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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年前洪金宝豪赌1800万拍片,上映9天下架,生不逢时的武侠神作

上世纪九十年代,导演徐克引领了港台电影圈的新武侠浪潮。

彼时的香港电影圈,流行跟风,片商见一种题材火了,立马如法炮制。

徐克的《笑傲江湖》系列大火,立刻就有金庸的其他电影作品上线,如:王晶的《鹿鼎记》、巩俐、林青霞、张敏主演的《天龙八部之天山童姥》、黎明演的电影版《飞狐外传》等。

 

而当时徐克最成功的《黄飞鸿》系列,更是带火了此类清末民初功夫片的热潮。

除了衍生出各种跟风李连杰的其他版本黄飞鸿影片外,还有如:台湾龙祥影业拍摄的《武状元铁桥三》系列(该系列又称晚清风云三部曲,但情节设计几乎是完全照搬徐克的《黄飞鸿》),还有甄子丹主演的《英雄豪杰苏乞儿》等等。

 

可惜的是,这些跟风作品大多粗制滥造,片商明显是为了蹭热度而炮制出的“七日鲜”电影,因而在造就了九十年代初港台武侠片的市场繁荣的同时,也无形中透支了此类题材的口碑。

短短几年间,港台武侠片的热度就迅速衰退,就连徐克都不得不放弃古装武侠片。

但在90年代跟风徐克《黄飞鸿》作品中,并非完全没有精品之作。

1993年,著名电影人罗维耗资1800万港币,邀请洪金宝担任导演,来内陆合拍了一部跟风黄飞鸿热的清朝武侠功夫片《一刀倾城》,影片邀请了狄龙、关之琳、邹兆龙、杨丽菁、刘洵等港台明星,是当时香港武侠片领域少见的大手笔。

 

遗憾的是,影片上映后口碑票房均不理想,在香港仅上映9天就下架,1800万的投资仅换来190万的票房可谓血本无归,此片的惨败也直接导致出品方罗维的电影公司破产。

然而二十多年过去,此片却逐渐被很多影迷奉为经典,目前豆瓣评分7.9,并好于90%的武侠片,评论区点赞最多的两条评论称:

把历史剧当武侠片拍,只有香港人拍得出来。

有史以来台词最好的武侠电影,没有之一!

本期「被遗忘的国产类型片」,让我们一起重温这部28年前的武侠神作——

《一刀倾城》

Blade of Fury

 

电影上映于1993年,又名《神州第一刀》。

由罗维名下的万里电影公司制作,内陆的长春电影厂参与合拍。

 

本片的出品人罗维的名字,估计熟悉港片的影迷都不陌生,他是七十年代港台电影圈的著名导演,以功夫片和武侠片最具影响力,代表作就是和李小龙合作的两部作品《唐山大兄》、《精武门》。

 

后来罗维和李小龙不欢而散,接着又发掘了成龙,带着成龙去台湾拍摄了几部古龙电影,可惜罗维在导演方面的才华实在有限,也根本不懂发挥成龙的个人特质。曾有评价“罗维之于成龙,犹如卞和之于和氏璧,空有慧眼而不懂雕琢”,也因此,后来成龙离开了罗维反倒大红大紫,一跃成为国际巨星。


80年代,罗维成了电影圈的“跟风大师”,什么题材火就立马跟风拍,而且因为罗维的片子成本都不高,加上正值香港电影八十年代的辉煌,让罗维的电影公司倒是不愁没钱赚,后来罗维还邀请李连杰与尚未大火的周星驰合作了一部《龙在天涯》,结果罗维依旧不懂发挥两位日后巨星的长处,电影仍是反响平平。
 

两年后,李连杰和徐克合作的的《黄飞鸿》在港台东南亚地区都大获成功,这让跟风大师罗维立马嗅到了商机。这次罗维很精明,直接挖来了徐克的御用编剧,写过《新龙门客栈》、《黄飞鸿2、3》的著名武侠编剧张炭负责剧本创作。
 
然后又邀请洪金宝担任导演,并请来一大票徐克《黄飞鸿》中的演员如关之琳、刘洵,还有狄龙、邹兆龙、杨丽菁等明星。
 

不仅如此,该片还邀请了两位内陆的武术高手来出演,一位是军人出身、从小练武术的演员杨凡,演过许多经典角色如《水浒传》中的石秀,《三国演义》中的赵云,
 

而另一位则是内陆第一代武术明星、曾出演《武当》的武术冠军赵长军,他同时也参与了影片的武术指导工作。
 

本片从剧情到人设几乎能看出意图对标徐克版《黄飞鸿》的野心,主角是和黄飞鸿、霍元甲齐名的另一位清末大侠,人称“大刀王五”的王正谊,根据一些小说笔记记载,王五出身镖局,武艺不凡的他一生行侠仗义,更曾支持维新、靖赴国难,因而位列民间流传的晚清十大高手之一。
 
电影在故事原型的基础上,对王五的生平经历做了大胆的改编。影片中的王五多了一层身份,出身于清末名将黑旗军刘永福的麾下,曾担任黑旗军的教头,这点也和徐克的《黄飞鸿》很像。
 

影片开场也和《黄飞鸿》系列一样,以王五带麾下子弟兵在夕阳下练武的镜头开场。
 
时间是1895年,甲午战败后,清廷割地赔款,黑旗军也被撤。而王五所带领的大刀队却立誓抗击侵略者,一番操练过后,王五挥刀割碎黑旗,分给大刀队成员人手一条,绑在头上,然后出发去偷袭日军营地。
 

临行之际,王五带领所有人齐声高呼:
 
喝不尽杯中酒,唱不完离别歌;
放不下手中刀,杀不尽仇人头。
 

大刀队虽然高手云集,但在日军的洋枪火炮攻击下,导致伤亡惨重。王五虽奋勇杀敌,却终究强弱悬殊,大刀队子弟悉数战死,而王五在冒险诛杀日军将军后,为摆脱追杀,毅然决然地选择纵马跳下悬崖。
 
此时王五又留下一句悲壮之语:
 
故国非国,有家无家,天下之大,何处有我王五容身之所?
 

几年后,维新派志士谭嗣同(狄龙 饰)正带着随从九斤(杨丽菁 饰)一起上京主持变法,途径东北的某座荒僻萧条的白石镇,主仆两人在一间茶铺内休息。
 

时逢乱世,世道不平,贼寇横行。
 
谭嗣同两人刚到小镇,就撞见一伙在当地为非作歹的马贼蓝灯照。这伙人来这里是为了埋伏从这里经过的官军,想要暗杀清军将领袁世凯(赵长军 饰)
 

袁世凯替清廷训练新军,如今正要回京复明。他探听到白石镇有埋伏,于是便将手下人马混在了从外地过来逃难的难民群中,想要借此混出城。

编剧借此暗示了袁世凯的行事风格,为自保可以牺牲一切。
 

袁世凯的人马跟随难民进城,蓝灯照为了暗杀袁不惜滥杀无辜,导致难民死伤无数。
 
这时,谭嗣同立刻带随从九斤出手,想要解救受伤的人。此时一辆载着几名妇孺的马车失控,眼看就要车毁人亡,关键时刻,附近一名赤裸上身的打铁匠杀出,硬生生截停了马车。
 

对方救出了人就迅速离开,可谭嗣同还是从对方背上的纹身认出,这名铁匠出身黑旗军,绝非等闲之辈,而他正是隐居在此的大刀王五。
 
后来,袁世凯的人马终于平定叛乱,袁世凯得知谭嗣同是即将受到重用的朝廷新贵,便主动结交了对方,而谭嗣同则带着袁世凯一起,前来铁匠铺寻找大刀王五。
 

此时的王五心灰意冷,早已弃刀隐居,而谭嗣同则认为王五身怀绝技,理应出山报国。为了说服王五,谭嗣同更是以手为柴,用烧灼自己的左手为代价,来点燃王五心中熄灭的那把火。
 
在谭嗣同的感召下,王五终于决定出山,跟随谭、袁一起上京共谋大业。
 

三人抵达京城门下。

意气风发的袁世凯、谭嗣同和王五望着眼前的城门,各自有一番感慨。
 

袁世凯说:城门像一座里程碑,以后将会记载我们三人未来的大事

王五则认为:城门更像一座墓碑,不知埋藏了多少人的梦想生命。
 

然后大家进城,九斤接着说:你看,我们的前程真是一片光明啊!
 
突然,九斤叫了一声,说:是谁撞到我了?
 
人群中一个声音回答:对不起,因为太黑了!
 
九斤当场就被啪啪打脸,也暗示着他们这一行的前途,真的是一片黑暗。
 

编剧用这段充满深意的对话,暗示了三人进京后将会走上截然不同的命运道路。
 
入京之后,谭嗣同作为维新派受到重用,而袁世凯也作为新军将领春风得意,至于王五也在谭的帮助下,在京城创办了一家武馆,取名“强武学会”,意在教导国人强身健体来保家卫国。
 

眨眼半年过去,谭嗣同再次约见王五和袁世凯,并带来了自己的心血著作《仁学》。
 
这次会面,谭嗣同告诉两人,他决心说服皇帝实施变法,王五被谭嗣同的精神所感召,唯独袁世凯并未表示赞同,只是提醒谭嗣同:凡事中庸,万事三思而行。
 

宴会结束,王五听到附近湖中一座扁舟上传来一阵琴声,是一位女子所弹。王五被琴声中所传递出的悲苦失意所打动,便飞身上船,与女子有了一番短暂交谈,两人交浅言深,却互相引为知音。
 

第二天天明,王五跟随女子的船上岸,这才知道对方出身贵胄,竟然是当朝奕亲王的妃子颜夕(关之琳 饰),临别之际,雨仍未停,颜夕便将一把红伞交给王五的手中。
 

不久,奕亲王举办演武大会,袁世凯说服王五参加比武,借此在京城武术界扬名立万。
 
对这次比武志在必得的是京城高手,人称花拳王的步亭。花拳王名下有一名年轻弟子小川(邹兆龙 饰)也想代表师门参加比武,没想到师父花拳王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拔得头筹,居然选择牺牲其他弟子。
 

在一旁的王五看到对方如此下作,心灰意冷便打算放弃比武。结果却撞见花拳王的儿子在擂台上出手狠毒,王五见对方过于残忍,遂愤而上台,教训了花拳王的儿子。
 
这就相当于打了花拳王的脸,对方狂妄自大,当即上台要挑战王五。王五凭着一手高明功夫,逼得花拳王陷入苦战,但王五不愿意惹事,在最后时刻放对方一马,选择了平局。
 

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王五根本没出全力。
 
而在场高手中,还有日本拳道高手坂本以及奕亲王家的护院神手敖白,两人都是绝顶高手,因而都盯上了王五,有心与之一较高下。
 

演武大会一战,让王五名震京城武林,他的强武学会也因此名声大噪,引来各路弟子上门拜师学艺,其中就有被花拳王放弃的弟子小川。
 

树大招风,王五成名后,作为朝廷保守派的奕亲王就有心拉拢,让王五为自己效力。
 
于是,奕亲王找来袁世凯从中说和,想让王五投靠自己,但王五为人极重义气原则,他深知奕亲王是保守派,与自己的挚友谭嗣同是敌对势力,因此婉拒了奕亲王。
 

然而此举却让奕亲王怀恨在心,下令查封强武学会,王五不愿连累弟子,甘愿入狱。
 
谭嗣同知道此事后,立刻请来皇帝的圣旨,来王府解救王五,可却被袁世凯各种阻拦。因为袁本质上是个投机分子,如今背靠奕亲王这颗大树,自然不愿因王五与之决裂。
 

好在王五被困后,得到了王妃颜夕的暗中帮助,才保下性命。可经此一闹,谭嗣同代表的维新派却与奕亲王代表的保守派彻底撕破脸,双方已经势成水火。
 
眼见于此,谭嗣同做了大胆的决定:打算即刻让皇帝发动变法,逼慈禧太后退位。
 

而这场行动的关键在于,需要袁世凯的新军进入京城,借此弹压保守派的反扑。
 
袁世凯对此满口答应,可就在不久,他突然反水,彻底背叛了维新派。
 

电影对这一段的刻画非常具有武侠片写意感,深夜的袁世凯一边饮酒,一边意兴阑珊得练起了醉剑。醉里挑灯看剑,袁世凯看着桌上谭嗣同送给自己的《仁学》,不禁想起了三人过去的意气风发,可如今他为了前途却选择背叛好友。
 

百日维新失败,以谭嗣同为首的戊戌六君子相继被抓入狱。
 
王五得知后,冒险潜入了朝廷大狱,想要解救谭嗣同,并与看守大狱的高手于万山(洪金宝 饰)展开较量,最终王五险胜一招。
 

然而谭嗣同却不愿跟随王五逃走,他决心以死明志,用自己的死,去激励后来者和有志之士,继续变法自强来救国,随即在狱中以血写下两句绝笔诗: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最终,谭嗣同被拉去菜市口斩首,行刑当日,谭嗣同的随从九斤带来了他最爱吃的冰糖葫芦,而王五则与负责行刑的于万山换了身份,作为谭的生死之交,他希望能亲手送朋友上路。
 

谭嗣同死后,王五决心诛杀背叛的袁世凯,为谭报仇。
 
临行前,他再次潜入王府去见了王妃颜夕,隔着窗子请对方再为自己弹奏一曲,并做了最后告别。
 

至此,王五带着手中大刀闯入袁世凯的府邸,一场终极大战就此展开。
 
王五有弟子小川和九斤做帮手,而袁世凯也有花拳王和神手敖白做助力。
 

最终,王五虽然诛杀了敖白和花拳王,但小川和九斤却惨死,而王五只能孤身与袁世凯展开生死对决。
 
可惜王五的刀再快,终究快不过朝廷兵马手里的火枪。
 

奕亲王的大队人马赶到,身受重伤的王五自知再也杀不了袁世凯,于是他仰天长啸,念出了谭嗣同留下的绝笔诗,然后挥刀跃起,被乱枪打死。
 
王五死后,只有王妃颜夕为他立了一座衣冠冢,并留下一把红伞在坟旁做伴……
 

如前文所述,本片是罗维为了跟风《黄飞鸿》而投拍的电影,而且上映后赶上武侠片市场衰退导致票房惨败,可以说是生不逢时。但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部《一刀倾城》无疑是一部武侠片杰作,其在剧本桥段、武打设计、家国情怀的主题安排上,都堪称同时期港片中少有的用心之作。
 

恰如徐克拍《黄飞鸿》是在拍清末那个新旧变革的时代里的众生相,《一刀倾城》也没有将故事局限于一部单纯的武侠功夫片,贯穿全片的既有武侠片中的比武争锋、儿女情长,但更多的是家国天下的理想主义,故事的基调豪迈苍凉,王五和谭嗣同最终为自己坚持的理想和原则而舍生赴死的结局更是悲壮至极
 

本片最出色的地方无疑是编剧张炭的剧本,以武侠片的类型来讲述那个新旧变革的时代的历史,片中的台词和情节很多都富有深意。剧情首尾呼应,都是用热武器来对付手持大刀的王五,王五前后两次惨败,暗示了当国家的命运、时局的变化。
 

整部电影看似是在讲王五,其实更像是一部群像戏,谭嗣同和袁世凯的戏份都不少,而且对两者之间的个性和理念都做了大量的细节刻画,如袁谭二人的兵法争辩,借此凸显每个人物背后没有绝对的善恶,只有不同的立场与选择。
 

值得一提的是,《一刀倾城》的主题曲《血像火》也同样是一首被遗忘的经典,词曲都是一流,由唐书琛作词,卢冠廷作曲,吕方演唱。曲调激昂动听,词句有内涵有激情,也唱出了一种末路江湖的热血英雄气概。
 
作为一部武侠片,《一刀倾城》在当年生不逢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影片逐渐得到了正名,万幸,它没有消失在历史之中,最终被更多的影迷所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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