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明白，葡萄种得好好的，为什么就对大樱桃念念不忘？
本来我是冲着他在江苏省第二届优质葡萄评鉴会上，能一举获得一项特等奖（妮娜女王）和两项金奖（阳光玫瑰和浪漫红颜）来的，心想肯定是一家标准化做得非常到位的葡萄园，结果不仅没有看到“妮娜女王”和“浪漫红颜”，就连主栽的“阳光玫瑰”也很寻常，跟我心中的标准穗形相差甚远。他叫王竹青，80后的新农人。2013年进入农业，除了延续至今的葡萄种植外，还种过黄秋葵和大、小樱桃，养过小龙虾，做过樱桃酒，卖过五谷杂粮，面积也从最初的40亩扩大到现在的100多亩。在闲聊中，我知道他原来是在房地产行业工作的。在陕西工作期间，认识了一位做“开心农场”的朋友，光土地认养的会员收入就有几千万元。这让他心动，于是就回到家乡创办了“御润庄园”，开启了他的农业道路。“这几年经营下来，整体效益怎么样？符不符合刚开始你对农业的预期？”我问道。“那肯定是有差距的。”王竹青的语调很平缓，不急不躁，时不时会加上他的口头禅“疙瘩”，也不知道有没有特别的含义。“我记得2017年投那片樱桃基地的时候，我本来要买房的，押金都交了，拿了那块地之后，房子也没买。那一年整个下来就投了90来万元。”“那个时候精装修每平米九千多，现在涨到一万五六了。”王竹青苦笑道。从最初近百万元的原始资金，加上这几年在水果和加工品上的盈利，再加上各式各样的政府补贴，加起来也有四五百万元的“真金白银”扔到这个庄园中了。“你还是通州区人大代表？”我偶尔瞥见桌子上放着一张南通市通州区人代会的代表合影。“对！说实话，做农业在获利上是没有达到预期的，可能在名气方面……通州区好多政府机构都知道我的。名和利不成正比的。”王竹青感叹道。我顺着他的指向看见不少的奖牌，包括“创业之星”“乡土人才”等荣誉称号。与这些荣誉称号相配套的，当地政府也给予他不少的项目补助，加起来也有一百四五十万元。“你一共种过多少个葡萄品种？”我把话题拉回到过来的主要目的。“有十几个，‘夏黑’‘醉金香’‘甬优1号’‘红巴拉多’‘熊宝’‘红国王’‘早夏黑’……”王竹青掐着手指罗列道：“其实真正盈利的就‘醉金香’和‘阳光玫瑰’。现在‘阳光玫瑰’不到10亩地，一年能卖30多万元；还有些‘浪漫红颜’和‘妮娜女王’，加起来也就一亩多一点，没什么量。”王竹青继续说，“现在葡萄就十几亩了，主要精力在大樱桃上，有五十多亩。”“你为什么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大樱桃上？”我疑惑道。虽然南通地处长江之北，但仍然不是大樱桃的适种区。“我想江苏省已经有徐卫东和曹海忠了，在葡萄上我想要超过他们也不可能的，我要在别的品种上有所突破。如果我成功了，我就可以做到南通地区的NO1。”王竹青袒露心声。“有没有考虑过风险，比如光长树，不结果啊？”我提醒道。在我心中，南方大樱桃就是个“坑货”。“风险我也考虑过的，但是我不管，我觉得既然做了农业，就要尝试一下。”2013年底，王竹青在网上以200元/株的代价买了200棵大樱桃树，结果之后才发现是小樱桃；2016年，王竹青又在山东烟台买了200余棵三年生的大樱桃苗，结果全都是“小老头树”。虽然屡遭挫折，王竹青依然痴心不改，2017年干脆新拿了一块基地，种了40余亩的大樱桃，加上后来葡萄园改种的部分，大樱桃的种植面积已超过50亩，成为“御润庄园”绝对的主栽树种。“小樱桃这批树我们倒不亏，在我们这边樱桃是空白，60元/位，随便吃，还可以采满1斤左右的盒子带回家。我们每年就靠这个吸引人，能吸引很多人。”王竹青说。“小樱桃不能种多，它不能运输，只能现采，采摘期也很短，就半个月，而且浪费也很多，采摘时一晃树，掉下来很多。后来觉得这个只能做少一点的，吸引人气。”王竹青解释道，“这些年大樱桃试种下来也挂果了，单株十几斤是没问题的，我觉得在我们这里做采摘还是很有优势的，像今年我们有部分果子，60元/斤，客户是可以接受的。”去葡萄园的途中，我看过老基地的大樱桃园，树体参差不齐，可能因为淹水的缘故，死了不少大树，想必也没多少产量和效益。“为什么不考虑‘阳光玫瑰’多种一点？”我还是考虑现实的效益。在御润庄园，“阳光玫瑰”的种植效益一亩地也能达到三四万元。“选择种樱桃还有一个原因，是种葡萄太辛苦了。”王竹青说，“前三年的葡萄园管理我们都是亲力亲为的，打药打到晚上九、十点钟是很正常的，而且我觉得以后用工会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现在干活的都是70岁左右的老人……”“怎么说？……”王竹青变得支支吾吾，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这个问题。他妻子在一旁说：“我觉得还是值得的。他以前在房地产公司上班的时候，一个星期都很难见得到他的，一天到晚在外面应酬，喝到胃出血。你说要是这么多年他继续喝下来的话，老早就那个了。”这个倒是很实在的好处，一是身体，二是家庭，都能照顾得到。“如果单纯以收入来衡量，跟我们一些做生意的同龄人或者同学相比，是不能比的。”王竹青回过神来说：“不过做农业确实有开心的，比如经常有朋友发信息过来，说我们家的水果比人家好吃，这个是有成就感的。”“你现在回过头来看这条路，应该怎么走，收益会高一点？”我试图去改变他的某些想法。他今年还新种了十几亩的“金霞油蟠”。“做农业要做减法。像我们这种面积在百十亩左右的，还是要做成单品独大。选择一个好的品种，把它做精。因为品种多了，用药和管理都是不一样的，一个人的精力和技术各方面都是有限的。如果说以后大樱桃真的可行，我以后只种大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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