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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书红颜录》雕弓璇玑篇(九十一)

临安酒店客房:

黄蓉:『渔樵同话旧繁华,短梦寥寥记不差。曾恨红笺衔燕子,偏怜素扇染桃花。笙歌西第留何客?烟雨南朝换几家?传得伤心临去语,每年寒食哭天涯。』

王语嫣:〈美目流盼〉蓉儿妹子,我有些话和你说,方便进来么?

黄蓉: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曼陀山庄的王家大小姐呢,门又没栓上,请进吧。

王语嫣:〈似笑非笑〉妹妹是冰雪聪明之人,我的来意,想必你也一清二楚。

黄蓉: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可说的?二哥哥被爹爹打伤,我劝阻不得,我再不离开,迟早让他丢了性命。你们心中怨我恨我,自也无妨。我也全都认了,终究我不是你,一辈子学不来你的大方。

王语嫣:〈微微苦笑〉蓉儿妹妹的肺腑之言,语嫣亦知。便是表哥对你之情,也同样刻骨铭心,非比寻常。只不过表哥是何等人中龙凤,莫说是我,便是燕子坞中每位女子,与他也是一般的刻骨铭心,誓难分离。

黄蓉:〈冷笑〉这般说来,倒是我爹爹非要蛮不讲理,倒是我非要无理取闹,委屈你们了?

王语嫣:〈正色〉不错,我们本非圣贤,岂能超脱红尘之外,聚少离多,未尝不免郁郁。然则,便以语嫣自己为例,我对表哥的深情,表哥对我的厚爱,便与他对蓉儿妹妹一般,差相仿佛。逍遥派、曼陀山庄、大理段氏在内的一桩桩联姻,都关系表哥的理想与大计,彼此牵扯,每一桩都非表哥所能弃之,为家为国为天下,我亦不可意气用事,行此小女儿之举。

黄蓉:这还没过门呢,倒是好一派大妇之风,圣母做派,我便不信你真是如此贤良妇人,〈〖峨眉分水刺〗一翻,架在【王语嫣】脖颈〉燕子坞其余女子,我也可以贤惠,我也可以视而不见了,只需你答应我一事即可。

王语嫣:〈淡然一笑〉蓉儿妹妹的烹饪之精,可谓天下独绝,人人赞不绝口。我只是想知道,你自己平日最爱吃什么?

黄蓉:我喜欢吃的可多着呢,就比如说,〈眼珠咕噜噜一转〉菠菜乳酪焗生蚝、烧酒田螺、鹅肝酱煎鲜贝、鸡肝牛排、红汁黄瓜、冰冻茄丁、核桃鸡汤、槟榔排骨锅、鳀鱼炒香菇、翡翠肉汤、乳汁海带、茭白虾冻、蟹黄活虾、鹅肝蜗牛拌菜花……这些新鲜菜色,可都是前些日子,我和二哥哥两个人琢磨出来的。

王语嫣:表哥生而知之,自有许多奇思妙想。〈嘴角溢出笑意〉比如他八岁那年,弄了大桶的牛乳,一大盆的林檎果和鲜梨,一只只熟鸡,一大筐的活鱼活虾,自己和两个厨子捣鼓了三天,才烤出了几大块馅饼,说是泰西翡冷翠国流行的皮萨饼,还得放在铁盘上,用小刀切了吃……

黄蓉:「好啊,什么皮傻饼,他做的,他吃过,你也吃过,偏生我没吃过!」〈恨得牙痒痒的,神色阴晴不定〉

王语嫣:蓉儿妹妹,你和表哥做了这么多新奇好吃的菜品,我实在好生羡慕,自惭自己没有烹饪之技,可是……〈笑得云淡风轻〉如果品尝这些美味吃食,和每天喝水只能选一样的话,你怎么选?

黄蓉:〈闻言一怔,旋而大恼〉王大小姐倒是能言善辩,不枉读了那许多书。你把二哥哥当成鱼,自以为是他永不离不了你这“水”。哼,便不怕我割了你耳朵,画花你的脸?我可是小妖女,什么都做得出来。

王语嫣:〈笑意盈盈〉情场如战场,些许代价便可大获全胜,语嫣求之不得。

黄蓉:〈“恍铛”一声,〖分水刺〗落地,神色颓然〉三国故事里,有“既生瑜何生亮”之说,世上女子虽多,如你一般样貌才情者又有几人?我着实不明白,你是如何甘心,去和寻常女子一般共事一夫的?……教教我?

王语嫣:〈神情带了几分傲然〉世间好男子虽多,能两情相悦互为知音者,却唯惜花六如一人而已。我既不愿屈就那些凡夫俗子,便只有“包容”“成全”二词而已。

黄蓉:〈忿忿然〉为何世间男子便可三妻四妾?女子却需得从一而终?不过多的是你这样的女人,也自甘下位,助长男人气焰,这世道又何其不公?

王语嫣:〈浅浅一笑〉语嫣幼时,也曾听表哥讲述过他梦中的另一个世界,

那儿横跨长江大海的铁桥,有翱翔九天的铁皮巨鸟,更处处都是如小山一般高大的房子,用砂浆与灰膏风干后垒砌,数十百年不倒。种种光怪陆离,不胜枚举。

然而真正吸引我的,却是那里的男女自出生起便真正平等,一夫一妻理所当然。没有夫为妻纲,没有三从四德,妻子无需事事顺从丈夫,更不会被当做依附男人的财物,随意抵押发卖……

王语嫣:语嫣醉心不已,自然愿意协助表哥倾一世之力,将对女子不公的世间改作那样的世界。因为我知道,能实现那个理想国境的,普天之天下唯表哥一人而已,除他之外,谁都不可能,不可以。

黄蓉:你们……〈嘴角翘起,露出一丝嗤笑〉也不知是你烧糊涂了,竟信了他的痴人说梦。世上哪有这种人?一边说要实现理想国境,一边妻妾成群,口是心非到这个地步,你居然还要对他深信不疑?

王语嫣:〈悠然一笑〉语嫣的性子,本就有几分痴愚,自不及妹妹的玲珑剔透。只是若连心爱之人都不愿相信,那在情场便早已败了。

黄蓉:〈若有所悟,浅浅一笑〉兵法云,『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进而远之,远而示之近……』 王大小姐,你今日行伐心之策,我却天时地利人和皆失,虽有不及却也应当。假使易地以处,恐怕你也未必能胜。

王语嫣:蓉儿妹妹冰雪聪明,才智无双,今日本也只是聊些私心话,莫以为意。

黄蓉:〈目光不无寥落〉说到底,你比我早识得了他十余年。若他从出生起便在桃花岛,耳濡目染之下,我之所想所求,也未必不愿为他而变。可惜……如今却已万万不能,有缘无分自古有之,本也寻常。

王语嫣:〈微微点头〉确是如此,语嫣本就占了这十余年的便宜,可谓侥幸。从表哥眼里,本也可看出表哥慕君甚深,与我难分高下,易地相处,或是我当真要一败涂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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