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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季箭】/​ 杨金海

换季

杨金海

       农历的十月初一,是给祖先上坟的日子。有好几年都忙在工地,脱不开身,是我托妻子上的坟。今年受疫情影响,班车停发去不了工地,正好后天就是十月一,明天妻子去镇上顺便买些烧纸,纸钱,贴纸(带颜色的纸),“衣服”……回来,我给故去的父母上个坟。十月以后天冷了,让故去的老人早早换季,不要冻着。

        说起换季,不由使我想起六七十年代,想起父亲,想起母亲。那是个物资匮乏,靠工分吃饭的年代,家里劳力多的一年下来,好的家庭余几十块劳动款,最多的也就百八十块,就这高兴的一家老小半夜不睡觉,嚷伙着。相反吃饭人多做活人少的家庭一年下来不施一分钱,倒还欠着队里的,队里把这些家庭叫短款户,把施钱的家庭叫长款户。那时我家是队里出了名的短款户,全家六口人四个孩子父亲母亲,我们兄弟四个,哥哥也就十一二岁,我们都小,母亲经常营养不良患有贫血,不能正常参加劳动,还要照管家务和弟弟,有时还要吃药,主要劳力就是父亲一人,队里为了照顾我家,给我父亲一份特殊的活路——喂牲畜,每天十二分工,比一般活路多了二分,就是每晚都要熬夜,啥时候牛喂饱了喝足了他才能睡觉。一年四季不管天睛下雨都有工分。记得那几年一个劳动日(就是十分工)值一毛钱左右,分下的东西折成款和劳动日相抵后,年年短款,油盐酱醋怎么办就不说了,多少都能凑活,没盐的饭有些日子常吃。就一年冬季这换季经常愁得父母跑东跑西,寻张找王弄些旧棉花要块旧补钉……′

        那时期经常缺吃少穿,长款户还则罢了,最难熬的就是我们这些吃饭人多,做活人少的短款户了,一年也分些棉花,好的还要织布纺线,实际上分不多,少的可怜。一家人只能忍受着那无边际的饥饿与寒冷。也是因为吃尽了生活的艰难困苦,让我们这些人从骨子里就产生了顽强的意志力,超出一般人的吃苦耐劳。记得每年十冬腊月换不了季,穿不上棉衣,母亲可怜巴巴地把往年保存下来的旧棉花,和管旁人要的老套子(就是用了多年的旧棉花),摊在席子上用竹子反复打弹直到松软,不然装到衣服里不暖和而且针线也缝不过去。那时候人们都好,互相帮助,你有困难,向他伸手只要有,多少都还帮点。再不够了就用工分换,给旁人到记工员那里转些工分,旁人给些不用的旧棉花。一切准备的差不多了,白天把水弄好,晚上早早把我们堵到被窝,脱下衣服洗净凉干,母亲点着煤油灯通宵达旦,赶天亮前把棉衣缝好,白天就能穿。一晚上只能做一个人的,每人冬夏就一身衣服,有的补钉摞补钉。每年换季时节母亲是最辛苦的,一连好几天都合不上眼,晚上缝衣服白天还要做饭,干些杂活,凑合凑合冬就过去了。明年春暖花开暖和了,好换季,没有冬季那么难,晚上母亲把脱下来的棉衣拆开把棉花取出来,原回蓬好,烂掉的口子缝补一下,再洗净凉开,第二天就能穿。

      曾记得有一年天冷的特别早,还没到农历十月一,一场大风过后,第二天清早起来,就冻得人直抖牙齿,涝池里都结了冰,大人们还好还能撑住,我们这些岁娃一下子就冻得鼻涕,眼泪直打哆嗦。母亲撂下别的活路,首先给我们几个娃们开始做棉衣换季,我们几个娃娃一年年长大,衣服一年年就要往大改,不是布短,就是棉花不够。那个年月一切靠工分,按劳分配,没有来一分钱的路子。喂养头猪搞个家庭富业,人有时都没的吃,喂猪你就更别想,哪来的饲料!有人说:羊不吃料只吃草可以喂大,兴许一年运气好还能挣个十块八块的,油盐酱醋施肥,还能添补一下。那年父亲赊账二十二元买回来一只公绵羊羔,没病没难,在我们几个娃娃的喂养下还是长大了,就是瘦了点,到换季时节跟了几个集,买主连十八元都不掏,到冬季没有草喂,加之看能否长几个钱等着用。行情到这了没有办法,后来又跟了几个集还好最后一天回去时,碰了个实手买主,掏十八元,后来在村上人和交贸员的共同努力下,把嘴皮子能礳出泡,最终以二十一元的价格成交。喂养一年一毛没挣还赔了一元。没有钱每年的布票却用不了,用布票和工分和旁人兑换……凑合凑合,我们兄弟四个人棉衣是凑合齐了,父亲和母亲的棉裤还没啥装,再没办法了,母亲领着我和哥哥两个跑了二十多里,到岭背山上拾了几天章棉花(野棉花),才给父母免强把季换了。谁知章棉花没丝,穿了没有一个月就成了鸡蛋山(母鸡杀了内部有好多大小不一的蛋连在一起,我们这里人称它为鸡蛋山,也就是大小不等的疙瘩湖儿),两个弟弟不懂事,听母亲说棉裤成了鸡蛋山,觉得好玩每次见父母回家跟前跟后嚷着:鸡蛋山,鸡蛋山……那个困难的时期,啥都短缺,几年也添不了一件衣服,一双鞋袜,因而,我对那个时期的换季,记忆是十分地深刻而难忘。

      岁月如歌,时光荏苒,到了一九八三年,农村实行承包责任制,那年父母年迈己不能参加田地的劳动,在家割草喂头老牛。我们兄弟四个己长成大小伙,包了队里三亩辣椒,经过一年的辛苦努力,承包费除外净余六百多块,喂养的那头老牛还生了头牛犊,还清了信用社的代款,还了队里的一部分短款。冬季换季时节,父母每人做了一身新棉衣,姐夫还给父亲买了一件皮大衣。我们四兄弟换的季肯定也好,就不用说了。从此后,父母再也没有为每年的换季而发过愁,熬过夜。

       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温饱早己不是人们谈论的话题。如今,衣橱衣柜挂满塞满,大人小孩冬季有棉衣,夏季有单衣  ,还兴了一种衣服,不单不棉叫二八月穿的。什么防寒服、保暖内衣……要啥有啥, 兴个啥样子就买个啥样子,不要说上街赶会,平时在家里妇女儿童都穿的花枝招展,象只蝴蝶。过时的不管好坏——撇了,反正没人要,撇多了影响环境,也不雅观,有人就塞进炕洞,好办法,一烧了之。因为都是化纤见火就着,而且速度快没想到有人还把炕烧失火了,造成火灾。炕洞塞看来不可取,得另想个处理办法,前几天我去果园的路上,见有人把不穿的衣服 背到壕坑里烧,有的还新新的,看成色可能洗过一两次水,大人娃娃的都有,一堆一堆的,见后也不知道烧的是对是错,烧了看着太可惜,留着又无用,送人没人要,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此一时彼一时。

        十月一那天,我们兄弟去上坟,临走前妻子给我取了她买回一梱纸和“钱”,我问妻子:咋没有衣服?妻子说:有,买了好几身在纸里卷着呢。我说:我还以为有真衣服呢。妻子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你还没老呢就糊涂了。噢,我恍然大悟。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杨金海,陕西岐山人,文学爱好者,八二年曾有作品刊发在《陕西青年》,《陕西日报》

【苜蓿花】/ 杨金海

【箭括岭】/ 杨金海

【通纂】/ 杨金海

主       编:张 彦

副  主  编:沉 穗

编       委:王宏民     万   毅

编       委:郭   旭     韩   晓

编       委:巨   石     薛光炜

顾       问:周海峰     苦   艾

顾       问:亓宏刚     蒲家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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