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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颖:红月亮(12)三亚的风波|小说

毛颖:红月亮(11)公主|小说

文/毛颖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第十二章  三亚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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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歌的秘书李菲,今年才满二十岁,是个白净的胖姑娘。人不漂亮,但声音很美,原来是科瑞的前台接待。港怂老板本不大看得上她这相貌,可看在外语好和便宜的份上,还是在一年半前聘用了她。
这年头就这样,女孩子要是不幸没生个好皮囊,吃口饭都得比人家多抓把盐,特别是一个只有中专文化程度的胖妞,在大都市里谋份像样差事,比找婆家还难。
小李倒还不急着找婆家,一天到晚哼哼唱唱的还挺高兴,不像好多丑女似的整天对着镜子抱怨爹妈,一边自怨自怜一边拼命挨饿挨刀子和激光,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改造自己,结果怎样各有参差,受的罪可真是一个赛一个比黄连还苦。
相比之下,李菲不怨天不怨地的自得其乐劲儿,倒显得卓尔不群了,以至于引起了陈歌最初的注意。
当时李菲正在积极准备参加成人高考。
她和迟琼其实学历差不多,不幸的是晚生了几年且生成这付样貌,自然也就没那么幸运。
陈歌是打听掌故时,知道了她备考的事,当时很由衷地大加赞赏了一番,甚至还特意找了些参考资料给小李,鼓励她好好考。
不管怎么说,想读书总是好事。
一来二去,俩人成了朋友。
李菲拿景仰艳羡的目光看陈歌,暗地里把她当成自己的奋斗目标。
陈歌也从她那儿了解了不少科瑞的情况。
她听人说过,要想知道一个公司的琐碎事,就去问接待员。
她也知道,正因为接待员知道得太多,工资又低,所以大都干不满两年。
这也是外企和合资企业的一大特点。
这一规则,也同样适用于李菲。
所以,当临近通过考察期、任命在即之际,她提出把李菲调到身边当秘书。
她喜欢李菲的乐观上进,也觉得能和她融洽相处。
港怂老板迟疑一下,还是同意了。
在科瑞和许多企业中,这种调动,算是提升。从实际的角度看,也的确是一种改善——工资提高了,合同期延长了,由门房搬进办公室了,由是人就得招呼变成伺候一个人了。
在科瑞的历史上,前台接待能转秘书,还是头一遭。
李菲打心眼里感激陈歌,给她讲了所知的所有秘密,包括原市场部经理,被陈歌用绿卡和MBA文凭顶到产品部当高级检验员的李长军的底细和找老板大闹过两场的事,还有背地里咒骂陈歌的话,都一揽子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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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我的错。我是应聘来的。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取代他。”陈歌说,“其实他也没什么不好。
李菲听了,更觉得陈歌大度得令人钦佩,连后来补上的“以后少传闲话”的告诫,也乐融融地当成真心为自己好的长者关怀,照单全收下来。
陈歌不想告诉她“李长军是中资方的人,是被港怂挤走的,免得合并的时候碍手碍脚”之类的话。
她还太小,还有着一颗认人为善的童心,那对一个人来讲,是很可贵的。
李菲没想到,神灵般的陈歌和自己是老乡,都是北京土生土长,有着跟自己相似的童年和少年,于是越发感到这位老板特别亲切,也越发觉得,把其当成奋斗目标的构想,并非完全不现实。
她不自觉地叫她“陈姐”,她竟也答应了。
于是,人前人后,就这么叫开来。公司上下都知道,这一对上下级关系处得相当融洽。
李菲很能干,总是满腔热情孜孜不倦。
“陈姐,您先走吧,这事交给我。”陈歌也不客气,留下几包她爱吃的零食放放心心走了。临走撂下一句“别太晚了。”第二天,她准能拿出漂漂亮亮的成果来。
李菲跟陈歌很亲热:“陈姐,下班能带我一段么。
陈歌那辆二手捷达车都快成了她的班车了。
李菲对陈歌甚至产生了情感上的依赖:“陈姐您说我这么丑怎么办哪?
“漂亮有那么重要么?
“漂亮不重要么?
“我有个好朋友,漂亮得我从没见过谁能比得上她,可却活得比谁都不幸……”
“……”
香港老板交给陈歌新任务:市场调研,准备全面展开和麦伍德的谈判。
收购至今为止,还只是个决策,具体落实还有很多相当复杂的工作要做,市场部无疑首当其冲。
别瞧市场部大,算上陈歌本人一共十几号,可至少有一半都是李长军的死党,对年轻的女老板怀着挺强的抵触情绪;剩下几个也是两面派居多,真正死跟陈歌的,就李菲一个。
好在她人缘好,又勤于传递信息,屋里屋外来回一串,倒起了中和的作用,只是那帮光说不练,累煞了胖丫头。
“小李,这不是你该干的工作,该谁干交给谁去。”陈歌说;“必须出结果!”她强调。“不行,重做!”她毫不通融地把敷衍了事的东西打回去;“加班也得重做。过年不休假也得重做!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做不了就说明不能胜任工作,那就应该由胜任的人担当。拟招聘申请。马上!”……
于是,不合格的报表,加班加点地变成了合格的;年节前后的外出公差,也有人去了。
“陈姐,他们都挺怕你的。”李菲偷偷说。
“傻妹妹,那不是怕,是人家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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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只是表面的臣服.
况且,李长军那几个铁哥们儿,还都一直挺着,连表面文章都不肯作。
陈歌也一直有意挂着他们。
然而新的工作,必须全线扑上才能按时完成。
调研又不是加班加点能解决的事儿。
所以她只能亲自带。分配工作时给自己也分了和别人一样甚至更多的地域和客户,希望借此压压他们,也好好整顿一下队伍,顺便真正实践一把——老坐在上面靠吓唬人和讲美语吃饭,不是什么好事儿。
为表身先士卒,她特意为自己安排了寒冷的边远地区,给李长军的那老几位安排的都是物华天宝的好地方,可也都不近。
这样一来,她至少得一走半个月,三亚经销商大会的事,就只能遥控了。
“放心吧陈姐,交给我了。保证办好!”李菲打了保票。
临走前两天,陈歌带李菲去了趟麦伍德,专程向古香君介绍一番,并发电子邮件通报有关各方说李菲任该项目科瑞一方总协调人,但并没提自己要出长差的事。
本来,她以上对下来找古香君交代工作,应该算是个面子。
其实完全可以叫李菲自己去,甚至根本就不照面。
走一趟,无非是表示重视和尊重。
依她看来,古香君也满客气,她也就放心地把李菲留下,自己去订行程和机票了。
临行前,李菲问她:“陈姐,您说我以后也能上麦伍德么?
“好吗,你觉得?
“也就那么回事儿。
“还是的。那瞎琢磨什么呀。
“没瞎琢磨。就是觉得他们自己好像感觉都特好似的。我就想,要是也能去,是不是感觉也特好。
“怎么了?”陈歌听出了话里的情绪,扭头看她,没见什么颜色。
“怎么了,跟你装大个儿的来着?
“没事儿。”李菲低下头。
她没说“没有”,而是说:“没事儿。
“工作是工作。别人怎么看没关系,自己做好了比什么都强。你还小,见的人还少,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
因为出门的时候李菲没抬头,那声“再见”也不那么脆,陈歌一路都放心不下,生怕傻丫头钻牛角尖,上飞机临关手机前,还是忍不住去了电话:“小李,如果你真想上麦伍德,我可以承诺,只要我能去,你也能去。可要是我去不了,就没法担保了。听我的,别瞎琢磨,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手头的活儿干好,一定做到万无一失,勤跟那边通气,有看法也得好好沟通……”
听那边答得脆生,她终于放下心关了手机,心想:自己这老板当得,算够到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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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古香君不过说了句“听说你原来是科瑞的Reciption是吧,我原先也是科瑞的”,又在交代工作时多说了几句“知道吗”而已。
那是她的口头禅,一谈工作就习惯说这句。
可在被揭了Reciption老底的二十岁的李菲听来,就成了刺耳的话,当时有意无意回了几句“知道,不就是……”,调门还挺高,引起了对方注意,反倒觉得你一个Reciption牛什么呀。
李菲不知道,当初古香君从科瑞走的时候,不那么愉快,尤其跟李长军,更是不欢而散。
她技术不行,又不好学;李长军虽在市场部,可还是比较重技术,一向瞧不上她。
时间长了,她就觉得市场部的人似乎都爱跟自己作对,总之,对科瑞没什么好感。
除了陈歌,科瑞的任何人她都不喜欢,包括这个胖胖的Reciption。
情绪一来,加上原本受着刘冲一伙一早就散布开的“科瑞在国内盘子比我们大,以后配合不一定很顺利”气氛的感染,古香君渐渐晃出了话锋。
李菲虽少不更事,夹枪带棒还是能听出来的。
可又不会回嘴。
人家说得句句在理,反驳也没来由,吵就更不可以,那不就辜负“陈姐”了么……
就这么着,让古香君好生修理了一通,挨了窝心脚似的硌硬。
经陈歌劝解,虽说疏通了点儿,可还是没能顺回这口气。心想自己要什么没什么,全靠人家陈姐拉扯,往后挨的欺负还不知有多少。
越想心里越空,第一遭真正掉进了自怨自艾的陷阱,工作起来也觉得没了滋味。
好在一座空营,不必招呼谁,还能静静。
要搁以前当Reciption的光景,连这份静也还图不来呢。
哎—— Reciption!
她还不懂,这份自卑和艾怨,其实没半点价值;这种心境下,静,也决不是疗创的良方。
情绪低落的直接结果,是和古香君之间的沟通并没能达成陈歌设想和她自己以为的高效。那边也还兀自沉在对科瑞及其Reciption的新旧成见里,多少有些懈怠。
就这么着,漏下了挺关键的一个细节。
在麦伍德,员工上会的住宿,视同一般出差,自行登记、结账、报销,不计入会议成本,也不在统一结账范围内,只不过由会务部门统一留出房间。
科瑞没办过客户年会,少数几次全体员工会,都是公司统一安排,没人关心会间的住宿问题。
此次,科瑞市场部全体和产品部部分人员要参会,一听说麦伍德统一操作,也就循着老套路以为下去,谁也没多问。
不幸的是,李菲也不清楚应该跟古香君登记科瑞上会员工名单。
本来,古香君特意问一声,也就等于提醒了。可一则觉得对方应该知道,报过来的名单里应该已经全包括了,尽管没看到什么熟悉的名字;再也是有点懒得主动给李菲打电话。
她不知道陈歌不在,可既已交代给了李菲,就不应该事事都找人家老板。
这是常理,也是规矩。
漏洞就这么留下了。
古香君在最后确认的电子邮件里所谓的“科瑞方面全体人员”,也没指明“全体”包含客户和自身员工。
要是注一下,李菲恐怕还能及时反应过来。
而事实上,她很自然地把“全体人员”理解成了仅仅指客户,还特意比照古香君排好房间的名单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了没有任何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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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在科瑞员工住宿安排上,李菲不够主动、不够细致、缺乏经验的话,那么在接机问题上,古香君则真的是也有不当之处了。
会议安排接机,既是一种礼仪,也是实际需要。
三亚对当时大多数中国人来说,还是个陌生地方,新建的机场和会址所在的亚龙湾之间,隔着小小市区和大片饱含未化气质的郊野,距离不近,没人接引是大问题。
当地旅游业开发不久,很不规范,出租车司机宰客不说,还天南地北哪儿的都有,不少都是刚去的,根本算不上本地人,上了车还不定把你带不带得到呢。
因此,接机环节就更显得重要。
而古香君恰恰在这个环节上,想当然地以为科瑞会自行解决,理由也挺充分:他们有人到会,麦伍德这边又不认识他们的客户,理所应当是他们接。
道理上不错,可问都不问一句,作为整个会议的总协调,未免有些失职。
结果,事到临头乱了套。
按日程应先于客户到达的双方员工,汇集在酒店大堂,古香君迟琼胡芝蓉和李菲一排站,登记发钥匙忙得四脚朝天。
发完一拨一看,那边还四五位站着,一问是科瑞的。
李菲顿时傻了眼。
迟琼胡芝蓉不明就里,面面相觑。
古香君倒还镇定,摊开名单让他们报名字,边找边还教训李菲:“其实你把客户和员工分开多好,查起来也方便……”
李菲整个人都木了,真想告诉她别找了,那名单里根本就没这些人。
“没有哇。
古香君抬起头,看出了这几位脸上的不耐烦,再斜一眼李菲,基本明白了。
“您几位在李小姐那儿登记了吗?”不动声色地把自个儿摘了个干干净净。
“我们哪知道还得登记呀,不是说你们全包了吗。”李长军算是个牵头的,一看古香君那令他熟悉的飘乎乎的眼神就来气。
“那也得登记呀,一再强调酒店房间紧,”古香君避开李长军等的目光,在桌上胡乱翻着,“再说,会议员工住宿是自己承担的。
“我们不知道。”科瑞方出现了第二个声音。
“没听说过。哪有这样的呀!”第三个声音。
“哎,我说下飞机怎么没人招呼咱哪。”第四个。
“敢情,咱还是上赶着蹭人家的车过来的呢。”这是第五个。
“哎嗨,那咱成什么了!”李长军一句话,把几个人心头的火星子呼地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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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古香君被淹没在五个大男人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和指责里。
她擎起双手,半张着嘴,一会儿冲这个一会儿冲那个,却始终说不出半个字。
“大家别吵,有话慢慢说——”迟琼实在看不下去了,嚯地站过来,和古香君肩并肩,提高嗓门想说什么。
“就是的,都是男士,咱有气度一点儿成不成。有问题可以解决呀。”胡芝蓉也站过来。
“怎么解决?你给我买机票回去呀!
“咱都先别说气话好么——好不好!”古香君终于憋出一腔大嗓,对方还当真静了一下。
“什么叫气话,我们不生气。”李长军毫不示弱,“我们敢生气吗。
这一招呼,那四个哥们儿又开了口:“怎么不敢,科瑞的尿过谁呀!
“得了吧你,卖都卖了还牛什么呀。
“那不对——公司卖了,咱人可没卖给他们哪!……”
“你们别吵了!
李菲让胡芝蓉捅鼓得终于鼓起勇气也站过来,异常甜美的嗓音,因为发力过猛,都辟了。
“都怪我,忘登记了,有火冲我发吧,我对不起大家!
说着说着有了哭腔,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一边去!
李长军扭扭身,另几个也跟着动,不露声色地把站得最靠边的李菲撇在阵外。
“赖谁不赖谁有什么用啊,赖谁问题也解决不了哇!
小李菲压根不懂这是在把她往外摘,心里一急,竟真掉了眼泪。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科瑞第二批人到了,有七八个之多。
“哎哟,还真摸过来了。”李长军半真半假地吆喝。
“嗨,别提了——坐蹭车过来的。
麦伍德同期也到了一大帮,另外还有个老大的旅行团,显然也是北方来的。
操场大小的大堂,一时间赶集般热闹起来。
古香君迟琼忙着招呼麦伍德的来人,李菲坐在一边挂着满脸泪水发呆,那边旅行团有几个不听招呼的迷迷糊糊跑这边拿钥匙来了,要不是李菲醒过神来提醒,迟琼就发错了。
“谢谢啊小李。”她投去一个温暖的笑,递过一盒纸巾,说:“真够乱的。
科瑞一干人站在圈外,人声鼎沸地议论、叫骂。
有人顺手抢过麦伍德人员手里的日程安排。
“这咱也没有吧。
“总协调人:古香君。哎哟小古当官了嘿。
“什么总协调呀,把娘家人都协调这儿扎堆儿来了。
“哎怎么着,今儿晚上睡大堂了呀?
“外边有沙滩,睡这儿干吗呀,撒泡尿都得走二里地。
……
话越说越没边,越说越拱火,麦伍德的人听着有点儿不舒服了。
不知是谁,没头没脑回敬了一句,马上就成了众矢之的。
另外的人急于援手,也纷纷加入。
也不知是哪边先有人骂了粗口,争吵立刻演变成对骂,气氛相当紧张。
酒店服务员已经在圈外站成一排,准备随时应付更复杂的局面。
酒店方对口会议的销售经理,伸展着婀娜身姿挤进人堆,交头接耳地跟古香君打探情况。
还有一帮人围在边上看热闹,有散客,有旅行团的,也有先期到达的麦伍德经销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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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芝蓉领着张青王跃急匆匆走出电梯,义无返顾钻进人堆。
“大家先别急,都别吵!
王跃调门高,一声喊出去,麦伍德的人都听出了音儿,不觉放低嗓门,悄悄收缩着阵线。
“大家别着急——听我说——听我说——”张青声音闷,有点儿押不住阵。
麦伍德的人无声无息地纷纷出圈。
说到底,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三五小时飞机下来都挺累的,既然老板来了,自会主持大局,犯不着跟没房间的人一块儿耗着。
看人家一走,科瑞的人也平息了些,心里可更来气了。
跟古香君有过节的两三个人,再度挑起话头,矛头直指古香君本人——老板级的人来了,不好再直说麦伍德的不是,万一算起后帐来,有扰乱安定团结破坏合并大计之嫌。
“这也不是古香君一个人的责任!”张青不忍得力干将被攻击。
“现在的关键不是追究责任——”王跃抢过话,以防对方捏住张青的话做文章,“而是解决问题。
“问题?有什么问题?”李长军反唇相讥:“你们解决的了吗!
“那就大家一块解决。”王跃双手一摊:“大家协调一致,我看没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你——看,你谁呀就你看!”声音不低,可说话的人没抻头。
“我是麦伍德和科瑞大家庭的一分子,跟大伙一样……”
后来迟琼跟舒扬讲这段事的时候,特别佩服王跃大姐的大气。
“经过十年浩劫的人就是不一样!
她以为自己说得很中肯也很诙谐,舒扬佯装感悟,大点其头以报之。
“有了问题,”王跃接着说:“大家一块坐下来商量,咱别让客户看笑话。
“笑话都出了,就别怕人看!用不着粉饰太平,假的就是假的!
李长军也经过那场革命的,周遭看客中年龄相仿的跟着起哄。
“这样吧——我们刚刚联系了酒店。大家也看到了,今晚来了几个旅行团,的确没有空房。”张青尽量提高嗓门:“我们会动员麦伍德员工,今晚大家先挤一挤,明天再统一安排。
“扯淡!
“就是的,打发要饭的哪!
科瑞阵营被不满情绪煽动得又一次沸腾起来。
李长军没掺和,也没制止,把面露愠色的张青拉到一边:“哥们儿,你听我说啊,我叫李长军,我也不知道你是多大官儿,明说了吧,一块儿挤,甭说我们,你们员工也不能干;二的一点,这不是个住不住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呀!”张青有点儿绷不住了。
“您说什么问题呀!哎,我这儿可好好说话呢啊,犯不着跟我急。要急也找小古去,问问她是怎么协调的!别一有事儿就盖,你们麦伍德又不是属猫的。
“不是,这跟属什么有什么关系呀?”张青没听明白,但知道决不是什么好话。
“得得得,跟你呀——没法说!”李长军猛退一步,把“没法说”三个字叫得响当当,回头一挥手:“走吧哥儿几个,咱又不是臭要饭的。不就是住吗,还住不起了是怎么着!走,跟我走!又不是月球,谁还没来过是怎么着,就这一家大车店啊!
“就是,难不成还求着他们了不成!”有人呼应。
众人拾包提箱开始了动作。
“别走别走哇——”李菲忙不迭拦到前头,“有话好说,这是干什么呀!
“没法说!总协调不撤,没什么好说的。
“就是,撤了她,什么玩意儿!
“开除她!
“对!开除!跑这儿充大个儿的来了!
“开除古香君!
有人喊口号似的叫嚣。

79
古香君直视众人,神情严肃,一言不发。
倒是迟琼胡芝蓉更显得怒火中烧。
张青跑到李菲边上一道劝阻,可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王跃挪到古香君身边轻轻拽她:“小古,你先回房间,这儿有大家呢。
“没事儿,还好多事儿没弄呢——还好几批呢。”古香君语气平和,似乎身边根本没发生什么事。
“干吗呀你们!”李菲的泪水,随着激烈的动作,飞溅开来,“都说了赖我赖我,别冲着人家!
虽然对古香君有看法,可她觉着这么攻击也太过分了,况且方才迟琼的关切和谅解,让她觉得很温暖,很感动。
这会儿,那温暖和感动,不经意地化成了侠肝义胆似的勇气。
见苦劝无效,张青摇摇头,撤出来,顺手一拉李菲:“让他们走吧,等你们总经理来了再说。
李菲一听,不仅没觉得解脱,反倒出了一身冷汗。
此刻,她只盼着陈歌能快点儿来,骨子里相信,只要她来了,事情就解决了。
陈歌跟着最后一批员工快半夜了才到,大堂里几乎只剩下了会务接待的一干人,半边灯黑着,十分冷清。
张青有点儿颓然地坐着,见陈歌来,勉强起身握握手。
古香君埋头核对入住情况,迟琼在一旁帮忙。
胡芝蓉已经回了房间,王跃也早已不知去向,李菲傻呆呆坐着发愣。
“辛苦辛苦,都累坏了吧。
陈歌招呼大伙。
张青忽然站起来,把她拉到一边,简单说了一遍自己的耳闻目睹。
陈歌听着听着,不禁皱起眉头,追问了几处细节,说:“难为你们了,这是我的疏漏。不好意思,连累大家了。
回到接待台,她问李菲:“你住哪个房间?
“跟小胡一间。
“去吧,回去睡吧。我盯着。
说罢,不由分说把胖丫头推起来,自己坐上她的位子。
李菲愣愣站了片刻,走了。
陈歌看她进了电梯,转头问古香君:“小古,怎么我和小李有房间呢?
“噢,会务组的我这儿统一订了。”古香君头也没抬。
“知道那帮惹祸精跑哪儿去了吗?”陈歌不自觉地点上了一根烟。
古香君抬起头,看着陈歌手里的烟,“假日酒店。他们一走我就追出去了。当时大伙儿在气头上,我没敢搭茬,一路跟到假日酒店,看他们都进去了。我就又通过这边酒店跟假日通了气,把房号都要出来了。这是清单。
“难为你了!”陈歌接过名单翻看。
“这边酒店保证——”古香君接着说:“明天中午,全部能腾出空房。说到底,还是怪他们房间太少。”话里带出了点儿玩笑似的口吻。
陈歌轻轻一笑,没接她的话,看完后一扬名单,“我可以留个备份么?
“这就是给你的。我有复印件。
“太好了!小古,谢谢你!”她站起身,伸出手,古香君迎合了。
“张经理,”陈歌转而向张青:“你带了个好兵。小古好样儿的!
说罢拉起箱子,又一扬手里的名单,“这事儿我来处理。很抱歉给你们带来这么大麻烦。
“哪儿的话,别这么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古香君半宿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陈歌很热情地挥了挥手,表示赞同。
张青盯着她背影,那句“小古好样儿的”,一直脑子里回响。
他不禁端详起古香君埋头工作的侧脸,慢慢展出一丝笑容,说:“你行啊!
“什么?”古香君歪过头看他,“说什么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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