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老秤一斤（500克）分十六两。老药工说是北斗七星、南斗六星，再加福禄寿三星合为十六星。秤杆是黑色的，杆上錾的铜点叫“星”。福禄寿三星都在最后，提秤者少给人称一两，折福；少给二两，折禄；少给三两，折寿！这也是中华文化，处处制约人的不良之心。▲ “星”，图片来自王颖健，感谢
两以下都是十进位：1两=10钱（3.125g），1钱=10分（0.3125g），1分=10厘（0.03125g），1厘=10毫（0.003125g）。斤秤歌，是老药店算价格用的口诀。分两种：知斤求两和知两求斤。1.知斤求两。就是已知一斤的价求一两的价。口诀是：“一六二五，二一二五，三一八七五，四二五，五三一二五，六三七五，七四三七五，八五，九五六二五，十六二五，十一六八七五，十二七五，十三八一二五，十四八七五，十五九三七五，十六一。”假如一斤是一块钱，那么一两是多少钱？“一六二五”——六分二厘五。二两呢？“二一二五”——一毛二分五。十三两呢？“十三八一二五”——八毛一分二厘五毫。那么，假如一斤是十八块五求一两多少钱？就用625x18.5=1.15625在算盘上一打就出来了。你用18.5除以16验算一下？知道一两的价格，一钱的价格移下小数点就行了。2.知两求斤。已知一两价格求一斤是多少钱。口诀是：“一退一六，二退三二，三退四八，四退六四，五退八，六退九六，七退一一二，八退一二八，九退一四四”。第一句中的“一”是一两，“一六”是一斤的价。其他以此类推。一两1角，一斤就是1块6。假如一两是3角，“三退四八”，一斤就是4.8元（3X16=4.8）。那么一两是9.8元一斤多少钱？“九退一四四”，先打上144，“八退一二八”，再错后一位打上128，盘子上就出来156.8。不用9.8x16了。当年的店员不会背斤秤歌没有上柜台的资格，我们72年刚学徒时也要求背，经理还检查过。建国后度量衡改革，一斤都改成10两，唯独中药材剂量保留了16进位，至今依然。但改革后一段时间是两种进位制并行，从批发部进货是一斤10两制，而零售仍是一斤16两，盘点算账还要用斤秤歌换算（据说东北地区与关内不同，批发零售都是一斤10两）。1977年国务院批转国家标准计量局等单位《关于改革中医处方用药计量单位的请示报告》，统一用米制（公斤、克）为计量单位。我们只要记住一克多少钱就行了，至此，斤秤歌彻底退出历史舞台。现在讲这些只是作为历史资料，供年轻人了解老药工在没有“克”的时代怎么算账。▲ 武汉市的宣传海报，图片来自李强，拍摄地广东中医药博物馆，感谢
盘点完对账，看老师傅对账特有意思。一人念两人打（算盘），很枯燥很单调很容易出错的事。诶，老药工把它变得很有乐趣，我当年亲眼见过。念的人不是念而是唱，有板有眼，抑扬顿挫：“开盘——先——打上，一块六毛——五分钱，三——块钱，二十一块——七——毛钱,……”节奏随钱数而变，有时还轻拍大腿打着拍子。我凭回忆给总结，好像是2/4拍多，有时变成3/4拍、3/8拍。其实他们很随意，没有拍节的概念也没有固定的调子，随口现编。每个师傅每次唱帐都不是同一个调，但都是时高时低、时快时慢，有时还能把打算盘的人逗乐了（文字不好表达，要不然我能学一段）。这样唱的好处一是不累，二是不易念错，三是快（唱的节奏与打算盘的速度相符，打算盘的人不用问刚才你念的多少）。往往一遍成功，不重复。后来用计算器，我也模仿师傅给按计算器的人唱数字，效果也挺好。养护，过去没有阴凉库和养护药械，最常用的是硫磺熏蒸法。北京的一位老药工告诉我，他在大药行干了一辈子养护，不用硫磺也从没坏过药。我问他有何秘诀？就一个字：勤！怎么个勤法？两个字：查，晾。每天上班就是检查，有哪个药受潮变软，马上晾晒。这老师傅原来很穷但老实听话，吃苦耐劳。老板做大生意要囤货，告诉他把某药存半年损耗不能超过10%，如果低于10%的价值就给他。在这种刺激下更兢兢业业地查、晾，损耗达到8%，老板真的把2%给了他。下次再存这货还是10%的损耗要求，不像今天的老板年年加码。这老师傅就靠这勤劳致富了，并创下几十年无霉烂虫蛀的纪录。我想现在的老板，要也这样对待员工，也能造就一支技术精湛、忠诚企业的骨干队伍，老板员工同步成长，共同富裕。也许，只是我这个没当过老板的臆想吧。我们药店院里种着几盆夹竹桃，一天老杨师傅摘夹竹桃叶子。我问摘它干嘛？杨师傅说一会儿就知道了。我好奇，跟着他看他用纱布把叶子包成许多小包放到斗子里，才说俩字：防虫。夹竹桃叶子又不香咋会驱虫呢？过了多少年，我在杂志上看到夹竹桃叶驱虫的报道，老师傅真智慧。斗子和瓷罐里招虫子的药，往往都有老药工放的驱虫药。除夹竹桃叶，还见过侧柏叶、贯众、花椒、丁香、细辛、白酒（装酒盅里）等。我们斗子里的药基本没有生霉生虫的，也许跟这些东西有关（也可能是装斗勤的缘故）。后来上了学，知道这种“以药护药”的方法叫“对抗养护法”。（待续）▲ 夹竹桃，图片来自PPBC，拍摄者惠肇祥，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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