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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经历的40年(18)

      最后一个学期,课程基本结束,每天都是无休止的做试卷、测试、订正试卷,甚至晚上的时间也被老师占用了,记得做的最多的试卷是湖北黄岗中学的,当时他们学校的升学率很高,我不知道是不是和他自己的学生做同样的题目,还是为了赚钱。年后,学校组织了两次模拟测试,我的成绩不是太理想,但也基本上是我的真实水平吧,那时候就想,考上的希望不大。

      记得春节后,妈妈请来我的一个远房外公为我算命,看看我能不能考上大学。外公是黄浦军校毕业的,参加了国民党的部队,后来部队打到老家时,他就留下来,脱离部队了,据说和徐向前是同学,解放后,徐向前元帅曾给当地政府和他本人写过信,恢复了他的一些待遇,不过我当时还是很佩服他的,一是能考上黄浦军校确实不易,二是当时60多岁的人了,还能说一口标准的英语,还在为一个初中上英语课,可见当时的黄浦军校名不虚传。外公是晚上过来的,爸妈也准备了几个菜,特意去集上买了一瓶宋河酒。晚饭吃好后,外公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本万年历,让我拿一个本子给他,妈妈把我的出生年月报给外公,只见外公不停的翻着他那本已经泛黄的万年历,大拇指不停的在四个手指上点来点去,象是在计算着什么,嘴上也念叨着我们听不懂的话语,我们就平声静气的坐在那里,期待好运。大概一刻钟左右,外公说出第一句话:外甥,你这大学今年考不上呢!一听这话,我和爸妈面面相觑。外公可能看出我们的惊讶,也可能感觉他话说的太直了吧,连忙跟我们解释:这是从相卦上得出来的,但也不一定准,不过从相卦上看,外甥命上有戈,可以去当兵。

      等待是辛苦的,内心忐忑不安,村里的大人们一见就问,孩子考的怎么样,成绩出来了吗,这压力,不比上课时的小,唉!谁不想一举中第,管他考的大小。每天漫不经心的在家里帮父母干农活,内心依然期待有好的结果。

      高考的成绩出来了,不仅名落孙山,而且还在孙山后面的几公里外。当时我们这一届大概考上六个,八年抗战的同学终于考走了,大学专科,我们为他高兴。最让我们羡慕的是在我们这一届应届生中,考上了4位(记忆中的数字),谁说应届生不行呢?初生牛犊不怕虎吧,心理压力也小,不像复读生,思想压力大,往往更难发挥好的水平。我只有羡慕的份!

      成绩真的出来了,也释怀了。爸妈知道我没考上,也没责怪,反而安慰我:再读一年吧,来年再努力。看着爸妈期待的眼神,内心是不安的,再来一年又怎么样呢?

      和我同村的一个同学也没考上,一天她到我家里来玩,问我要不要去复读,若去的话,他想到隔壁一个县高中去,那边现在已经开暑假班了。我想反正在家呆着也是呆着,不如去看看,就再复习一年吧。爸妈也同意我的想法,给了我二百元钱,去看看吧,如果行的话,就在那边上,也不远的。

      我们俩拿着当时的高考分数,找到当时文科班的班主任,班主任姓张,人很和蔼,看了我们的分数线,一口就答应了,并且跟我们说,你这个分数在我们这里读的话,费用还可以减免一些。就这样,我开始了复读生活。

      暑假班相对比较轻松,大家也都从高考的压力中走出来的,因此上课和学习的压力不大,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正式开学了,上课的时候班主任找到我,让我把学习的费用缴一下,我记得大概220元,我来的时候妈妈给了我200元,又吃了一个月,剩下的也不够了,这个时候开始担心家里不知道有没有钱?吃过晚饭,我和同村同学一起出来散步,学校在县城里,也无心看走在大街的行人和两边的店铺,两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一条横幅映于我眼帘:一人当兵全家光荣。挂在电影院的门口。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当兵去。

      第二天我就去跟班班主任请假,说:我回去筹钱去,筹到了,我就过来,筹不到,我就不来了。班主任看我这样,对我说,没关系的,真要筹不到的话,回头我跟学校说说看能不能缓缴。

      吃过晚饭,我跟爸妈说学不想上了,我想当兵去。爸爸不太理解,怎么突然想当兵了啊,钱我们明天去找邻居借点,你只管好好学就行了。当时老家也有这样的话,”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我想钱当然是一个方面,但再复习一年能不能考上呢?主要的还是怕让爸妈失望。我还是坚持想去,爸爸也没办法。就对我说:走,到东头舅舅家去问问。舅舅是当时村里的民兵营长,也当过兵。知道我的来意后,他半天没说话,看看我,对我和爸爸说:外甥当兵可行,像他这种正宗的高中生,部队比较少,到部队还可以考军校,军校不仅不用自己掏钱上,部队每月还有津贴费,这给家里减少一大笔开支,如果真想去,这事我来办。

       就这样,我即将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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