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是梅县松口镇人客家人。她在广州工作,在外面讲广州话,在家里讲客家话。我出生一年断奶后,因工作关系妈妈把我送到外公外婆家住了几年,此后每到假日我都要到外公家住几天。我虽然在广州读书能讲一口流利的客家话。我还喜欢客家食品,特别喜欢喝“客家娘酒”。市场上的“客家娘酒” 客家人称它是“甜酒”。我妈妈常买这种“甜酒”,我们全家人都喜欢吃“甜酒”。客家人的甜酒,不喜直接喝,还要加以熬煮,待锅盖掀起酒香四溢十里飘香。香味系着客家人的传统,系着游子的情,每当喝甜酒时,妈妈总这么说。哦,原来甜酒不仅好喝,还很重要!怪我年幼无知,那时的我一直固执地认为,甜酒,甜,兴许是因为甜吧。它在客家人心中有着沉甸甸的分量,直到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有一年我与妈妈回她的娘家梅县过年,距上一次回去已不知过了多久,只知村口的木牌,已经换成了气派的石牌。与往年不一样,爸爸由于工作原因,让我和妈妈先回去,那年我的妹妹还未出生。妈妈牵着我,在村口望着,望呀望呀,却总望不到柚子树旁的老房子。
那时梅县农村还没有很好的信号,好不容易拨通外婆的电话,等来的却是一阵忙音,本就到的晚,这是太阳也快落山了,妈妈却因新修的路,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一条。眼看着夕阳连最后一点影子都埋在山窝里,“啪”的一声,少却能起作用的路灯也随之亮起,本想沮丧地原路返回再想办法,妈妈却突然停下了,似是不确定一般,妈妈轻轻鼓动鼻翼,“闻到了吗?”“啊?”“酒香,是不是外婆在煮酒?”我这时也闻到了,可却不明白妈妈的意思。“只有外婆在年三十煮甜酒,不会错!”说完妈妈就会心的笑了,往其中一条路走去,我感觉到抓着我的那股力量不再是轻飘飘地,只觉温暖又坚定,随着越来越浓郁的酒香,不一会儿,我便看见了那棵老柚子树,幼时第一次尝甜酒时坐的秋天,也依旧系在上面。我还看到了外婆站在明亮的暖光下,身后是热腾腾的酒雾。“我寻思着你一定知道,年三十煮甜酒的只有我们家......”“我循着酒香,就找到了......”妈妈此时也哽咽了。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甜酒之所以在客家人心中有著无可替代的分量,不仅因为它香味醇厚,也不仅因为它历史悠久,它更是千万游子与儿时对话的最好联系,是那无数个寒冷冬夜里漂泊时最温暖的守望,氤氲酒香中的甜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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