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与妻书》,有三点感触颇深。
其一,是英雄本色。
当时的中国,“遍地腥云,满街狼犬,称心快意,几家能彀?”如林觉民一般的仁人志士,挺身而出。《与妻书》的开篇,便直言为国赴死的决心,“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
“以天下人为念”“为天下人谋永福”,林觉民慷慨赴死,殒身而不恤,这正是英雄之本色。
英雄本色,总是伴随着舍弃,伴随着牺牲。
其二,是儿女情长。
鲁迅先生曾说“无情未必真豪杰”,至情至性的英雄更具豪杰之风。
《与妻书》毫不掩饰对妻子的真情,林觉民写这封书信的时候,情难自已,“泪珠和笔墨齐下,不能竟书而欲搁笔”,但却“忍悲”为言,劝妻“勿悲”“不必以无侣悲”。
林觉民与妻子陈意映虽为包办婚姻,但两人情投意合。他英俊多才,志向高远,有担当有魄力,更有推翻旧世界的鸿鹄之志;她知书达礼,娴淑温和,虽是巾帼女儿,却有不让须眉的洒脱之气。他们为自己居住的小楼命名为“双栖楼”,意为双宿双栖,共效于飞。
林觉民曾对友人说:“意映的性情与偏好,都与我相同。这真真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子,此生得之,我何其有幸!”
在《与妻书》中,林觉民深情回忆与妻子的恩爱往事。“与使吾先死也,无宁汝先我而死”,初闻似不近情理,细品才觉溢满真情。“窗外疏梅筛月影,依稀掩映;吾与并肩携手,低低切切,何事不语?何情不诉?”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真乃神仙眷侣。“望今后有远行,必以告妾,妾愿随君行。”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林觉民用最深情的文字,谱就痛彻心扉的千古绝唱。
其三,是“爱一人”与“为天下人谋永福”的统一。
“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这句话该怎样理解?“爱一人”与“为天下人谋永福”是否矛盾?
正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前提是“老吾老”“ 幼吾幼”一样,“爱一人”是“为天下人谋永福”的前提,而“为天下人谋永福”则是“爱一人”的推广。正因为林觉民深爱着陈意映一人,他更渴望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更希望天下人皆能爱其所爱,更对混乱黑暗的社会造成的民不聊生深恶而痛绝。
如果不能“为天下人谋永福”,那么“爱一人”也是不可得的,或者说,是不长久的。“吾诚愿与汝相守以死,第以今日事势观之,天灾可以死,盗贼可以死,瓜分之日可以死,奸官污吏虐民可以死,吾辈处今日之中国,国中无地无时不可以死。到那时使吾眼睁睁看汝死,或使汝眼睁睁看吾死,吾能之乎?抑汝能之乎?”因此,要让“爱一人”成为可能,或更加长久,则要“为天下人谋永福”。
正是怀着对陈意映深沉的爱,林觉民义无反顾,慷慨赴死。面对两广总督张鸣歧与水师提督李准的亲自会审,林觉民毫不畏惧,畅论世界大势,用英语慷慨陈词:“只要革除暴政,建立共和,能使国家安强,则死也瞑目。”满庭震动。张鸣歧长叹:“惜哉,林觉民,面貌如玉,肝肠如铁,心地光明如雪,真奇男子也。”
“为天下人谋永福”并不仅仅是一个宏阔的概念,福一学子,更应该有所体悟。怎样把“为天下人谋永福”与个人的生活学习、理想信念有机地结合起来,是代代福一学子必修的人生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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