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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真:互联网车轮碾过的声音

2015年,互联网巨轮“咣铛铛”驶过,我们听出了摩擦的声音和挟势而去的方向。

2016年,祝愿那些承载希望的不负所望,祝福那些背负伤痛的能获新生。

世界上有些咖啡馆俨然是朝圣之地。有人去巴黎的“花神”,蜷在萨特与西蒙·波伏娃坐过的位置,脑海中浮想着《花神咖啡馆的情人们》;有人去巴塞罗那的“四只猫”,缓缓翻开当年毕加索设计的菜单,感受着旧时光中的波西米亚气息。2015年,我的微信朋友圈被咖啡馆留影刷屏,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些照片不再是巴黎、东京或纽约,而是北京的中关村。5月,李克强总理来到改名后的“中关村创业大街”,在创业主题咖啡馆喝了一杯香草拿铁。那以后,我见过许多在3W咖啡馆举着同款咖啡的照片;还有各色在京东奶茶馆喝着奶茶的照片,那是从中关村发家的刘强东“衣锦还乡”的徽记。中关村的咖啡或奶茶,成为互联网创新创业的图腾,2015年,它弥漫在全国人民的朋友圈中……


即便是普通民众,2015年也能深刻感受到互联网+的国家战略和创业创新的号召,让社会形态急剧地旋转起来。每个人都跟上了时代,同时每个人都跟不上时代。

2015年,这是一个全民搭上互联网快车的年份。我的同事们去往中国各地调查。在浙江的水乡村口,惊讶地看到村里的大妈们聚在棋牌室里打麻将,一边吃、碰、糊,一边不时点开手机里的微信抢红包;在山西的偏僻县城,看到家家户户都在从天猫、京东上网购。没有城乡差别,没有地区差异,只有同一个网站,同一个App。

但同时,这又是一个簇拥在互联网的站台上人人生恐误车的年份。周末晚上当我从上海外滩的酒吧出来,始终无法叫到一部出租车,即便眼看着一辆辆空车从面前驶过,我能做的只有点开滴滴快的;而去大光明看场电影或者红宝石买块蛋糕,身前身后都是掏出手机买单的,掏出现金显得如此的尴尬,而且如此的憋屈,因为用支付宝和微信买单都是优惠价。


互联网+让穿越也加速。《秦俑》中的蒙天放穿越跨度是2000年;《胭脂扣》中的如花穿越跨度是50年……那是过去。对于当今中国,只要去年离开、今年回来就足够找到穿越的感觉——你站在城市街头永远打不到车,你买任何东西都比别人贵。你感觉自己一恍神就被一波波的风潮边缘化!

互联网狂飙突进,每个机场都是马云,每个讲座都是雷军,每个咖啡馆都是真格、红杉、IDG。巨头开始迈向寡头:一年之间,阿里巴巴、腾讯、百度合计并购企业200家,金额逾1700亿元。在资本推动下,2015年中国互联网的主旋律从杀伐转向了联姻。比赛烧钱的滴滴和快的合并了;逐城争夺的美团和大众点评合并了;互相举报的携程和去哪儿合并了;连杨幂欢呼的58同城和姚晨赶驴的赶集网也合并了。出于对互联网空前的乐观与信任,人们在对一切行政垄断进行最猛烈抨击的2015年,对互联网的一切资本垄断给予了最善意的理解。
绚烂的背后,是被冷落的黯然。

周末我去位于上海西部的4S店做汽车保养,等待的时间,到附近的一家大商城闲逛消磨时间。偌大的商场,从一楼到三楼,几乎没有顾客,空荡荡得如同梦游。走进Lee专卖店,营业员把Lee所有经典款式的牛仔裤都殷勤作了介绍,半个小时,除了我店里没有第二位客人。去往山西县城的同事告诉我,除了家家户户都在网购,县城里的百货商场生意萧条乃至无人承租。


2015年另一个语焉不详的新闻是多个城市发生出租车司机的群体性事件。我的同事接到过全国不少出租车司机的电话,他们激动地诉说着各自的不满:为什么有了移动互联网,那些没有运营证的人就能载客了;为什么自己花几十万元转让得来的运营资质成“打水漂”了;为什么交“份子钱”的司机会被越来越多不交“份子钱”的司机抢生意……现实无从抗拒,在网络叫车势如破竹的趋势下,一些城市的出租公司陆续出现司机“离职潮”。

然而没有多少人会在意那些被电子商务冲击的实体商场,也没有多少人会在乎那些被网络叫车激怒的出租司机。到处都是电子商务,到处都是共享经济,到处都是破坏性创新,到处都是“我毁灭你但与你无关”。互联网思维与达尔文主义跨时空握手,此外的一切,都被归为优胜后的劣汰和创新车轮碾过时发出的噪声。

有媒体报道,在200米长的中关村大街上,与互联网无关的店如今只剩下四家,而且它们也因为不符合中关村大街的气质和业态,被要求尽快搬走。

2015年是一个骤急的转身。一边新人笑,一边旧人哭;一边炙手可热,一边冰霜彻骨;一边冠盖云集,一边落日余晖。


人们所追逐的,是开创一个新的未来。2015年,我们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伤痛。2016年,祝愿那些承载希望的不负所望,祝福那些背负伤痛的能获新生!


等等……看官留步!

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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