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扒手与老扒手

杨盛荣讲故事连载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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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此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为上世纪七八十年代。

有个老扒手，扒窃手段非常高明，登峰造极，干了四十年营生，从来未被抓获过。

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话一句：走夜路多了，哪年不碰上鬼吗？终于有一天被抓获归案，判了二十年徒刑。二十年呀，人生有几个二十年？

老扒手过了二十年的铁窗生活，刑满释放回家已六十多岁了。回家途中，路过一家银行门前，他思忖：我关了这么久，自己的扒手手艺是否还记得？一时手痒，再试牛刀。见银行门口走出一个刚取钱出门的人，边走边数票子，老扒手离那数票子的人数米远，口里念念有词：“来来来！”数票子的人只见票子越数越少，数着数着，张张百元大钞不翼而飞，吓得尿了裤裆，三魂七魄都没了。刚要喊我的钱哪里去了？老扒手一个箭步走上去说：“不要喊，你的钱都在这里，完璧归赵，数数看少了没有，少一张赔十张。”丢票子的人接过钱，一张不多一张不少，转悲为喜，再抬眼看人时，鬼影子没一个，真是白天见鬼了！不是鬼，是活生生的人，自己喜欢看港台武侠小说，难道这就是“隔空摄物”吗？不可思议！

老扒手暗暗庆幸：老子的手艺仍在，想到今后发誓再也不行窃了，一阵惆怅、迷惘。

老扒手来到码头买张轮船票回家，在窗口外排队，他后背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是一个标标致致的后生。当他向窗口伸手取票时，突然感到裤袋被人轻微地碰了一下，不用看知道袋里仅有的五元钱没了，他知道是谁，也不识破：让你得意一下，看老子如何收拾你！

老扒手心里暗暗骂道：“它奶奶的，操你姥姥，偷到你祖师爷头上来了，有眼无珠！干这行买卖，你还嫩了点，我在道上混的时候，你怕还在你娘肚子里呢！也不瞧瞧老子是谁，蚂蟥爷三只眼知道么？真是班门弄斧，导师门前鬼唱起歌来了。偷老子的钱，我要你喝了桐油吐生漆！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山不转水转，等着吧！”

由于一起站队前后买船票，所以两个人都买了同一个船舱的票。深更半夜，大家都入睡了，那个青年人也摊开手睡了。这家伙在船上又做了几起案，下一站准备要上岸，大概要到岸了，抬手看看手表多少时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大跳，喊道：“我丢了东西，我的手表心不见了！”

船舱的人全醒了，问他丢了什么，他伸出手给大家看。原来这人的手表心不见了，丢得蛮怪，表心取了去，表壳原封原号在。为早脱干系，船舱的人都同意搜身。选出两个公证人，江边洗萝卜一个个来。全都搜过了没有，当搜到老扒手时，不费吹灰之力就从衣袋里搜出了表心。

捉奸那双，捉贼拿赃，没得话说，大家指他是贼拐子。他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老扒手不慌不忙，异常冷静地说：“你们弄错了，莫要冤枉好人。这表不是偷的，是我花五元钱买的。”

五块钱买得块表，鬼才相信！简直笑掉人家的大牙。老扒手道：“我知道大家不信，等船警同志来了就会搞清楚的。”这一吵闹，船警来了，把老扒手带到船警室：“老同志这表是你拾到的吗？”船警有素质，有水平，不说偷而说拾到，人家听了舒服。老扒手竖起拇指：“你是个很有文化修养的人。实不相瞒，这表是我有意拿的。”

船警边做记录边说：“这有意是什么意思？”

老扒手说：“过去我是个扒手，干了四十年，坐了二十年牢，经过党的教育，如今改邪归正，洗手不干了。我刚从牢里释放回家，在买船票时，袋里仅有的五块钱，还是政府打发回家的路费，被那小伙子偷了。我取他的表心，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报复！该怎么处理，船警同志去权衡吧。”

船警明白老扒手的坦诚，马上把丢表心的年轻人抓住，一搜他的行囊，搜出很多偷来的东西。这时船舱里的旅客，张三说掉了钱，李四说丢了粮票。大伙都赞扬老扒手有功，不是贼应受表扬。把这个新扒手批评一番，使他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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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杨盛荣，苗族，年过八旬，绥宁县武阳镇人，湖南绥宁县第一中学退休教师。著有民间文学作品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