷赶往塞外丰川，垦荒，开店，办作坊。晋中秀容（忻州）商人在衙门口村（小东门附近）率先建立“万合隆”货栈。（集人马驻店，货物储存，商品交易等。）继而货栈，商铺，铁，木，皮毛加工作坊，居民院落鳞次栉比。官衙修城筑路。城区渐次扩大。一座繁华的小城迅速崛起。城东一条清浅流淌不断的河流叫东河。（饮马河）东河湾的东岸，薛刚山南，有一高岗土丘，黄土土质细腻。有烧陶技艺的几户人家，在土丘旁建窑修屋，烧制陶土制作居家和面，盛水，洗涤，溺便的盆，罐，缸器皿。供城内衙署民众使用。起名“瓦窑”。瓦窑村周围土地平整，肥沃，水源充足。外来垦种的农民，平田刮畦，精耕蔬菜，以保城内居民食用。故名东园。流传“先有瓦窑人，后有东园村”。三十年前，顺应改造环境养花种树的需求，学校美花校园，需要上千个花盆。我入村寻访，结识了五十多岁的王二毛。种菜之余仍操烧陶之艺。找到他位于村中心的院落。院不算大，正房五间宅基，西两间作居室，中为门道，东二间为作坊。我整日看他和泥，制坯，入窑，烧制。柔软的泥团在转轮上旋转，他双手灵巧地淘园，出沿，造型。然后置于架上，晾干后入窑。温火慢烧二日后停火焐窑 。再后一日，打开窑门晾窑。等炉温降低，取出烧好的花盆，表面刷上红色颜料，花盆即可销售。随着社会进步，陶制盆罐被陶瓷，合金制品代替，制陶工艺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退出历史舞台。

东园曾经辉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东园菜农种植收获的园白菜，黄萝卜曾远销广州香港。誉满南国。 改革开放40年来，科学指导温室栽种。家家致富，户户发财。红砖红瓦，新屋成片。电动车，汽车已成村民出行工具。远远望去浓密的林荫遮盖了整个村落。市内各乡农民羡慕东园的优雅生存环境，（靠城近，打工外出，经商方便）蔬菜种植收入好等，迁入的人愈来愈多。崭新的红砖瓦房改变了大王庙前的湿地泉溪的美景，占踞了广阔平坦的薛岗山下耕田。原来的农户在自家田内盖房，建温室。站在山顶眺望，红白相间，绿树成荫，黑色的油路，洁白灯杆，拖拉机，农用车，私家轿车，货运车停满街头巷尾。红屋顶上闪亮的各式太阳能电热板，反射出奇幻的晕圈。

东园变了。

作者：杨连，丰镇市作家协会成员，丰川诗社会员，丰镇书协会员。散文，诗歌，诗词散见纸刊，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