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不北不南
“咚咚咚”几声，趴在桌上的李晓明抬起头，抹抹口水，揉揉眼睛。他看到张老师在敲黑板，张老师头上的羽毛，根根直立，五彩缤纷，散发出阵阵寒光。李晓明摸摸自己的头，光滑透凉，一阵冰凉从脊背掠过。
他多么希望自己的头顶也能生出一根羽毛来，那怕是最不好看的一根，绒毛不需茁壮有力，颜色可以不鲜艳，尺寸不用太大。总之，就算长成一根头发那样的羽毛，他也愿意。可是，事与愿违，他的头上没有长出羽毛，头发却越来越少。
李晓明望着周围的同学头上一根根飘逸的羽毛，吓得赶紧坐直，闭了眼，装作若无其事。
但是李晓明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同桌罗晓丽头上的那根羽毛，红绿相间，阳光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偶有微风，羽毛在空中舒展着。李晓明还想多看一眼，那根羽毛就轻轻落下，耷拉在罗晓丽的额头上。李晓明伸长脖子，侧着脑袋，揉揉眼睛，那根羽毛似乎又在罗晓丽的头上摇曳起来，婀娜多姿。
李晓明想认真听课，努力抬起头，却看到张老师头上的羽毛，根根站立，五颜六色。随着张老师身体的晃动，那些羽毛在张老师的头上招摇起来。李晓明什么也听不懂，或者什么也不想听，两只眼睛早已被那些羽毛死死地抓着。
下课的铃声响了，李晓明突然被罗晓丽踢了一脚，他赶紧站起来，喊完“老师，再见”时，看着全班同学头顶起伏的羽毛，李晓明心里难受极了。
课间，李晓明战战兢兢地走进办公室，低着头。
李晓明，请抬起头。张老师轻声细语地说。
他鼓起勇气仰起头，看见天花板上也长着各式的羽毛，仿佛一张长满羽毛的毯子，迎面而来。
李晓明赶紧低下了头，光滑的地板上也开始油油地长出了五色斑斓的羽毛，那些羽毛从李晓明的脚底开始蔓延，生长着，李晓明紧张起来。
李晓明，抬头。张老师坚定地说。
李晓明缓缓抬起头，闭上眼，不安地站着，两只手里好像攥满了羽毛，微微出汗。
李晓明，请睁眼。你现在是倒数第一。张老师喊着。
李晓明感觉耳朵一阵灼热，仿佛听到羽毛在空中飘动的声音。他还是不敢睁眼。
李晓明，你不睁眼，你永远是倒数第一！张老师大喊着。
声音在办公室震荡着，李晓明听到了自己头发掉落的声音。
你是不是不想睁眼？那就让你家长来！张老师呵斥着。
李晓明猛地睁开眼，整个办公室是一片羽毛的世界。女老师的头上都长满了羽毛，那些羽毛柔软而迷蒙，颜色迷幻而艳丽。男老师的头上也长着羽毛，那些羽毛理直气壮地长成了一顶顶桂冠，潇洒而挺拔。阳光也穿过窗户，与羽毛们打成一片。
李晓明心跳加速，头顶旋转，脚底轻盈。
这种感受似曾相识。
那时，很多同学的羽毛还没有长出来，老师们的头上还没有太多的羽毛，罗晓丽头上的羽毛还是一棵“绿豆芽”，李晓明的头发还很多。办公室里还是一片植物的海洋。那时，他还没有掉发，他也不喜欢羽毛。
那天课间，李晓明又被老师请进了办公室。李晓明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反正是自己犯了错，什么错呢？
他发现同桌罗晓丽的头上长出了一根细长的绿色羽毛，他只是去拔了一下，就一下。
你到底拔了几下？还拔过谁的？老师生气地问。
一次，就罗晓丽的。李晓明理直气壮地说。
你不好好上课，你干嘛呢？成绩一塌糊涂！！老师大声喊道。
我觉得好奇，头上怎么会有鸟毛？李晓明连忙解释。
你，你太过分了！请家长来！老师气急败坏地吼着。
那天晚上，李晓明回家接受了父母的双重教育。睡觉的时候，李晓明看到自己的头发掉落一地……
此刻，李晓明紧闭双眼，他很享受现在这种感觉。在一阵眩晕中，李晓明看见窗外成片成片的乌云涌动着，涌出了校门。那些乌云的头上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羽毛。
李晓明身体一歪，向后倒去，他看见自己身上长出了五彩的羽毛，色彩斑斓，渐渐地飘浮起来。办公室，李晓明的母亲跑进阳光里，伸手去抓那根漂浮在空中的五彩羽毛，可是，倏地一下，那片羽毛就飞进了一片氤氲的春光里。
作者简介
强涛，笔名不北不南。男，80后，教师。热爱文学，喜欢写作。作品散见报刊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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