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童尼花园里的玫瑰》
让我们把一生当做一天,像他们一样,
莉迪娅,浑然不知
我们活过的刹那,
前后皆是暗夜。
——节选自《费尔南多·佩索阿诗选 》
先说三个片断:
第一个片断是早年读朱自清先生的《匆匆》,在读到“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时,心底里漾满了哀伤,像是早晚会见的魔鬼的真相,突然被诗一样的语言,揭去了美丽的面纱,一边惊吓于它的丑陋,一边为自己的少年荒唐心痛,但随后很快就不在意地扔了许多好时光在校园里,毕业时,被人祝福,说“旧梦如歌,前程似锦”的话,各种字体琳琅写了满满的毕业纪念簿。
第二个片断是在榕树下参与《激情的复活》大讨论:“假设你还有三天的生命,你会做什么?”扪心清夜,煎心思量,能做啥?时光如梭飞快,真想自己能像《杀手联盟》上的主角一样,伸出手,便可以抓住织布机上的飞梭,可思量之时,时光真如飞梭一样在思量的空隙又匆匆走过了。想到未做完的事,未报答的父母以及那些在意的人,常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就心痛的至于流泪。
第三个片断是时隔20多年,又联络上了大学同学,人说“十年一觉扬州梦”,20年过去,同学们早已儿女绕膝,说话间皆是家长里短,言语里全是功名与生活烟火,那些飞旋舞厅里的青春舞者,那些爱运动如生命的小男生,那些视名星如眼睛的小女子,那些高歌“我曾用心地爱着你的”的少年郎,都将灵魂消隐,于生活的困境中练就了一身生存本领,当然,也有,英年早逝者给我们带来的唏嘘感怀泪。
其中第三个片断距离现在最近,让人想起老杜的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老同学有了电话号码后立即就电话过来,劈头就问:“烟戒了没有?头还痛不?还是哪么瘦?……”亲切的就像昨天还在一起排队打饭。可时光真的像杀猪刀一样,何时留过情?我深信我的这些老同学们都曾在各种穷途和末路上挣扎过,徘徊过,彷徨过,呐喊过,最终不遗余力地走到了今天。
记得曾经为一群成人教育的毕业册写篇头语,毕业册上的人全是没有上完大学后又自学的学生,望着年龄不一样的一群学生在同一张照片里绽放笑容,我就说,我们真的伸出了手,把岁月挽留下来了,错过了柳色青青,却沐浴着秋光盈盈……可是现在再展开那本纪念册,却不得不叹息“林花谢了春红”,那些时光,那些美妙的赞歌在岁月面前红颜顿逝,青丝换白。
人的一生都是短暂的,是不是真的能如“流星划过黑夜”,在人类历史长河中留下点些许的微光,很快沉寂消逝都不好说。因为那些伟大的人物也才这样,我们这些普通人呢?是不是连自我的价值都无从把握,更惶论,还有后世的史笔如铁。于是,人生的悲剧调子常常涌上心头,沉默着,一边读书一边潸然泪下,时光不停留,溜走在每个清晨与黄昏,脚步声音细碎,像敲在竹子叶上的雨声。
时光消失,人生易老。我们活过的刹那,前后皆是暗夜。
时光飞逝,人生如梦。我们唱过的壮歌,曾经点燃火把。
“还未曾见着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是无奈的事,在生活中妥协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但我们还是“不知疲倦地翻越每一座山丘。”像回望自己前几十年少年射出的箭,倏忽从身旁飞过,振作精神,去追赶吧。要不,那前后的黑夜就真的成了黑夜,如果心头还有火把,请把它举过头顶,照亮前行的路。
不思考也能过一生。勤思量也能误一生。那思量还有什么作用?
一生恍如一天,人世不过刹那芳华,《僧祗律》中说:1刹那者为1念,20念为1瞬,20瞬为1弹指,20弹指为1罗预,20罗预为1须臾,一日一夜有30须臾。换算结果:须臾=48分钟,弹指=7.2秒,瞬间=0.36秒,刹那=1念=0.018秒。于星河沉沉,刹那又是多久?于是消极者停止思考,被生活推着向前,也有快乐。积极者纠结思量,推动着生活向前,满是悲伤。佛家讲“大悲即大喜”,不少人要听《大悲咒》便是如此,于中一定是找得到平安喜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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