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长大
比如2021年9月1日这一天。
一个小闹钟摆在窗台上，两个人轮流负责头天晚上定好时间、检查开关。
第二天闹钟滴滴滴滴叫，俩娃翻身坐起；虽然还有点儿迷糊，却没有起床气——闹钟不是妈妈，跟它发脾气它也不亲你抱你，那才傻呢。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已经是穿好校服的孩子——腰带也系好了，白色短袜也穿好了，连校服口袋里要装的干净小手帕都已经就位。
白色校服必定搭黑色皮鞋，运动服配运动鞋，绝对不会出错。
课间小息时要吃的零食装在密封盒里，自己选自己爱吃的，多省事！
吃过零食要用湿手巾抹手，自己选毛巾仔，打湿装好。然后把这两个小盒装进一只小拉绳收口的布袋子，布袋子放进书包里。
水壶装满凉白开，插进书包侧袋。
天气炎热，喝粥吃面都不喜欢，我最多负责煮个鸡蛋。
最受孩子们欢迎的是牛奶面包燕麦早餐。吐司面白当中加火腿片芝士片，豹子有时选果酱，狮子可能吃花生酱。
自己的早餐自己做主，吃完把碗放水槽。
孩子们整装待发的时候，我们也穿好了运动鞋，四个人一起出门去。
孩子们上了校车，我们就跑步。
两次变换不同路线妄图追上校车，在学校门口惊喜说hello，两次都失败。这波操作跑断肠，还是没能刷到存在感。
这三天是“适应周”，每天12:30在校车点接孩子。
正午时分，一群家长手搭凉棚，眯缝着眼睛向同一个方向望，仪式感十足。
可是豹子狮子说他们不用接了。豹子爸果然这样跟校车阿姨讲。
阿姨很惊讶地提醒：“要过马路的哦！”“没事，会过马路。”
上午，学校打来电话再度确认：两个孩子下校车后真的自行回家吗？——这是香港人办事的风格之一：double confirm——百度上说这并不是规范的表达，但的确非常港式。
于是，校车阿姨不见到家长也肯放豹子狮子下车。而我偷偷躲在商店里隔着玻璃看。
远远的，两个小人儿走来了，几乎差不多高。他们没有发现我，在路口停下来看灯。绿灯亮了，姐姐拉着弟弟的手穿过马路。
没有像以往那样张牙舞爪，也没有磨磨蹭蹭或是横冲直撞——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会状况百出，自己过马路动作却标准得很。
以往是我一项项追着完成，现在俩人自己在桌前忙活，让我别打扰。
新书都贴好了班级姓名，分门别类整理好了；作业一共有几项，得我强烈要求才拿出来给检查。
再一看，书包也理好了，自己对照课表装书。
我提醒说“铅笔记得削尖啊”，两个孩子一起抬起眼睛看我，意思是：“那还用说？难道我们傻？”显得我像是没话找话似的。
仿佛记错了一般，早上六点十五起床，我已经成了家中倒数第二个起床的人。
小房间空调已经关闭，小床上下铺都空了——豹子全套装备披挂在身，沙发上晨光里气定神闲看书呢；小狮子足蹬小皮鞋雄赳赳的，随时准备去驰骋！
我揉着眼睛四下看看，没什么要做，简直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我必定是错过了什么关键情节，亦或是遗漏了蛛丝马迹？
是因为豹子大姐大好为人师主动指点弟弟？
是因为狮子不甘心被姐姐耳提面命所以努力做得特别好？
是因为上天格外眷顾俩娃只差一岁半的那种妈妈，知道我在豹子狮子一个小一个更小的时候曾何等忙碌——现在让他们俩一起骤然长大，给我轰然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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