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

   白利芳

冬日的傍晚，天黑的真快，长街上亮起一道道橘黄的灯光。夜色像一块幕布，路灯就像投影机打出的光影，洋洋洒洒似乎飘着雪花或者尘土。

李老汉哈了哈手“真冷！”离得近，他清楚地看到一片白色的雪花，落在手上，瞬间化作一个小水滴。“还真是下雪了。怎办？！”顺着他的目光，你可以看到在他的脚边，放着一块干净的塑料布，塑料布上放着一堆白菜，目测有七八棵的样子，外边干枯的叶子剥掉了，白净的菜帮，翠绿的叶子，大大的脑袋整齐地排列着，新鲜可人。

“哎！要是卖不出去，明天可能就冻坏，不新鲜了！”李老汉看着白菜，眼前仿佛看到白菜们由鲜脆水灵一点点变得叶枯萎顿，心里真感到可惜。“别人怎么会知道自己怎样小心翼翼，一棵棵侍弄着它们，从芝麻点的幼芽呵护着一天天长到这么大的呀。”掰掉外面的叶子，他都心疼呢！

李老汉有一个令人艳慕的小菜园，春韭，夏豆，秋瓜，冬萝卜，一年四季，五彩缤纷。当季美味可口的蔬菜不但丰富了一家人的餐桌，偶尔还会换几块零花钱。今冬的白菜长得尤其好，一家人根本就吃不完，李老汉就想着砍几棵去街上买。快傍晚时候，李老汉喊儿子小有帮忙装车，这时间，下班收工的人常常会赶个晚集，回家捎点菜，此时去正好。小有一脸不情愿，一个劲嘟囔：“稀烂贱的白菜，不让你种，你非得种！辛苦不说，长成了也卖不了几个钱，真费劲！”李老汉也不说话，心想：“不知好歹！大白菜在以前可是救命的菜，冬天谁家不储备一些啊。当年，要不是我奶奶讨了半块白菜帮熬了一锅粥，养活了一家人，哪有你们啊！”李老汉刚想给小有讲当年的故事，一看他不耐烦的样子，就摇摇头：“算啦！老黄历了，孩子都听烦了，他们福里生福里长，怎么会体会挨饿的滋味呢！”就这样他就在街边靠电线杆的地方，铺了塑料布，将白菜一棵棵摆上。

路上的行人来来去去，时而有人凑过来问价钱，卖掉几棵后，天渐渐暗下来，阴沉沉的像是要压下来，“说不定会下雪呢！”李老汉看着天，想着如果卖不完要不要早点回去。这时候来了一个中年女人，一看这就是个精明人，她一边讨价还价，一边漫不经心的一层一层掰着菜叶随手丢在一边，一棵胖胖的大白菜，一会儿就“瘦身”变的苗条了。李老汉看得心疼不已，倒不是怕少卖几毛钱，他是真心感到可惜，“多好的菜叶啊！就这么丢掉了。”“劳驾！别掰了，这菜不卖给你了。”李老汉对女人说。“咋？！小气！不就是掰几片叶子吗？一棵白菜谁还买不起啦！”女人一脸的不悦。李老汉也生了气，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拌起嘴来，一会儿围观的人出来劝架，女人唠唠叨叨气气哼哼地走了。

此时，天黑了，开始飘雪，李老汉看着未卖完的白菜，估摸着天黑下雪，可能没人买了，弯下腰想收摊“你们啊！明天一上冻，就蔫了，可惜啦，这么水灵。”他刚把一棵白菜收到车上，一辆电动车从远处驶来，从摊旁过去了，又掉头回来，“大爷，白菜咋卖？”头盔一掀，一个小伙子笑呵呵的问。“要收摊了，本来一块，你要的话，给八毛吧。我给你挑一棵。”李老汉约莫着，小伙子骑个电动车顶多要一棵。谁知道，小伙子一笑说：“我全要了，我家就在这旁边的楼上，你能不能给我送到楼下？”“好嘞！”李老汉暗想：“真不错，还以为卖不了，有人全要了。”

就这样，小伙子慢慢骑着车，俩人一前一后来到小伙子家楼下，小伙子叫了媳妇出来帮忙拿菜。李老汉把剩下的白菜称了一下：“28.6斤，算28斤吧，一斤八毛，一共22.4元，你给22元吧。”李老汉说。小伙子从包里拿出钱，“你都帮忙给送回来了，还是按原价，给，28块！”说着，小伙子将钱塞给李老汉。李老汉一愣，小伙子和媳妇转身走了，他隐约听见，小伙子的媳妇埋怨道：“买那么多白菜，吃不完，不坏也不新鲜啦！就你傻！还主动多给钱！”小伙子嘿嘿笑着回道：“天真冷！下雪了，都天黑了，这大爷还在卖菜，我不是看着可怜嘛！”“就你这傻瓜好心!”这一次李老汉听到小伙媳妇的语气里都是夸奖。

李老汉脚步轻松的向家里走去，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