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旧年都是年【杂谈随想】
毛颖
年度交叠，赶上了大范围、大规模、大手笔的寒潮——冬衣、取暖器、热水袋之类都“哗然涨价”或“轰然脱销”的那种。
记得1999年澳门回归那阵儿，就差不多是这样的寒潮。只不过可能波及范围不够大。但还是被形容成了“五十年一遇”。
2016年初，应该是席卷全国了——从北国塞外到南海之滨，都瑟缩瑟缩的。自然，也是被说成“数十年一遇”。说的是“数十年”，没确数。
如今，又来了。
如同之前有些喜欢说风凉话的人讲的那样——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难遇的事儿，十几二十年就能遇见好几回，日子过得真快！
不过，今年，2021年，压根儿也没讲这寒潮是多少多少年“一遇”，倒是没遭太多吐槽。个中原因，除了没什么多少多少年“一遇”的官方说法或者说官方在形容“罕见”时变聪明了，恐怕还有——甚至可以说“最主要”的，可能是大家都没特别去注意。因为，更值得注意的是——终究，2020年过去了！倒霉透了的2020年！
在这个很可能是“最主要”的语境下，对于2021年的迎接，就显出了十二分甚至更高的热情。就连“不过洋节”的铮铮声明（或许也有相应行动）跟“双旦”名义的大红促销相互的摩擦，也没能减退“辞旧迎新”的炽烈欢愉。
提前说了吧——本想放在后面什么地方再说，怕忘了，就赶紧先说在这儿吧。
一年一年的，岁数渐大，啥都容易忘。
什么呢？想向反对过洋节的人们弱弱提醒：元旦，也是洋节。因为现在执行的叫做“公历”的，就是“洋历”（后来被看不得“洋”这个字的谁或者谁们改成了“阳”）。
真心反对并愿以实际行动表达这份真心反对的人们，不知有没有放弃元旦洋节这一天的假期，有没有在“双旦”大红促销面前牢牢蜷起刷屏的手。还有——有没有不像太多人那样，赶在这个“非我族类”的日子的裉节儿上，收敛住没去“辞旧迎新”。
想来，这些问题，都得不到诚实并且冷静的答案。
依我看，大概，今年，没等到春节就忙不迭“辞旧迎新”的人，是非常多的。多到拿总人口去减，得数（也叫“差”）达不成反对过洋节群体的保守估算总人数。
就是说，完全可能，有一部分人，一边硬生生以“宣告”、“公报”甚至“誓言”般的形式，反对着“洋节”，一边又不以为意地热烈地赶在洋节“辞旧迎新”。
这不是矫情么？
我就反对过洋节并且空前郑重地过元旦这个洋节了，怎么着？！
原因你不知道么？
2020，是多么倒霉的一年啊！
好不容易过去了，不该表示一下么？不该向新的一年“发愿”么？
再厉害点儿——你，小小笔者，矫情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希望2020不“走”？你真是那样希望的话，是何居心？！！
我还真希望2020不“走”！
我希望，2020，能从头来过！穿越的那种。所有人！全世界！！
我的这份希望，自认为，至少不比所有“辞旧迎新”缺乏真诚。
辞旧迎新，发愿的时候，都带着“来年好运”这类调子。
“好运”是什么东东？
跟“穿越”比起来，更具体、更容易实现么？
我希望、我祈盼，2020，能穿越回去、从头来过。
我希望、我祈盼，穿越回去、从头来过的2020，没有“新冠”，没有大流行、大恐慌，没有涨价、失业、死亡（含疫病的病亡及其直接或间接导致的其他死亡，比如自杀），国家及各个国家，也没投入那么多人力物力去抗击疾病、抚慰众生、拯救所有的畏惧与绝望……
我希望、我祈盼，在那一个新的2020里，奥运会如期举行，孩子们不用非靠网课进学，猪肉以及一切照翻番上涨的价格，真能像有关部门曾经承诺的那样理性回落。
我希望、我祈盼，那被说成“等于没死”的几千同胞，真的没死而不仅仅是“等于”，还好好的跟家人在一起，吃吃喝喝、吵吵闹闹，过各种不管洋不洋反正算是“节”的节；还风风火火在各自的岗位上，为心中所愿，付出着时间和辛勤；还忙里偷闲地吹吹牛、追追星、吐吐槽、刷刷屏，不等“双旦”什么的，早早就反季节抄底把冬衣买回家，等着应付号称几十年甚至百年一遇而实际却十几二十年就能频频相遇的寒冬……
如果有一张逝者名单，我愿在那个“重来”的2020之始，挨个点名地虔诚写下——某某某平安。XXX平安。谁谁谁平安……然后，拿给所能拿给的所有人看……
当然，不过“希望”、“祈盼”而已。
跟“长生不老”和“来年好运”一样，都是没谱的事儿。
从来，我们就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以及承载生命的、属于自己的时间，会在怎样近或怎样远的那么一个点上，戛然而止。正如同样不知道，这几十年乃至百年一遇的寒潮，缘何如此频繁光顾。
能知道的，或者说应该可以并且必须知道的，是眼下、身边、手头，正在无休无止逝去的每分每秒。就是也被有些人称为“当下”的那个。还有，已经发生的，也叫“过去”。
可以问自己，“过去”中，有没有尽力，有没有辜负时光，有没有诚实地去爱或不爱，有没有比“更过去”进步一点点，成熟一点点，聪明一点点。
可以问自己，当下，有没有珍惜，有没有对哪怕一分钟后的未来，定下要怎样、该怎样、能怎样，有没有去期冀哪怕一点点的进步、成熟、聪明。
“年”这个东西，不管是洋是土，都是人为规定的。理论上，也都是人为可以改变的。
因为过去的年倒霉、痛苦，甚至绝望，就盼着早早过去，或许真诚，但绝谈不上勇敢；或许务实，但绝谈不到积极——过去吧快过去吧——过去了就过去了——都过去了——好在是过去了——谢天谢地终于算过去了……
那么、于是——迎接新的一年吧！新的一年，好运、好兆、好好好！
你怎么知道？
谁能知道？
上赌桌，这把输了，认栽，下一把再看。
同样的——下一把什么样儿，你怎么知道？谁能知道？
不是同样道理吗？至少，很相似吧。
不同只在于，真正的赌桌，下一把会怎样，真有人知道，只不过不是你罢了。而你、我、他/她，都可以选择到此为止，选择没有下一把。
可时间这张桌上，谁也没法退场。谁都得“小车不倒只管推”地继续下去，硬着头皮、恬着脸地熬下去，带上、铭记一切得与失地坚持下去！直到那个戛然而止！那个随时可能不期而遇的戛然而止。
辞旧、迎新，是文化式的社会礼仪，不是掩蔽、抛开痛苦绝望，空头期许莫须有好运的载体。艰难也好，恐惧也好，都不会只是因为时间跨过了一条人类自己划下的分界线，就会真的止步，更不会因为人们想要逃避，就自动远遁。
如果汲取了教训，就可以更做准备；如果能更做准备，就敢跟一切枉难和艰辛说“有本事跟着我，看我怎么对付你”。
如果珍惜了当下，就会想要用足分分秒秒；如果真能用足分分秒秒，就不负或长或短但肯定有尽头的生命，也就无须大松一口气地向未来发虚空之愿。
感激2020，因为经历更多，懂得更多，爱更深切，思更沉凝。
不舍2020，因为不愿青春变短或愈发老去，不想让现在变成过去，过去变成更过去。
怀念2020，因为不可复制的成长与不可追回的流逝。
感激2021，因为生命、希望、爱，都可以继续。
珍惜2021，因为能有机会兑现2020以及所有之前的所有记取。
拥抱2021，因为时光的不断前进和所有珍惜时光人们的永不放弃。
新年旧年都是年。每分每秒都是节点。
从不放弃，就不会有想要甩开、逃离的绝望。
珍惜时光，就无须祈愿什么什么和什么的从天而降。
愿每个人都珍惜着2020，去抓住终究也要过去的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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