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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和父亲一起打拼的时光 作者:空城如梦【散文】

 / SHIHAIQINSHENG

回忆

—和父亲一起打拼的时光

文/空城如梦

阔别故乡近30年了,九零年的初春,从一个青涩少年追随父亲到大都市打拼,为了一大家子的人的生活,那真的是拼了命地奔跑,在无情的岁月里,沉甸甸的心思无法安放,怕这怕那,总之是担心生活无处着落。小小年龄,但自觉肩上担子很重,小妹还在上学,和母亲留在农村,三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均已成家,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当时父亲已五十多岁,岁月蹉跎早早熬白了发。我看着父亲日夜奔忙,心疼不已,因此下定决心一定要陪在父亲身边与他致富发家。
       
一开始是从在大街上起早贪黑摆地摊卖大碗面开始,通过辛劳付出,用汗水换来了成功,一年半后自家建起了饭店,我真佩服父亲的胆识和智慧。那时候省城的大都市生活,要想立足是很难很难,没钱没权没靠山,又是城市人口中喊的土包子,农村人自古在城市人眼里就矮一截。父亲是个能人,硬是凭借他过人的胆识和勇气在立交桥下的正街上盖了一座饭店,大约六十多平米。
      
想起摆地摊的那段日子,真是够苦够累够痛的,感觉有无尽的灰暗压在心胸,因为手头拮据,经常是这里还那里借的,东拼西凑,一个“穷”字爬在头顶压得父亲才无奈跑出来,五十多岁的人了要是有一丁点儿办法谁愿意背井离乡?
       
我记得从家出来时路费也是借的。那时家里实在太穷了,深山里的农家,再加上哥哥们娶媳妇,父亲已经拼尽了全力。特别是那青黄不接时候,清苦的日子能勉强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因为没钱买面吃,母亲经常是熬稀饭,稀饭里煮点土豆块,有时和点杂粮面啥的,为了饭稠点,耐饿,玉米疙瘩嚼在嘴里就像糠米松,真的难以下咽,冬天还好,生个小火炉,放在盖上烤糊,黄登登的,吃起来虽然糙,但那股扑鼻的米香还是沁入心脾。直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了,在大都市生活,粗粮是人们养生的必备,而我依旧讨厌吃玉米馍或者玉米疙瘩和玉米糊了,这样的日子一直要坚持到六七月,接上母亲在院子里种点菜蔬瓜果之类的农作物,餐桌上的饭菜才能丰富起来,每天煮一锅大杂烩,虽然油水少的可怜,但全家人吃得挺香,我们的肚子也鼓圆起来,母亲脸上的愁云也舒展了,笑意一丝丝浮动。
       
说起摆地摊也挺简单的,父亲不知从哪找了个大气油桶,里边垫几块烂砖头,和着泥巴做成火炉,上边放个大铁锅,捡来个大桌子放案板,买了几张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这就算安顿好了。那时候的地盘分界很小,一家紧挨一家,每家3米,说实在的,我一开始很难分清谁是谁家,每到饭点,吃饭的人排队,连他们也经常坐错位置,摊位邻居经常吵架,忙碌一天,经常是窝一肚子气。一到晚上12点左右顾客逐渐削薄,摊主们也累得腰酸腿疼,开始收工,收工后家家用一块大帆布把摊位围起来,其他人都回家睡觉去了,大街上,帆布蓬里只有我和父亲睡在那里,又是风又是灰尘,每天醒来满脸满身灰尘,脸经常是黑乎乎的,像烤红薯的老人,熊猫眼显而易见,只有嘴唇的地方有点红色,有时风大,嘴里硌牙,要是遇上个雨天,那更是倒霉透了,雨水顺着破洞流下来,溅一身,因为没钱租房,只能凑合着这样过。
        
夏天还好,夜晚外面凉快,冬天可就太受罪了,再加上西北风呼呼作响,有时候还要夜里起来几次蒙火,有一次火苗趁着风势呼呼直蹿,帆布蓬不小心被点燃,早已风化的帆布篷一下子燃起熊熊火苗,我和父亲一骨碌爬起来救火,几桶水下去,火势渐渐熄灭,再看父亲的身上,手上,脸上到处烧伤,左手处帆布条粘着肉,小心地撕下来,红殷殷的一大块肉显露在外,我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看着满身黑乎乎的父亲,我流下了眼泪,父亲看着我默默低下头。我知道父亲当时的心情,不是烧伤疼痛,而是觉得女儿跟着他受苦受累了。第二天下午,父亲尽管拿不出多少钱来,但还是一咬牙给我租了一套小楼房,一室一厅,直到一年半后盖起了饭店。
         
父亲个头不高,脾气有点爆,但要看在什么情况下,什么人什么事。父亲很有度量,为人处世自有一番道理,人缘特好,不爱贪财,是一个正义之人,说话干净利落,做事更是噼里啪啦,有大丈夫的风范。父亲说话很圆滑,适应环境能力很强,面对每一件大小事情都处理得当,虽然脾气爆,但心眼又特好,乐于施舍助人,文场武场能随机应变,可惜了父亲豆大的字不识一个,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陪伴父亲创业的几年时光里我成了父亲最得力的臂膀。饭店的落成,成了好些人眼中的一根红刺,无论官场或是个人都想扒一层层皮,捞点油水,可谓民也白吃公也白拿。九零年代,治安不好,社会闲人混杂,街上到处溜达着小混混和二流子,吃饭不想掏钱,碰瓷的也不少,可以说一片混乱,他们看你是外地人尽施无尽之刃。
       
小混混们无数次的白吃白喝,无数次的欺压,剥夺,最终父亲不得不出手打打杀杀。
       
我曾记得饭店建了三次,营业得好好的,就被某些吃公家饭的人用推土机推到,所有的东西都埋进废墟,我和父亲看在眼里心疼得落泪,这时候的父亲闷声不响,默默地咬咬牙,他连夜召集人拉沙子运砖块,而且还都是赊来的,一大帮人干啥的也有,一晚上折腾,到第二天天亮,倒塌的饭店又立正正地矗立在那里,中午照常营业,周围做买卖的人,路过上班的人,个个都惊讶不已,连续三次都如此。别说他人惊讶了,我都是惊得目瞪口呆,心里暗暗赞扬父亲的能耐,好一个大丈夫能屈能伸,能打能算,敢作敢为,就这样风风雨雨,打打杀杀,一路抛金一路干,最终我们在大都市站稳了脚跟,饭店一开就是十来年,我们的生活也富裕了起来。
       
有时候睡不着,我默默地回望过去的时光,真是感慨万千!我深知父亲心里与肉体都吃了不少苦,父亲的白发印证了时代的色彩,岁月的沧桑,额上和眼角的皱纹是辛酸的印记,我发现父亲明显地老了许多,我心上的痛也叠加了不少。
        
遇到事情父亲总是怕我操心,可我哪次也按捺不住紧绷着的心,牵挂和担忧涌上心头,我禁不住询问父亲情况,与他聊聊这,聊聊那,无奈之下只能以一个女儿的爱慰藉父亲。
       
最先一次,我问父亲:“爸,咱手头经常缺钱,你怎么就一下子那么能耐?又是东西,又是钱财,又是人力,去哪找那么些资源?”,”父亲笑了笑说:姑娘,咱不是不挣钱,是都让这些人祸害了,先君子后小人,爸早有准备,惹怒这帮狗日的是迟早的事,我总要让他们做梦也打颤,对他们的好总要让得罪他们的那天觉醒和惭愧,吃我的,喝我的,拿我的,还没完没了了,这帮畜生不给点颜色看看是不会停手的。”我听着父亲咬的牙齿咯咯响,我知道父亲要动粗了,是逼不得已,我万般担心父亲闯下大祸无法收拾,不住地劝阻和安慰父亲。此后的日子,我没有一刻不担心后怕,牵挂父亲,时刻注意着每一帮混混来饭店的动向,父亲看出了我的心事,便和我促膝长谈了几次,安慰我要放一百个心,说:“爸又不傻,出门在外,势单力薄,又拖家带口的,为的是家人幸福,又不是要干么,爸做事有分寸,是想吓唬吓唬他们,你要知道:在这大都市生存,咱们外地人要想立住脚得时刻准备着闯出一条血路,不到万不得已谁会这么做呢?咱父子们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你知道这些狗日的糟蹋成啥了?受苦受罪年年给他们劳作了,养活了他们苦了自己,连你都跟着爸受这份罪,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再说还是好人多,除了这些畜生,那些经常来和爸相互吃吃喝喝的人,我和他们也谈过这件事,到时候都能用得上,咱平时就铺好了路子,舍得舍得,不舍去哪得?我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一切,后来的日子,父亲像一只雄狮,一改往日的雄风,饭店一连雇佣了几个后生,父亲不再那么胆怯怕事,也不在亲自干活受苦受累了,好好地做起了他的老板,穿的也排排场场,一到饭点搬个椅子坐在饭店门口,显得威风凛凛的特有风度。接下来的时光,这些混混每到饭店来吃饭,每次父亲看到他们进门就把头低下了,我知道父亲是故意的,可他们却认为父亲是怕了,他们真的是欺负惯了,嫌父亲不给个好脸色,依旧吃了饭不掏钱还要找事,父亲一声令下,连续数次把这些以及和他们一样的臭虫打得哭爹喊娘,有时候我也不得不参战,终于父亲成了当地有名的老大,有人说父亲会武功,其实我能看出来父亲当时真的是在玩命,自古英雄怕好汉,好汉怕老汉,父亲为家业闯出了一条血道,此时在当地谁也不敢再来冒犯。从此,饭店安然无恙,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家人的日子也富裕起来,就连我从未听过有的亲戚也从老家来省城谋生,有的父亲也不知道,更不用说认识了,来我们家有吃有住,打电话没钱了,回家没路费了,也问父亲要,父亲从未拒绝过。后来把母亲和小妹也从老家接来,从此我们全家就定居省城。
        
和父亲相伴几年的时光,既心疼父亲虽又佩服父亲,虽然日子过得苦涩,但很幸福,因为我有一个很伟大的父亲,他是我心中的英雄。他虽然个子不高,但在我心里足够高大,他伟岸的形象始终是我向上的榜样!

 作

李亮青,笔名:空城如梦(众星之星)。现为“诗海琴声”总编,太原诗词学会“诗海诗社”分会社长。太原诗词学会会员。

版面主编:Arc.

版面编辑:史以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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