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人的兴趣

药店门外排着长龙。

阿婆手里拿着两包中药，大声嚷嚷着：“两包怎么够，多卖几包给我啦！”

店员说：“需要的人多，留一点给别人啦。”

阿婆很不满意：“川贝那么贵，我都在你这里买过不知多少；要你多卖两包药都不肯！”

店员温言相告：“阿婆，知道你是老顾客啊。不过，存货少，还是留几包给别人吧……”

街市菜档上硕大的京葱列队，威风凛凛。

买两条。老板娘好心询问：“要不要截成两段？”——这样不会支棱到袋子外面。

买主看着被切下来的绿色部分，刚说“这些不要了”；老板娘已经手脚麻利地装进袋子里，抬起脸笑着劝道：“要吧……其实绿色也可以用的，现在菜这么贵……”

文具店里有一款可爱的小盒子。

女人想买给她久别的大女儿。小女儿帮着选了颜色，女人却拿不定主意——她更喜欢另一种配色。

店员也是中年女人，主动来帮忙。她把两种颜色的盒子都摆在柜台上，反复端详，说：“要我说呢，还是这个吧——小女生会喜欢更加鲜明的色彩。我们年纪大一点，当然喜欢柔和内敛的颜色多一些。送女儿就要女儿喜欢嘛，你说呢？”

餐馆里一家人只能分成两台坐——限聚令缩紧为“2人以上不得聚集”。

两个小朋友吃完一份意面，乖乖地坐着下棋。店员送给他们每人一份巧克力甜品。

“小朋友没课上啦，天天待在家里，你们也辛苦啊！”店员朝另一桌的娃爸娃妈摆摆手，意思是“小小心意，不必致谢”，深知人间疾苦地说了一句。

这些温和而耐心的对谈，是几年前的香港绝少对陌生人呈现的面貌。

2018年全年入境香港人数6515万，平均到每天，就是超过17.8万人。

那时间间店铺都仿佛在沸腾，大街小巷拥拥簇簇；店员们收钱收到手软，被问到什么都没有好声气——效率与金钱似乎成了高于一切的准则。

到了2021年，全年入境香港人数仅9万，平均每天246人而已。

昔日“不夜城”的繁华喧嚣成了一场旧梦。现在的香港，与之前相比，几乎可以说是“冷清清、静悄悄”了。

在经历过“社会运动”之后，紧接着就是连续5波的新冠疫情，水深火热中的香港人，至今遥不见岸。

几年间的迷茫和困惑、摇摆和犹疑、恐惧和责难、困顿与挣扎——带来了香港人情风貌方面的明显变化。

现在香港的街头巷尾，虽然需要保持社交距离，彼此间的温情与支持却增加了，对陌生人给出的耐心和理解也更为慷慨。

一言以蔽之，就是对人的兴趣增加了，仿佛大家都在心照不宣地珍惜着、守护着些什么。

乱而后治，扰而后通。这些市井间细微的人情变化，真的是近几年来时局影响所导致的吗？若果真如此，那是多么痛的领悟！                   

香港今日新增31008宗确诊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