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木青：上班

作者：叶木青

所里共有五个人，所长和四名科员。所长年纪五十开外，方颐大耳，弥勒佛肚。每天所长孜孜不倦看党报，精辟之段拿笔划杠杠，于是，他在会上纵横阔论，时尚的理论层出不穷。

所里两间 “集中制”的办公室，里间的门通向外间，所长独坐在外间，他的座位似哨岗，两扇门都处在他眼皮底下，进门不能迟到，出门一审二批……

但所长也不是处处那么讨人厌嫌。只要他里间的门一关，大家爱怎么玩闹，充耳不闻。有时所长进来撞见大家的“瑕庇”：“玩玩可以，不能赌啊！”所长如遇毒蛇猛兽，疾步逃避，把门关上。

偶尔有领导光临，院子桐树下几声喇叭响，所长头往窗外一伸，当见亮油油的轿车时，便走过来敲敲里间的门：“客人来了！”

所长噔噔下楼去迎接。当所长陪着领导谈笑风生上来，大家个个正襟危坐。

也有过意外的事。一次，所长的老朋友乡党委秘书带位年轻的后生走进办公室。所长立身要和老朋友招呼，党委秘书说：“这是我们新来的乡长。”

所长一愣，突然故作热忱喊：“乡长你好！今天这么大的风呀！”

里间的人得到暗示，迅速收起牌，打开门。

乡长扭过头一看：“哎，我以为人都溜去玩了，原来都坐里边看报学习，好呀！”

年终，所长把“先进单位”奖匾端挂起，瞻仰着喜滋滋地说“荣誉得来，全靠大伙齐心努力呀！”

有人却问：“所长，那你给我们多少奖金呀？”

所长如闻臭屎般皱起鼻子：“你们呀，太俗气了，就记着钱，这是精神的鼓励。”

“所长，别再那讲些虚话了，现上边拨款越来越少，照此下去，工资都拿不成了！”出纳员把算盘敲得啪啪响。

有人说：“把底层的空屋掘开，搞个店面代销农膜、肥料，挺走俏的。”

还有的说：“在街头中心的那座空仓库闲着可惜，清理出来办个舞厅，我去当经理好了！”

众人你一言，他一语。所长伫立在诸奖匾前，沉默不语，身后大家离经叛道，各奔“钱”程……

作者简介：叶木青，作家、诗人。作品曾获《人民文学》杂志“爱与和平”征文优秀奖、福建省“五个一工程”奖、“闽北改革开放30年优秀图书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