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分 作者：远方【散文】

卖分

文|远方

又到了高考报考时间，我突然发现我却报不了了。班主任告诉我，查不到我的户口。

我一下子就蒙了。没户口就不能报考，报不上名就不能参加考试，不能参加考试就没有上大学的可能，不但这一年的书白读，自己还是个黑户，以后啥也干不成。怎么会没户口了呢，都用了这么多年了，身份证也有的？

不可能啊！

以我一名高中生的社会经验，我根本想不出问题出在哪了。我带着万分沮丧和惶恐的心情回家，给父亲说了这件事。父亲也是一脸蒙，他也不相信我的户口会平白无故丢了。父亲就到派出所去查，得出的结论是，我的户口被人迁走了。

父亲更一头雾水，同时也一脸紧张。自己家绝对没有迁过户口，亲戚朋友也没有，那会是谁会迁走我的户口？什么时候迁走的？迁户口干什么用的？父亲越想越害怕，但表面上却异常冷静。他让我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这一年来和户口有关的事。我认真想了一遍，去年报考时没出现过问题，开学复读报名时也没有问题。那问题出在哪了？奥，我想起来了，开学不久，我把分卖了，当时曾经叮嘱过买分人，自己造户口，不能动我的户口，她答应了的啊！

去年高考，我仅仅考上个三本，录取的是师范院校，我不满足，就没有去上，选择复读一年。开学不久，我的一位同学王蓓蕾找到我，想买我的分让他弟弟上。我很惊奇，分还可以卖？这是违法的事啊！再说是以我的名义上，那我的学籍和户口怎么办？你们用了我用啥？

王蓓蕾笑笑，没事的，我爸爸说了，只顶替你的名字上，你的学籍和户口不动。我半信半疑，根本考虑不透这里面的事，就去问几个要好同学，他们装作极富社会经验的样子，煞有介事地说没事，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不会坑你的。我犹豫再三，终于没有抵住那一千块钱的诱惑，同意把分卖给了她。

就是这个原因。父亲听完后马上做出判断，然后当机立断，去她们家。可是我根本不知道王蓓蕾家在哪里，只知道她在三十里外的谢集乡——她们乡还根本不和我们一个县。

父亲没有慌，只要知道人名，就能找到她家。父亲斩钉截铁地说完，就和我骑上自行车，出发了。

我忐忑不安又万分愧疚的跟在父亲后面，一路走一路问。我没有想到自己贪图小便宜会带来这么大麻烦，我更没有想到父亲态度如此坚决。问了多少人，走了多少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找到王蓓蕾家时，已经日过正午。我们从早上六点出发，整整找了半天。

王蓓蕾大概压根也没有想到我会找到她们家，她看到我的第一眼是一脸惊愕，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万分愧疚万分尴尬的把我们请进她们家，并介绍她的爸爸妈妈给我们认识。王蓓蕾的爸爸一看就是一个公家人，面目白净富态，上身穿一件干净整洁的白衬衣，里面是白色汗衫。事实上也是如此，王爸爸是谢集乡的乡长，所以才能这样手眼通天。他极不好意思的连连道歉，热情招呼我和父亲坐下，并吩咐王蓓蕾的妈妈做饭。

父亲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快，而是微笑着和王蓓蕾的父亲谈笑风生，但话语里却透漏出维护自身利益的决绝和果敢，让王蓓蕾的父亲肃然起敬，礼遇有加。

大哥，对不住，是我疏忽了，一忙起来就把这件事忘了。你放心，我马上把孩子的户口安上，绝对不会耽误孩子的正事，这关系到孩子一辈子的前途，我不敢怠慢。再说，两个孩子是同学，如果耽误了孩子报考，闺女在同学面前还怎么做人？

王爸爸的道歉是真诚的，为了表达自己的愧疚，他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话，就是让我父亲放心。

父亲一句指责甚至抱怨的话都没有说，听完王爸爸的话，父亲点点头，表示赞同。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我们吃完了午饭，然后起身告辞。王蓓蕾一家送出村口好远。

记住，贪小便宜，吃大亏。父亲给我的这句忠告，我已经记了三十年，并会一直记下去。

我的户口？那当然是如期归来，安然无恙。

—— END ——

作者简介：

远方，原名何敏。河南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哈尔滨市呼兰区作协会员。用虔诚的心态去成长，以专业的视角去领悟。二十年来，工作之余，静心阅读，潜心创作，共创作文学作品千余篇，散文、小说、史论、诗歌均有涉猎，尤喜现代诗。先后在《大河报》《郑州晚报》《京九晚报》《河南农民报》《钟山文艺》等纸质媒体和十家网络文学平台发表作品四百余篇。随性恬淡，诗意生活，宁静达观，行以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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