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从振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想到今天要去河对面应聘，谭洁一个鲤鱼打挺就爬了起来。简单地梳洗过后，母亲已将一碗鸡蛋挂面端到了他的面前，他二话不说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妈，我今天到河对面去有事，中午不等我吃饭。”说完，他穿上外套便匆匆出门而去。
谭洁十年前参加高考，考取了本省的一所船舶工程学院，学的是轮机管理专业，毕业后分配到一艘拖轮上工作。上船后，他刻苦钻研技术，一年后便考取了三管轮，又过了几年，做到了大管轮。
在此期间，母亲多次催他找对象结婚生孩子，可他总是说还早，等当上了轮机长再考虑个人问题。这一拖就是十年。
哪想到到了现在，水运市场萎缩，公司的许多船舶都停封了，他所在的船也在停封之列。与企业协商解除劳动合同后，他本想到海运公司去应聘跑远洋的，可考虑到父亲早逝，母亲一天天老去，身边无人照顾，只好暂时到私人船上去打工，等以后再想办法。但这样也日不保夕。因此，他还是想找一份固定的工作。
昨天，跑完一个航次后，船东暂时没有接到运单，他只好回家等待。晚上，躺在床上，打开手机，正好网上的一则招聘信息，吸引了他的眼球。原来，就在河对面的一家农机制造厂要招聘一个设计工程师，他想尽管自己学的是轮机管理专业，但所有机械的原理都是一样的。
因此，他及时在网上留言，意欲应聘。没想到才过了几分钟，对方便抛来了橄榄枝，请他今天就去面试，并给他发了一个定位。
工作有希望，心情自然舒畅。很快，按照定位他就轻松地找到了那家农机制造厂。负责招聘的是人事部经理，看了他的简历和毕业证、职业资格证后，人事部经理非常满意，立即将他领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杨总，这是来应聘设计工程师的谭先生。”
“好的。”杨总正在低头审阅一份文件，听到人事部经理介绍抬起头来，当她看到站在眼前的谭洁时，一下子愣住了: “啊，谭洁，老同学，怎么是你?”说着，杨总起身，快步走到谭洁的面前。
“啊，杨柳，你?”
“王经理，你先去忙吧，我跟谭先生单独谈谈。”
人事部经理向门外走去，出门时顺手把门带上了。
人事部经理走后，他们一下子沉默了，两人不知说什么好。
十年前，谭洁和杨柳是同班同学，两情相悦，经常在一起交流学习体会。由于杨柳住在河对面，谭洁每天早晨都在河边等她过河来一起上学，下午放学后又把她送到河边，看着她过河后才回家吃饭。
多少次，谭洁都想向她表白，可考虑到马上就要高考了，不能分心，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对于这些，杨柳也心领神会，同样的心理，她也抑制住了内心的冲动。他们彼此在心里对自己说，等上了大学再说吧！
可谁知，命运捉弄人，高考过后，谭洁上了大学，杨柳却以几分之差与大学失之交臂。
上大学后，谭洁不改初心，经常给杨柳写信，但考虑到他们之间的差距，杨柳一封信都没有回。
那年暑假，谭洁又写信约她过来玩，她终于给他回了一封短信，但在信里说: “我们隔着一条河，不方便。”拒绝了他。
谭洁实在难以忍受，过河去见她，见面以后，杨柳郑重地告诉他，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不久就要结婚了，要他不要再找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应聘，原来的工作呢?”为了打破沉默，杨柳先开口道。
“唉，一言难尽啊！”接着，谭洁将这些年的经历简单地说了一遍，“没想到陆路发展得这么快，水运市场一下子就萎缩了。”说着，他又转过头来对杨柳道，“你真了不起啊，办了这么大个企业。”
“什么了不起，只是做了点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原来，大学没有考上，杨柳在家也消沉了一段时间，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门。见她这样，父母心里也很难受，整天在家唉声叹气。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在报上看到了一篇文章，题目是《榜上无名，脚下有路》，说的是一个高考落榜生，励精图治，创业成功的故事，给她的触动很大，她决心不再消沉，努力闯出一番天地。
就在这时，村里的农机修理厂招工，她便去了。几年以后，由于经营不善，农机修理厂亏损严重，村里决定招标，承包给个人，她便乘势而上，将农机修理厂承包了下来。
承包以后，她大刀阔斧地进行人事制度改革，并强化管理，实行奖励激励机制，很快使企业起死回生，当年就实现了盈利。
再后来，企业一天天壮大，她便将原来的修理厂改成了修造并举的农机制造厂，成了现在这样的规模。
“谭洁，如果你不嫌庙小，就留在这里吧! ”说到这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哦，对了，在我们农村工作，你爱人同意吗?”
“哪里话啊，我还没有结婚呢！”
“啊？你还没有结婚？”
“这还能骗你不成？你呢，孩子几岁了？”
“哈哈，我是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那次你不是说你有男朋友吗？”
“不骗你哪能让你死心呢？哈哈……”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那时不是明确地告诉你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河吗？”
“唉，你呀,你呀！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
张从振：湖北洪湖人，企业员工，爱好文学，曾在《长江日报》《大特区工人报》《武汉卫生报》等多家报刊杂志和《作家》微刊、《阅读悦读》《文学天空》等网刊上发表散文、小说，有散文、小说收入长航集团文联编辑，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长江文学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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