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倩格
【作者简介】刘倩格，一名高中生，喜欢痴人，喜欢张岱。我自天堂来，要往地狱去，只是偶尔经过了人间。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六点二十分，天似暗未暗之际，飘起了零星的小雨。风冷冷冽冽地刮着，雨珠含在他怀里似是一道道利刃，要将天划开个口子。远处似有雷鸣，低沉而阴晦。那声音不张牙舞爪，不张扬肆恣，只轻微地低吼着，活像受伤的正休憩的巨狮。我拉开窗口，想要听个真切，然而却未闻其源。眼前是无尽的夜幕，似是那狮子耷拉着眼，低垂着无尽的夜的絮语。远处，更远处，有依稀的光点在闪烁，在潮湿的夜的雾气中连成一片。那是街道上的霓虹灯。
风像旋转着的亭亭的舞女的裙，飘飞在天地间，飘飞在人间无尽的夜。窗口处迎着风，有些许森森然的凉意，然而在这个夜晚，却给我心灵上无法言语的舒畅与惬意。有细微的雨丝透过纱窗飘进我怀里，更多的打在窗棂上，敲出一声声清脆的音响。斜斜下着的雨，覆在屋瓦上，又从屋檐上欢快的跳下，仿佛天地间没有什么能使它们留下。它们轰轰烈烈地来，在人间欢快地逗留过一阵后，又潇洒地走开，留给世间多少离人怨客不尽的惆怅。
雨势渐大，飘飘洒洒，凄凄切切，听似是毫无章法的鼓点漫天敲响，颇有乐天‘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之灵韵。我仿佛看到一丽姝自雨中缓缓独步而来，一步一摇皆美目流转，顾盼神飞，活泼大胆而又端庄矜持，自是赏心悦目一名画，却不知是钱塘繁华，六朝烟雨凝而复散，还是那五陵年少的入梦之人。
外寂寂严楞的黑夜中，伫立着几棵桐树，那是实验中学校工很久以前种下的，它们种了有多久我并不知道，大概它们比我还大。此刻，它们皆静静地站在窗外，风灌注着它们的躯干，雨冲刷着它们的叶片，它们挥着枯瘦苍劲的手臂，顺着风势，只静静承受着。这顶伟大的树。这可贵的承受，让它们安然度过了多少个寒暑春秋，见证了多少兴衰亡败，而在它们身边，是否也曾踏过万千铁骑流马；犹记当年恒温北征至金城，‘树犹如此，人何以堪’之言。伤情最是英雄白头，美人迟暮，‘朱颜辞镜花辞树’，我胸中顿生悲凉之感。树无情亦有情，可它们定不管这些，它们不被浮华所累，亦没有被秋风所误。
雨似缓而未缓，淅沥地夹在风中，拥上了窗外的桐树。而树呢，那恬然自得的体态，像历尽百年岁月的老人，于时光长河中透着安详。它们随风晃舞着，似是见证四季的又一个轮回，自然的又一次变迁。此刻天地间的灵气似乎都是它们的，安详是它们的，连那风，那雨，都似为它们而来，为它们而舞。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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