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赏析 / 严勇、音频 / 张佳
译文
睡觉醒来，无所事事，闲倚着船尾高耸的舵楼，西望险恶的瞿塘滟滪堆，只觉风波之恶，前途未卜。
长江上巨浪滔天，仿佛是“我”一生流尽的泪水，一夜西风吹得急切，陪伴它的只有“我”满头的白发与无尽的忧愁。
注释
瞿塘：亦作“ 瞿唐峡”，为长江三峡之首，也称夔峡。
赏析
这首诗最绝妙之处在于借“江上阻风”，言人生遭遇。“长江巨浪”，不过就是人生遭遇巨浪的一种体现。
对于宋婉而言，人生的“风波恶”，主要与其三次入狱经历有关：一、顺治七年（1650），宋琬因其父抗清之事被捕入狱。三个月后平反出狱，官复原职。二、顺治十九年（1662）春，宋琬族侄宋彝秉因盗窃案发，宋琬长兄宋璠坐视不救，宋彝秉遂诬告宋璠、宋琬通敌造反，致使宋琬再次被捕下狱，十一月无罪释放。三、八年后，浙江又起狱案，宋琬又被牵连其中，再度入狱，经他投牒自诉，沉冤得雪，后被授四川按察使司按察使。也就是这次赴任四川时的写作背景。
三次牢狱之灾，使得诗人对于“风波恶”的理解远胜常人，也才能写出“长江巨浪征人泪，一夜西风共白头”的奇句来。
“睡起无聊倚舵楼，瞿塘西望路悠悠。”这两句是说，睡觉醒来，无所事事，闲倚着船尾高耸的舵楼，西望险恶的瞿塘滟滪堆，只觉风波之恶，前途未卜。这是写“阻风之地点”。
“无聊”二字，写尽了赴任路上的艰辛与无奈。因为诗人年近花甲，才得以昭雪，委以四川按察使一职，美好年华早已逝去，所以他的赴任并没有什么惊喜，不像李白花甲遇赦，欣喜若狂，写下《早发白帝城》。李白的骨子里是浪漫的，是青春的，是不受年龄影响的。而诗人显然不是李白的性格，在遭遇三次牢狱之灾后，心情低落，纵然昭雪得官，已然耿耿于怀，感慨世事无常，江湖险恶，前途未卜，人生苦短。
“瞿塘”，言写作地点。在白帝城下瞿塘峡口，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被人称之为“滟滪堆”。秋冬之时，下水船可顺势而过；上水船则因水位太低，极易触礁。故有“滟滪大如象，瞿塘不可上”之说。诗人之所以选择在“瞿塘滟滪堆”这个地方，来写阻风，是有着强化受阻的目的。不仅仅是风阻，也有石阻，还有官场上的险阻，以及人生可能遭遇的各种险阻。
“西望”，言诗人赴任的方向。“路悠悠”，言赴任之地离家乡遥远，这次一去不知何时再回故里。想起苏轼从海南遇赦归来，已六十五岁了。他被朝廷任命为朝奉郎，提举成都玉局观。也是要像“我”一样沿着“瞿塘滟滪堆”，向四川进发的。只不过，他才走到常州就撑不住了。人生道路，何其艰险，或许“我”今生也难以回到故乡。
“长江巨浪征人泪，一夜西风共白头。”这两句是说，长江上巨浪滔天，仿佛是“我”一生流尽的泪水，一夜西风吹得急切，陪伴它的只有“我”满头的白发与无尽的忧愁。这是写“阻风之感慨”。
长江的水有多少，诗人的泪就有多少，三次蒙受不白之冤的委屈，让诗人几乎流尽了一生的泪水。“长江巨浪征人泪”，虽然是夸张手法，却也是一种实写，三次入狱的经历，并非常人所能遭遇的。其沉痛悲怆，辛酸苦楚，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的。
“一夜西风共白头”，言诗人一生所遭受的苦难。诗人孤独寂寞的背影在长江巨浪之中，显得那样的悲情与凄凉。“一夜西风”，既交代了诗人一夜未眠，又道尽了人生里的无数西风，吹老了诗人锦瑟的年华。
纵览全诗，沉郁悲壮，惆怅多泪，一幅西风江上图跃然纸上，使人感慨到“行路难”，是为羁旅诗中的绝妙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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