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上出门有点儿晚,豹子爸送娃。
楼门口有三级台阶,狮子踩空了,背着重重的书包狠狠摔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
于是豹子坐校车,豹子爸开车把狮子送去了学校,再回来陪我去搭直通车——我要过关去看朵朵。
我和朵朵在深圳度过了愉快的一天,回到家发现狮子在哭——疼得哭:原来他的脚踝肿了,碰都不能碰,只能悬空。
不想让我看朵朵的时候还悬着心,这父子俩硬是把这事从头到尾瞒得滴水不漏。
照他爸的意思:男孩子,谁不是从小摔大的,养两天就好了。
当然他也知道我的意思——我从来就只信医生不信他。
况且,狮子昨天晚上还眼泪汪汪地问我:“妈妈,我会不会以后永远都不能走路?”这话极具杀伤力,让我一晚上没睡好,天一亮就催着找医生。
瓢泼大雨里去看医生。
卑路乍街上分布着二十多家诊所,名气最大的谈医生患者最多,我们排个号,又去下一家。
给狮子看病的孙医生像机器人背教科书般语速极快地问问题,头也不抬,运笔如飞记录;之后戴上手套把狮子的右脚轻轻一按,狮子叫起来,他立刻脱下手套丢掉,建议:看来要去拍片子。
于是开了转介信——有了这个,我们就能去医院急诊挂号照X光,再根据情况接受相关治疗。
带着消炎药和转介信,留下五百块,离开。
出来之后还是很困惑:等拍片要2-4个小时,拍片之后等结果要3-4天,这样的话,是不是我们该回家拿证件,直奔深圳啊?
豹子爸还不嫌事儿大地提出另外两个截然相反的方案:
深圳人也多,要不索性请上几天假,全家回汕尾?
以及:也许明天就不疼了,要不别拍片子,回家躺着去?
我正忙着瞪他,谈医生诊所打电话来,说排到我们了。
我条件反射似的说“哦,不用了,谢谢。”豹子爸却抢过电话说:“狮子马上到,马上到!”
……呃,看医生也要货比三家吗?
我准备出另一张五百块钞票,然后意识到:也许他是期待一个更有经验的医生给出“不用拍片养着就好”的建议吧。
总之,我们现在坐进谈医生的诊室。
这位医生正对着狮子,完全不理睬桌上的纸张与电脑,慢慢地问——
是怎么伤的?几级台阶?什么姿势?昨天疼还是今天疼?疼到什么程度?夜里有没有疼醒过?……
然后没有戴手套,就把一双大手轻轻覆在狮子的小脚上,说:“我会轻轻地碰你的脚,如果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他轻柔触碰每个部位,然后渐渐增加按压的力度,一边听狮子报告,一边频频抬头观察狮子的表情;然后小心地活动脚板,让狮子的脚踝体会各个角度的压力,持续倾听和观察。
谈医生五十多岁,略微花白的头发,倾身向前,温和地看着狮子,狮子就放松地细细讲出自己的感受;听到“最好是去拍个片子,排除骨裂的可能性”时,也敢表达恐惧:“拍片子痛不痛?我的脚能不能治好?……”
他爸说:“想当足球员还是要好好治疗哦!”狮子的眼睛慢慢红了,泪水盈满眼眶——这可是他的热爱与梦想啊!
谈医生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用异乎寻常的郑重语气说:“我可以向你保证:治得好的,还能当足球员。就算是骨裂,甚至骨折,都不用怕,一定能完完全全治好的。”
我这颗被焦虑烧灼着的心,忽然安稳了。
这次的诊金是一千元。因为谈医生为我们安排好了明确的转介机构,拍片费用也包含在内了。
驱车三公里抵达全仁医疗中心,一位外籍女医生接待了我们,帮助狮子从两个角度拍片。
每一句话都是那么温柔,每一个表情都充满同情和鼓励,让人忘掉自己是在医疗机构里,还以为身处朋友家中,好客的女主人把你安排得妥妥帖帖,给予无微不至的呵护照料。
狮子没来得及紧张,而我,甚至没来得及把那杯免费提供的卡布奇诺喝完。
拍片结果将直接传回谈医生手中,接下来只需要遵医嘱服用并外敷消炎药,等待诊所打电话来指导下一步治疗即可。
当妈的都知道,自己生病比较容易应对,孩子生病时却很难保持理性,焦虑瞬间飙升。
每逢此时,医者的温度真是极大的慰藉,总让我动容、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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