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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不仅仅是一棵树】/ 苦艾


合欢,不仅仅是一棵树

 苦艾

夜合枝头别有春,坐含风露入清晨。

任他明月能想照,敛尽芳心不向人。

       ——【魏】嵇康《合欢》

虞舜南巡去不归,二妃相誓死江湄。

空留万古香魂在,结作双葩合一枝。

    ——【唐】韦庄《合欢莲花》

       合欢(Albizia julibrissin Durazz.),豆科落叶乔木,又名绒花树,马缨花、苦情花,夏季开花,头状花序,合瓣花冠,雄蕊多条,淡红色。荚果条形,扁平,不裂。高4-15米。树冠开展;小枝有棱角,嫩枝、花序和叶轴被绒毛或短柔毛。托叶线状披针形;头状花序于枝顶排成圆锥花序;花粉红色;花萼管状,花期6-7月,果期8-10月。树干挺拔高大,树冠开阔,是非常优美的庭院公园风景树和行道树。(百度百科)

       夏历五月,合欢花开,含羞草一样的纤柔绿叶上,缀满粉嫩水红的花朵,远处眺望,有如一把撑开的巨伞,朵朵合欢点缀其间,随枝桠起伏,连绵成一片粉霞。

       合欢花,状如古戏里丫环鞋头步步微颤的红缨,舞蹈家手中不堪一握的盈盈粉扇,又如古老雨巷里一把把撑开的油纸伞,粉面含春,艳若云霓。一根根纤细柔韧的花丝联缀成花朵,沿着扇形花托分散直立,如绒毛,似流苏,仿佛经过了高手的梳理整染,上红下白,自然渐变洇开,精致得让人感叹。

        合欢叶子朝启暮合,从柄到叶,成对成双。旭日初升,一对对羽状复叶各自散开;暮色降临,又两两相拥合抱在一起,就如两个相亲相爱的人,日暮相叠如睡,及早各忙各活,十分神奇,故又有夜合、合昏之名。

        合欢花的香气雅致清新,氤氲着初夏田园清早特有的芬芳,让人闻之倦意顿消,欣喜莫名。微风拂过,如蒲公英的种子插上梦想的羽翼,离开叶子,漫天飞舞。跌落地面的合欢花仍如树上时鲜活水灵,楚楚勾人,仿佛生命中曾经错失了的真情,即使捧她在掌心用心呵护,却无力留住她水嫩鲜灵的意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渐渐干枯萎去,再也回不到当初的娇嫩水灵。

         清代学者李渔说:“萱草解忧,合欢蠲忿,皆益人情性之物,无地不宜种之。……凡见此花者,无不解愠成欢,破涕为笑,是萱草可以不树,而合欢则不可不栽。”晋代崔豹在《古今注·问答释义》中说:“欲忘人之忧,则赠以丹棘;欲蠲人之忿,则赠之青裳,青裳一名合欢,合欢则忘忿。”魏时嵇康在《养生论》中也说:“合欢蠲怒,萱草忘忧。”他们所说的“蠲”,即消除、免除之意。但愿合欢,真的能传情递意,除去红尘中人心中的缺憾,让人坚信:这个薄凉的世界,还会有某些东西是时间无法带走的,正如这花落花开,都为着写意这一枝一叶特立独行的美好。

      合欢,是情有独衷的。它的名字,最早源自乡下老家一个赤脚医生的之口。他说,合欢有理气开胃,活络止痛,解郁安神,消风明目的功用,是治疗神经衰弱的上佳之品。他说,大凡心神不宁、忧郁失眠等症,用合欢煮茶泡酒日常饮用均有奇效。

        合欢,一个诗意的名字。她透着盈盈喜气,夹着袅袅柔情,让人有种难以言说的温柔消受,甫一听到这诗意的名字,就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红楼梦·林潇湘魁夺菊花诗  薛蘅芜讽和螃蟹咏》回中,又不经意邂逅了合欢之妙:湘云加入诗社后,按规矩应先作东一次,得宝钗暗中资助,于藕香榭设一螃蟹宴局,请贾母凤姐众姐妹以及鸳鸯琥珀平儿袭人等赏桂品蟹饮酒赋诗。席间无不尽欢,唯独黛玉不敢多吃。螃蟹到底性凉,黛玉食后心口微疼,须得热酒驱寒,自斟半盏却是黄酒。宝玉忙道“有烧酒”,急令人烫一壶合欢花酒。合欢入酒,成了化解林姑娘心头愁结的良方,自然让人暖心。造物本无情,然而在你最需要真情呵护之时,有人设身处地为你着想,不假思索护你周全,细微之处对你关爱有加,方为怜你惜你爱你懂你的人。于孤苦伶仃多愁多病的林姑娘而言,宝二爷如此知冷知热,心曲相通,当然是她在人间最难得的知己了。

       “夜合枝头别有春,坐含风露入清晨。任他明月能想照,敛尽芳心不向人。”合欢,生长于诗意的南山之麓,经千年的诗词灌润,得无数的真心轻抚,本就非同常物,何况象征着纯洁的爱情,则更有着语言传达不了的美好。

        黄廷法在《浮生拾慧·合欢篇》中写道:“观其枝叶交合之情状,颇类两人团抱,是以共担风雨困厄,共沐黑夜温柔,故名合欢。”在许多人的心里,合欢是被寄予无限深情的。古时候,新郎新娘在洞房里共饮的合卺酒是它;争吵时,用来冰释前嫌的是它;和好后,用来续写恩爱的是它。合欢,寄寓着言归于好合家欢乐。合欢酒,合欢茶,合欢杯,合欢被,合欢襦,合欢扇……合欢有多美,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就有多美。

        “我情与子亲,譬如影追躯。食共并根穗,饮共连理杯。衣用双丝绢,寝共无缝绸。居愿接膝坐,行愿携手趋。”一首《合欢诗》更是道尽了思情的缠绵热烈,仿佛只要得了“合欢”二字,就能收获生活的幸福美满,夫妻的永世好合,爱情的地久天长。

        并蒂花开连理树,新醅酒进合欢杯。在对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在对的时间里遇到错的人,是一种悲哀;在错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是一种遗憾;在错的时间里遇到错的人,则是一种劫难。尘世间有多少幸福被时间所误,自然就有多少悲伤被时间接纳;生命中有多少无奈被时间写就,自然就有多少劫难被时间锁定。任你倾国倾城,任你情比金坚,唯有苦泪自斟,徒呼奈何。

       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总是别时情,那待分明语。判得最长宵,数尽厌厌雨。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漫长而又短暂的生命之旅,最难得最美妙的,无非就是邂逅并拥有真情。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成人的世界里并没有童话的小木屋,很多看似美好的事物,到头来总难免染上悲色。这就像满院的合欢,最终不免抖落一地绯红,清香四溢,幽思如兰,看似那么美,却又那么苦。

       据说,掌管艺术和爱情的女神每当路过合欢树下,总要停下脚步,抬头张望,长叹一声才低眉离去,而后幻化出一个美丽女子在滂沱的大雨中捡拾合欢落花的幻影……

东风香吐合欢花,落日乌啼相思树。

        ——合欢,到底是谁,又了合谁之欢?!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苦艾,原名詹金才,福建安溪人,中国楹联学会、中国辞赋家协会、泉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泾渭文苑》原创平台签约作家。诗歌习作多次获过海内外诗歌征文一(特)等奖,入选过《中国世纪采风文丛·当代作家文萃》《中国新世纪诗人诗选》《中国诗萃》《中国诗歌选萃》《中国新星诗人诗选》《同一片蓝天》《1949-1999泉州文学作品选》《当代诗文精品荟萃》《华人爱情文学大赛获奖作品集》《清隐显化》等大型诗文集,部分诗作被中国当代作家代表作陈列馆收藏,部分诗作曾在巴黎、纽约等海外地区交流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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