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发】/ 归笑文

说发

归笑文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恍惚二十几载，自春天始的一件事是让我明白了随着年纪的增长，人的外貌、心性也是会发生着变化。

一日初醒，随手抓了把头发，便见了手掌多了几丝绒发，更甚者，洗发时面盆竟飘了黑乎乎一层，自此就明白了年纪是大了些，心性是不同于别人了。都说人的成熟标志大概是颔下胡须三天不刮便见密，而顶上是一周不见便见稀，随着年纪稍长，肚子成了大腹便便，也能不是了宰相肚还能撑了船，青年不再年轻，青年成了人人口中的油腻，自己也便讨厌了自己。

自顶上有了变化后，每日对顶上的关注也渐频繁，出门便要多加收拾头发，用仅有的薄薄一层费尽心思地去遮盖顶上的每一处裸露的地方，出门遇到大风第一时间就去遮头而不顾了脸面，生怕一丝头发随着风儿逝去，理发店也是去的少了，因为去了会自卑，没了头发的人是最嫉恨别人讨论了今日这发型，明日那发型，只会安慰自己"灵人不顶重发"，心说天下不脱发的人都是聪明不及我的，因为我发少。

没有了发倒更能显出人的率真通达，凡是以真面目能示人的人才是真性情，他们虽有短处，虽有痛处，但却凡是有了远亲近邻，有了熟朋陌友而来，却都能旷达以示人，毫不遮遮掩掩，末了还能大开玩笑说自己想成高僧，想拜佛，想要大自在，上天注定让他们今世脱发不就是要告诉着他们今世是济世命，是慈悲人吗？能让周围环境变快乐的人就是善人，善人不止有善心肠，还能善脱发。

我先自称为青年人吧，先始脱发时，我心极恐极惧，生怕了年纪少而面相老，每每做梦莫不是做的生发梦，常常在梦中就见头发正蹭蹭疯长，长势就像春日万物发芽一般，遇水便活，见光便旺，像秋日枝头满挂一样，满满当当，溢之即出，等到梦醒后我却乐而大笑了，这令人难忘的感觉活活的就像是年轻少妇千思万念自己日久不见的情郎一样，思思念念，白日也想，梦中也想，恨不能做了鸟儿隔了这天飞去见了那思念的人儿。

少时头发三日不整便是鸟窝，等到脱发时却是三月不到便会少，前几年整日强调世界日趋沙漠化，那时我发密，这几年人们治理沙漠化日见成效，人进沙退，而我却得了沙漠化，我是有着抵抗沙漠化的决心，却没有治理沙漠化的方法。次次去洗发水店不须告诉店员要用哪种洗发水，人便能知我找甚，都说一个好的销售是客人肚里的蛔虫，我便是被人摸透了，还是坐于无人处黯然神伤，潸然泪下吧。

凡是都有两面，有了好即有坏，有优便有劣，脱发让人少了自信，多了自卑，可却反着来说也是有优点的:

一、都说脱发是雄性激素导致的，那么在日趋雌性化的今天，脱发者就是真男人。

二、脱发也能少了去理发店的次数，省却了日常花销。

三、脱发后头顶能冷时知冷，热时知热，脱发者就是活灵活现的天气预报，能造福社会。

四、都说灵人不顶重发，那么脱发者就是聪明人了，是绝顶的聪明，是大智者。

说了脱发的好处，有人就有了酸话"你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酒窝旋起，促然一笑，回答:“是哦，娘说娘有理，婆说婆有理，自在人可是会有着大自在”，汪曾祺先生说过"人不管走到哪一步，总得找点乐子，想一点办法，老是愁眉苦脸的，干吗呢！"，脱发与否，还是要学习东坡先生"无事此静坐，一日当两日。若活七十年，便是百四十"的态度，汪曾祺先生与东坡先生，他们是活出了自在，是有着大自在，我要从此刻开始，开始珍惜我的发，给它用最清的水，晒最好的太阳，给它吹风，给它听曲儿，我们之间可能或是相识相伴短短几十载，但当它要走的那天来临时，我想我会有好的心情，它伴我一程，我伴它一生，不枉相识一场。

我的发是天下最率真的人，它生性自由，特立独行而又叛逆不羁，它是活出了自我，活出了年轻味，我将它们送予了自然，它是不属于任何人的，它属于大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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