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脸上开一朵花

十年前的学府校园里，有一位男清洁工。

他总是埋首干活儿，毫不吝惜汗水和力气，却从不抬头。每次遇到，他总是抢先回避了身体和眼光，显出拘谨不安模样。我常觉得，自己的经过于他是一种惊扰。

可我的习惯是见面问好、微笑、点头，无论遇到谁。

我就也这么对他。

第一次相逢，我微笑，可他早已远远地垂下了眼睛，根本没看到。

第二次相遇，我隔着一段距离就大声说：“早上好！”他旁顾左右，未发现其他人，又不肯相信这声问候是专给他的，，乃大惊，手足无措，闪身让我过去。

第三次见面，我又说：“你好！”这次他早防到了我这一声，竟回报了一个很不自然的微笑。虽然没有直视，没有回答，但是我知道，这也是他的一声问好。

第四次、第五次……他负责三楼的清洁，于是我们有了N+1次的路遇。渐渐地，他开始抬起脸了，笑起来时露出的牙齿也越来越多了。他会说：“老师好！”“大家好！”，虽然普通话很不标准。还有一次竟然说“屠老师好！”（咦，他是怎么知道的呢？）甚至在很远的地方，我还没有看到他，他已直起身子，主动地微笑颔首了。他的姿态变得自然，常常乐呵呵的。

最初，只是因为看不得一个人以那样卑微、被动的姿态工作。只是有个简单的初衷，想给他一份应得的平等尊重——用一个微笑、一声问好，告诉他：你身处其中的工作环境是温和的，你的工作有价值、被在意，被人默默地感激着。

可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心愿，一个朴素的习惯，却换来了慷慨的微笑和真诚的回礼。这份回答令我在每一次新的相遇中，向每一个人，一再舒展笑颜。

我们每个人都是被上天赋予魔法的人吧——如此轻易，即可在彼此的脸上心间开出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