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厂：“诗癖”王晋之 孝廉热爱蓟州

何以标题中冠以“诗癖”，是孝廉(举人的雅称)王晋之(字竹舫)一帧水墨山水上的钤印。既自称“诗癖”，自然会享诗名。打开“古诗文网”输入“王晋之”名字，便会跃出《王晋之的诗文》网页，还录王晋之六首诗，其中《登天台山》绝句曰：

无穷奇境出，直欲上天看。

到顶嫌山小，回头觉路难。

王晋之有《问青山人诗草》刊世，诗作多以田园诗为主。

王晋之在满清同治九年(1870)弃儒业“乞病归里”，甘愿当了“农民”。《山居琐言》序中有曰：

同治九年，予乞病归里，买田穿芳峪辟龙泉园以居。其地山水清妙，果木繁盛，民醇俗朴，可居可游，虽王维之辋川，李愿之盘古，无以过也。越一年，友人王子竹舫，自蓟城奉二亲挈两弟筑室山中，亦来偕隐。予与竹舫皆书生，不谙农事，顾己入山，不能不以园田佐诵读。乃参之古书，询之老农，验之土性，未一二年，耕种之宜，树艺之法，及凡山农所宜从事者，予两个粗悉其概，竹舫则视予尤精焉。暇则本其所得，著为一书，名曰《山居琐言》，舫盖已自知非远大之务矣，然其言由粗及精，由养及教。事则俚俗，义则正大，可与张杨园先生《农书训子语》，张文端公《恒产琐言》《聪训斋语》诸书并传。予维今之读书者，不知，守鲁斋先生治生之说，往往弃本业营未务，卒致丧其生平所，得者少所失者多。使本此书以求之，将约之为家庭日用之需，推之即经理家国之木，岂止为由仕而隐，由读而耕，自城而乡，自乡而山，如余两家者至万不可少者哉。光绪七年正月李江观澜序。

“李江观澜”，李江字观澜，亦蓟州人。同治元年(1862)进士。官兵部主事。恶满清官场黑暗，同治五年乞病归田。李观澜与友人王晋之、学生李树屏一度同在穿芳峪村其办义学，组织诗社，时人称”穿芳三隐”。李观澜极享诗名，有《诗存》《诗尘》等传世。诗与王晋之时相往来，尝见有《与王竹舫游郡城北》五言律诗，曰：

城北北风厉，寻碑荒草间。

涧水撑巨石，牛影点遥山。

一水从中界，两村间自环。

残阳满平地，立树晚樵还。

王晋之与李观澜亦有联语上的“互动”，《古今联语汇选》收有王晋之写给李观澜的对联，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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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澜先生供职驾部，时所颜寓曰“且园”，王竹舫孝廉联云：

绿树青山，此中大有佳处；

清风明月，闲者便是主人。

又联：

皆山也，西南诸峰林壑尤美；

归来兮，幼稚盈室童仆欢迎。

又题园内奥室联：

缭而曲如往而复；

居之安则资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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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楹联赏析》中，亦收有王晋之的楹联，是为蓟县龙泉山上“龙泉园”所题，曰：“到门有路皆环水，是屋开窗便见山。”

“诗癖”印钤盖的山水画是余昨天晚上在江城某微拍群中拍得的，大致围绕“诗癖”叙述了王晋之的诗、联等活动行迹，下面回归重点，来赏析王晋之的此帧山水画。

王晋之《孤舟泊烟图》24X30cm

此帧山水纯是墨笔，只24X30cm，虽仅约合0.65平尺，但有咫尺千里之势。画上没有题名，却题着一首五言绝句：“孤舟泊烟水，芦荻声萧萧。怅望幽栖客，山深不可招。”诗有出世思想，应是画家自咏，“芦荻声萧萧”句，取自唐伯虎(寅)《题画廿四首》之一绝句中的头两句：“芦荻萧萧野渚秋，满蓑风雨独归舟。”画境亦颇配合：水渚边芦苇被秋风吹拂，丛中的一叶孤舟上有位逸士侧卧于船首。逸士束发博衣，似在仰望高远，拟招呼知己。逸士对面的悬臂耸立，高不可攀，即使上中有人，亦是“山深不可招”矣！大块面的江湖一波不起，平望远方，是远山近渚，荒无人烟。整个画面萧疏淡远，空寂清旷，是极有出世思想之士才有如此远离尘嚣的作品的。画笔“元四家”之黄大痴和倪云林，幽秀旷逸，笔简神完。惜墨如金，可谓少少许胜多多许矣。

王晋之《孤舟泊烟图》(局部)

题诗书法，“二王”正宗，遒润清疏，风流潇洒。虽然画家应试科举考取举人功名，但书法尽弃满清科考士子流行的“馆阁体”之弊。钤印“诗癖”，刻工亦极上乘，未染习气。

王晋之生于道光十五年(1835)，卒于光绪十四年(1888)。字竹舫，号问青山人。天津蓟州城内人。咸丰五年(1855)乙卯举人，同治甲戌(1873)主讲乐尊道书院，其门人雷孟瀛在《山居锁言》跋中有云：“王竹舫先生自同治甲戌主我乐尊道书院，凡六载，瀛获列门墙，先生立学规八条曰：“定趋向，曰养精力、曰谨仪容、曰敦行谊、曰习文艺、曰循等级、曰辩诚伪、曰竟功修举。凡修身之法穷理之方，莫不委屈详尽，确有途撤可循⋯⋯”互联网上有云王晋之：“世为望族。王晋之，性好友，好读书，尤喜先儒性理之学⋯⋯王晋之未回原籍时，李鸿章总督畿辅，聘王晋之主持广仁堂。王晋之与吕耀斗、袁敬孙刻意经营堂务，赖以整饬。又深维京师畿水利一日未兴。即水患一日未除，印作《沟洫私议》一卷，拟上总督李鸿章，未果，旋以疾归，卒于家，年五十四。”

至于竹航王晋之的工书画，亦是互联网看到的。打开“百度”输入“王晋之”，头页“中华典藏”网即是王晋之较详的辞条，其中有云：“善吟诗作赋，善画兰、梅、竹、菊山水，所画超脱风流，自成一格⋯⋯”还是互联网上，有一博主在《龙泉山有感》博客中亦有云竹舫王晋之：“善吟诗作画，所画梅、兰、菊山水等，洒脱不俗，自成风格⋯⋯”这两处竹舫王晋之的书画“料”，似为互抄的，但不知谁抄的谁的？伊们皆未言明辞条中的出处。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竹舫王晋之的山水的确是或“超脱风流，自成一格”或“洒脱不俗，自成风格”的，那是因为有余手上的这桢水墨山水可以作为佐证。

2022年2月22日22点22分于空厂夜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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