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写

最近不止一次出现“不想写”的念头，把每天要求自己必须完成的事情拖到最后一分钟。

昨天老天爷给了个机会。

写完的时候是11点。配图之后是11:13，然后死机了。重来，又死机了。再重来，鼠标不工作了。从卧室跑出去换电池，不管用，看来鼠标坏了。用备用鼠标，找不到另外一个鼠标的USB插头，用不了。用手机上的app发布？死机的时候草稿未保存，app上没有素材可以发送……

从11点半到零点的那半个小时，钟表总是走得特别快，对此我是深有体会的。眼看着到了11:30，熟悉的紧迫和绝望交织的感觉又来了。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昨晚竟夹杂着一点点轻松和窃喜：这是天意吧，是老天爷说不用写下去了吧。啊，终于可以不再写了……

至于“电脑故障漏发一天，明天补上，一切继续”这个念头，我发誓，一点儿都没有。当时满脑子都是：顺应天意，从此躺平，欧耶！

恰在此时，我妹突然发了个微信表情过来，是一只小胖猫使劲儿亲了大胖猫一口——她说：“亲你一下，你就有劲儿写文章啦！”

我：……

刚想放弃，就被逮到，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再出去一趟，开了一包新电池——红灯亮起，鼠标起死回生，电脑重启，网速飞一样。11:34，文章发布成功。世界如常运转，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所以老天爷，您的意思到底是啥呀？

其实并不是没有题材可写。

《学府往事》系列还有很多内容。《三上》写了“上”和“中”，那篇“下”写了一半，一直放在那里。“苍蝇馆子”系列计划了好久，还没开篇。“香港幼稚园”与“香港小学”系列资料分类收集好了，便止步了。“未完成”文件夹里的半拉子作文，足有四五十篇。

就是不想写。

还记得第二届学生毕业以后，睿送了我一个大本子。她说：“以往都是我们写随笔，你批改，我们各自带着本子走了，你什么都没留下。我给你一个本子，你写吧，我们来批改，以后你就也有这样一个本子留在身边了。”

我很喜欢这个想法，也很感动，就在她给的本子上开始写了。每次回南中去看望读高中的他们，或者有谁来学府探望我，就把这本子带着，传来传去的。

我的字迹和孩子们的字迹穿插着，互为点缀，留在这个本子里，它于是成了一个最为美好悠长而又意义非凡的纪念册。

——不对，是半个。

因为我并没有写完整本，而且还有不少是“未完待续”的，甚至有几页上面，只有个题目……孩子们十分抓狂，说“最恨写一半！”可是我们分隔两校，离得远，他们逮不着我。

那个本子就这样留下来，连同那些懒惰放任的痕迹一起。现在翻开时，一点儿头绪也没有，那些文章再也没有被接续下去了。曾那样要求我的孩子，再也没有遇到了。

“未完成”文件夹里的那些断壁残垣，是否也有同样的宿命呢？

亦师亦友如耀娟者，刚刚退休，便拉开大幕，准备完成一个“300人计划”。理由是——

这实在让人心痒难搔：非常期待读她的文字，又情不自禁思索经过我生命的那些人，恨不得自己也动笔写来……

只是，我最近没有那么多感情。

文件夹里的许多文稿或题目，都是因为同样原因而搁置，一直未完成的。

有些日子，是闭着眼睛也能过的；有些事，是或忘或记都无妨的；有些人，是浮光掠影走马观花经过的。写下来，就很容易。

而有些日子，是不敢用笔触碰，不敢用文字解除封印将它从记忆深处放出来的；有些事，是记又不敢记，忘又不能忘的；有些人，是需要凝神去想，连同过往岁月一并细细打捞的。

在现阶段，总感觉自己没有力气和能量去处理这样的心情。

那么，现阶段，指的是什么阶段呢？这个阶段会有多长呢？现阶段我还没法回答这样的问题。

我只有带着很多的茫然继续向前迈步，继续写着这些流水账一样的文字，摸着石头蹒跚渡河。至于岸在哪里，过了河以后做什么，先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