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颖：军号（17）上｜剧本

毛颖：军号（16）下｜剧本

文/毛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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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集

17-1 上海街巷～中共地下党秘密站点（同前“阁楼”所属建筑）·昏·外

上海。中共上海地下组织某小组秘密通讯站。

三辆轿车从不同方向蛮横驶来，胡乱停下，堵住狭窄道路。

邵云鲲领众特务下车，布置包围警觉，自己带一组直袭门户。

街边一挑担小贩蹩在稍远处墙角，警觉观望。

17-2 简陋民居～阁楼·昏·内

邵云鲲带特务闯入，枪指四下。

房里无人，一片狼藉，四下散落很多纸张，大多是半成的宣传品。

邵云鲲：留两个人警戒，把这些都抄回去！（奔阁楼）

阁楼无人，油印机在，明显的接驳电台天线痕迹。

邵云鲲气急败坏：搜！

17-3 山间草甸湿地·夜·外

长征路上。

大菊猛子相携而行，红军医疗队栖息的山涧已远在侧后方。

夕阳坠落，惨淡的余晖抵不过浓重夜色。

大菊：首长说的，你真明白了么？

猛子：明白。其实道理我早就明白。

大菊：吹吧你就，早就明白……

猛子：你没看出来，他们，特别是范政委，明摆着是想让我带兵。

大菊：带兵没什么不好啊！当兵的，哪个不想着能带兵呢？

猛子：我就不想。带兵，当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弄不好当团长，得管多少人哪！我可管不来！

大菊恍悟地：哦，那合算，你是故意把那几个人弄丢的啊！

猛子：也不能说故意。反正我没理他们。

大菊：你！（瞪他）真行你！

17-4 上海街巷·夜·外

上海。

警备司令部队伍赶到，包围了整个街区。

邵云鲲等气急败坏从中共地下党秘密通讯站所在民居门户出来，特务们抱着很多“缴获”的纸张和少量器材。警备军官被特务引到邵云鲲面前，敬礼。

邵云鲲草草应付，二人低声交谈，警备军官极力辩解，邵云鲲脸色阴沉。

之前“挑担小贩”隐蔽在角落，看看四下，挑起担子隐入小巷。

一特务注视他背影，被其他特务打扰，让帮着拿东西，他忙不迭应和。小贩须臾走远，消失。

17-5 山间草甸湿地·夜·外

大菊：不对！（看猛子）

猛子：什么不对？

大菊：差点儿让你蒙过去！你没自己说的那么不管不顾！

猛子：我……你最知道了，我不行……

大菊：说对了！我最知道你了！所以，才明白你刚刚说的还不是实话！

猛子：我说的就是实话啊！哎，可不敢跟首长说啊！

大菊：这你放心。你刚刚说的，我肯定不会跟别人讲。首长问起来，我会说，潘江海同志其实是不想担当责任，不想冲在前面。他是个懦夫。首长看错人了！

猛子：你胡说！你……

大菊：我胡说了么？我还会告诉首长，他本来不是个懦夫，可心里只顾着朋友、老婆……

猛子：我没有！

大菊：他怕派了去带兵，就不能跟好朋友在一起搭伙了，就见不着没过门的媳妇了……

猛子：你！（站住，愤愤瞪大菊）

大菊也站住，严厉看他：哪句说错你了？说啊！

猛子气急：你……你……（颤抖）

大菊逼近一步：说啊，哪儿说的不对？

猛子气得猛搡她一把，大菊仰倒。

猛子警醒：哎呀！（前抢要扶）

大菊：别过来！

猛子不听，抢近拉扯。

大菊甩开：别碰我！（自己起来，推开猛子）潘江海，你不配碰我！我瞧不起你！（疾去）

猛子：瞧不起拉倒！（反向离去，眼里有泪光）

大菊已流泪，可脚下加紧。

猛子走出十几步，回头看，见大菊越走越远，返身疾追：姐！姐！

17-6 小山涧溪流边·夜·外

警卫排长带五个跟猛子出去的战士在范德清桂参谋长面前。

桂参谋长严肃地：让潘江海带队，他就是你们的领导。你们不紧跟，不请示，发现情况不提醒，不报告，都还挺有理哈？

五人低头不语。

警卫排长低声呵斥：首长说你们呢，表个态啊！

五人不知所措。

桂参谋长：表态不急，你们先告诉我，在这次行动中，潘江海都犯了哪些错误？或者说，哪些做法不合适？

五人惴惴不答。

警卫排长：说啊！首长问话呢！怎么了？这会儿都哑巴了？刚刚回来路上，一个赛一个嗓门大吗不是！

范德清：好了好了。你不要这么严厉。本来人家还有话要说，让你一训，到嘴边的话也吓的忘了。跑了小半天，都累了，先休息，也都想想。过后再谈。（冲警卫排长示意）

警卫排长犹豫。桂参谋长也冲他点头。

警卫排长低声，恼火地：解散！

五人缓缓散开，警卫排长凑近：首长，我……

范德清：你也解散。

警卫排长：是！

17-7 山间草甸湿地·夜·外

猛子紧追大菊，大菊一再甩开他不理。猛子急切间，拔出军号，轻轻吹响。

号音婉转，不远不近。大菊脚步放缓。猛子也不再追，悠然前行，笑眯眯吹号。

17-8 小山涧溪流边·夜·外

号声传来。红军警觉。

范德清游走告知：没事没事！该干什么干什么，这是给咱报平安呢。说明附近没敌人。

战士甲：首长，猛子是不是又侦察去了？

范德清：你说是就是喽。

他走回桂参谋长身边，一卫生员正给桂参谋长量体温。

范德清：怎么样？

卫生员：又烧起来了。（责怪地对桂参谋长）就说不能走不能走，要多休息吗，偏不听！

桂参谋长：好！我检讨。现在就休息！（缓缓躺上落地的担架）

卫生员给他盖上毛毯，对范德清：首长，你负责看好他啊。你们可都是首长，要以身作则！

范德清：对！说得好！以身作则！我看着他！（坐到桂参谋长身边，对卫生员）你放心忙去吧。他要是敢乱动，我就按住他！

桂参谋长窃笑。卫生员不察，认真地冲他们敬礼，离去。

17-9 山间草甸湿地·夜·外

猛子围着大菊吹号，大菊神色渐渐缓和。猛子嬉皮笑脸，大菊无奈苦笑，渐渐变成会心的笑。

17-10 小山涧溪流边·夜·外

红军干部战士陶醉地听若有若无的婉转号曲。

桂参谋长：真没想到，威武的军号，还能吹成这样。

范德清：所以我说，潘江海是个难得的人才。越是没什么文化的人，像他这样的，所说所想，所为所奏，越是真实反应心声本质。

桂参谋长：石大菊真能做通他的思想工作？

范德清：我观察石大菊很久了。比起潘江海，平心而论，她更是带兵的好人选！

桂参谋长：只可惜，是女同志。

范德清：哎？怎么，你老桂也重男轻女啊！

桂参谋长：扯！我负责秘密战线工作，最讲男女平等。秘密战线上，女同志在很多时候，能发挥出男同志都发挥不了的作用，厉害得很哩！

范德清：那你说人家可惜是个女同志！

桂参谋长：这是部队，不是秘密战线吗。你想啊，部队上，全是男兵，一帮秃小子，你整个女连长女排长……

范德清：女指导员！

桂参谋长：指导员？

范德清笑：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让潘江海带兵，给他配个女指导员，名叫石大菊。

桂参谋长：不可能！

范德清：可能的。

桂参谋长：除非你老范犯官僚主义，使用特权，强行安排。

范德清：如果机会适合，也不妨官僚主义一回。

桂参谋长：那不成夫妻店了？

范德清：可要是真能促成，这家夫妻店，可非同一般啊。石大菊原则性很强，又特别了解潘江海。潘江海这样的人才，要想成大器，起步阶段，必须得有人时时帮扶着。石大菊，论关系，论水平，论党性，都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桂参谋长望天听号：好……你就打你的如意算盘吧。真让你搞成，那可成了我军历史上的绝对特例了！哎呀，（疏懒、高声）未婚妻给未婚夫当指导员……

范德清：嘘！

桂参谋长伸展未尽的身体僵住：哎！你个老范，连个懒腰都不让我打舒坦！

范德清凑近：小点儿声儿！

桂参谋长：干吗？（四顾）听不见！就算听见，也不知道咱说谁呢。

范德清：可猛子知道啊。

桂参谋长：猛子？你听号声，三四里不止吧！我就不信，他耳朵能灵到……（忽然反应过来）是啊！隔着十来里都能听见马蹄声，还能听见几匹马！哎呀！（捂嘴）

范德清轻笑：但愿他只顾吹号，没细听。不然，嘿……

17-11 山间草甸湿地·夜·外

猛子吹罢，撒赖地扯住大菊：好听吗？

大菊点头：哪学的？

猛子：自己琢磨的。

大菊：把它记下来。

猛子：啊？怎么记？

大菊：号谱怎么记的，就怎么记啊。

猛子：号谱？（幽怨地）号谱……

大菊：你是死人哪！号谱丢了，你就不会写新的？

猛子：我？写新号谱？

大菊撇嘴：没出息！

猛子：我写！

大菊笑：那首长说的话呢？

猛子：其实，你说的都对。说的我吃心了……

大菊：所以就急！就犯混！

猛子嘻笑：可是，那些，其实，真要是组织需要，我都能克服。

大菊：这还差不多。像个男人！

猛子：可是，男人不是党员，怎么带兵啊？

大菊愣住：真是的啊！哎呀，这倒是……你……

猛子：我没敢跟首长说啊！一说，首长就想，哦，合算弄半天，这小子还不是党员哪！再想，为什么打那么多仗，立过功，还不是党员啊？

大菊殷殷看他。

猛子愁苦思索地：那必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吧。再琢磨、再查，再查到戈鹰那儿……

大菊：屁！你怎么不说查到魏伍那儿去啊！

猛子：魏伍也得说，是团长没介绍我入党。魏伍也得承认翻江龙，也得……

大菊：别说了！

猛子：所以啊，我没法带兵！

大菊：不一定！

猛子：不一定？

大菊：连营级干部，也有不是党员的。真要是首长让你带兵，你可不许……

猛子：首长知道我不是党员，也就未必跟现在一个想法了。

大菊：我说万一。万一首长知道你不是党员，还让你带兵，我……

猛子：你怎么？介绍我入党？

大菊：恐怕我还不够格。再说一个人介绍也不行。

猛子：那就再加上魏大哥！

大菊：又来了！你这叫小团体思想啊！得改！

猛子：改！改、改！那你说，你怎么？

大菊：让你当排长，是不是党员都没关系。

猛子：排长？你怎么不说连长营长啊？

大菊：那也未见得不可能！

17-12 小山涧溪流边·夜·外

范德清：经了前面的大波折，部队损失严重，特别是干部队伍，急待充实！

桂参谋长：所以你就认准了那谁？

范德清：别的不说，他的确是领兵打仗的好材料，这你也是认可的，对不对？

桂参谋长：我认可，不代表组织认可。

17-13 山间草甸湿地·夜·外

猛子大菊并肩疾行。

大菊：部队损失很严重，肯定需要补充干部。你不是一直都想多出力吗？

猛子：那是在咱们团。现在，连个编制都没有。

大菊：干吗非在咱们团。咱们团没了，你就不革命了？你对着天，敢把这话跟团长再说一遍，看他不剋你！

17-14 小山涧溪流边·夜·外

范德清：遵义会议之后，层层下达调整政策，我的任务之一，就是发现、充实干部！要不，也不会留在医疗队了。

桂参谋长：医疗队怎么了？

范德清：伤员很多都是各部门各部队的干部，高级干部不在少数，比如你老桂这样的。

桂参谋长挥手：我不算。我的工作跟你们都不大一样。

范德清：可更多的还是直接管部队的干部啊。（摸出个小本子）我已经搜集了很多资料了，（四顾）就是没个像样的环境整理。只要有个平坦点儿的地方，三五天时间，我就能拿出一个建议方案来！

桂参谋长：建议方案？部队基层干部建设？

范德清点头，本子递给桂参谋长。

17-15 山间草甸湿地·夜·外

猛子：你说，他们是不是早就回去了？

大菊：废话。不回去还真等你来找啊！

猛子：那咱们……

大菊：咱们怎么？你想通了才能回去！

猛子：我已经想通了！跟首长说，我不是党员，但愿意领兵打仗！给我派个指导员监督着就是！

大菊会心笑：这就对了！

猛子：那咱们……（看山涧方向）

大菊温情地扯住他，细声：那么急着回去哪？

猛子羞怯，兴奋：不……不是！我是说，想通了，人也不用找了，干吗还跟行军似的猛走啊？

大菊怔怔看他，忽然欢快地笑：对呀！

猛子指附近一堆天然怪石：你看，那像什么？

大菊看过去：像什么呀？（歪头细看，眯眼）

猛子：这么看……不对……这样……（悄悄转到大菊身后）啧，这样看……（掰大菊的头）

大菊不察，任其摆布：怎么……

猛子趁其不备，猛然抱住亲了她脸颊一口。

大菊：哎呀！

猛子逃命般跑向怪石。

大菊：站住！你个坏蛋！吓我一大跳！站住！（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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