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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厂:《不歌樓舊藏》(將岀版)---錢罕之名難招市榜之書

“補白大王”鄭逸梅老人在《藝林散葉薈編》中有這樣一條:“錢罕,字太希,工書法,市榜無人求之者,因罕與太希,均與謀利相抵觸也。”

也不知是不是為錢罕錢太希的名字與謀利相抵觸,以至連他的生卒年月也沒有記載,真是不可思議。余在擁有了錢罕的這幅七言對聯後,為了寫這篇欣賞文章和遵師囑,要以作者的生卒時間先後排列《近代名家書畫藻鑒》一書中的文章,所以必須要查錢罕的生卒年月。頗用力查了,但最後還是無功而返。其實名字就是為了記住好叫,最好不要有太多的意義。但我國就是這樣的國情,起名字有不少花頭和講究。怕不好養活,索性起個狗蛋、貓仔之類,意思權當是養個牲畜,不那麼金貴。我們稅務局某個副局長小名糞堆,名字聽起來髒且奓,不是照樣幹到准七品這一級了嗎?有些名字為了討個口彩,起個什麼來福、招財之類,雖然聽起來舒心了,但未免有些俗氣。不過名字起得太不入俗,是要受些影響的,錢罕錢太希不就因“罕”有錢,並且“錢”又“太希”而影響了他題市招,還可能影響了他的名聲流布了嗎?《團結報》1983年3月19日陳兼與撰《書家的名號》一文中有云:“又四朋錢太希(罕)書北魏體,功力頗深,一般商店想求他書匾,看到'錢太希’三字也就算了,所以賣字生意很不好。”還有大名家鄧散木,因號糞翁,又以“廁簡樓”為齋號,更以草紙印展覽會請帖等,他又不願寫碑版時不署“糞翁”,致使有些客戶指明若不署糞翁,可以付高潤,而散木又“坐不改號”,所以雙方難以妥協,白花花的銀子只能流入他人之手了。

現實終歸是現實,字寫得好就是好,錢罕的書法氣韻雄秀,得以流布當屬自然。余早年曾在王朝賓先生編的《民國書法》一冊中看到過一副錢罕的七言行楷對聯,氣息淳雅,過目難忘。作者簡介云:“浙江慈溪人。字太希,民國時著名書法家,師事梅調鼎,後又轉習北碑,筆力沉渾,氣格生辣,晚歲鬻書上海,負一時盛名。”隨之在1994年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的《古今書法名鑒賞大成》(洪丕謨先生著)巨著中,又看到一副錢罕書的七言行楷對聯,寫的是“萬物已隨和氣動,一尊莫惜醉顏酡”,洪先生冠以“錢罕對聯氣格生辣”,上款署“文仁兄先生囑”。文夔乃程先甲的字,他寓居南京城南大百花弄,因自署百花仙子,著《百仙詞》。早年作《金陵賦》長三千六百餘言,為一時傳誦。是清季文字改革家。與勞乃宣等舉辦江寧簡字學堂,先辦師範班,一時舉子貢生紛來學習。著述等身,極享學者之名聲。錢罕能為此名彥揮毫,並流布至今,說明錢罕當時名重,藏家對錢字的珍視。關於錢罕的名重,今年初在黃飛兄處索到一冊《古今名家楹聯墨蹟選》,書中收了一幅“清代王羲之”梅調鼎的對聯,簡介文字這樣說:“……有弟子錢罕字太希,亦精書法,名震浙東。”

钱罕《行書》七言聯

言歸正傳,下面來說手上的這副行楷對聯。對聯內容是:“丹梯安穩淩高步,黃字分明見壽人。”上款署“汝蕃仁兄先生囑”,落名“錢罕”,鈐白文印“錢罕唯印”和“錢太希”兩方。書法有六朝碑版遺意,運筆富節奏變化,且時見飄逸。筆致老辣,金石氣味頗濃。署款之字清腴秀致,停勻妥帖,遒勁大方。通篇望去,格調高古,迥出時流。用土黃色鱼仔灑金紙,紙質檔次很高,保存完好。為民國舊裱,裱工精美。真可謂紙佳字好、裱工上乘,乃難得妙品,堪可寶翫。

钱罕《行書》七言聯(局部)

又,就在拙文刊發於2001年9月27日的《中國書畫報》後,次月29日同報發表了一篇署名堅之的《錢罕的生卒年及其他》文章,文中有曰:

讀《中國書畫報》今年第78期所載《錢罕之名難招市榜之書》……錢罕其人其藝還是頗為人傳頌的。如沙孟海就曾在香港《書譜》上鄭重介紹過他,譽他與梅調鼎、吳澤(1898 -1935年,字公阜)為“浙東三書家”。十年前,上海陳祖範著《近代書苑采英》,其中有專文介紹錢罕其人其藝。在此就所見擇要摘錄一些,聊充補遺:“錢罕(1882 -1950)字太希。浙江慈溪人。其書初學鄉前輩梅調鼎(沙孟海稱梅是“晚清帖學書家的典範”,並在《書學師承交遊姓氏》一表中,列“慈溪錢太希罕、問業、碑學專家”。但他並不滿足師門所傳,平時鑽堅仰高,對漢晉、南北朝、隋唐各個歷史時期,擇其尤者,致力摹習,終於化古出新,自具風貌。因此,當年維新派政論家汪康年(1860-1911)卒,汪氏家屬特意請了大名鼎鼎的林琴南(紓)為撰墓誌銘,而石碑書丹即為錢罕手筆,他的書名由此鶴起了……”

堅之先生文使拙文得以充實,真是謝謝《中國書畫報》和堅之先生了!

2000年9月於無住庵南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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