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自然笔记》-427《鸟鸣河州》7

  

育雏的鸟儿

早起的我被院中怒放的花儿吸引，这是母亲的最爱，各种花卉在小院的一角绽放出春天的气息。小院不大，宽有15米，长有30米。正面与南面各有房屋，两颗枣树点缀其中，用偌大的树冠给小院以绿荫。院子的西边是母亲的菜地，西红柿、生菜、豆角、茄子等蔬菜交互错落，绿茵茵地散发出香甜的气味。院子的东面是花的世界，芍药、山菊等花儿分团摇曳，喧闹着春的浪漫。

我随着母亲在菜地中蹲下站起，学习着各种菜蔬的打理，先是为西红柿、茄子松土；然后再为豆角、西红柿扎上架杆，用母亲收集的五彩绳子一一扎紧；随手再去割下一些韭菜、生菜，用地头的水冲洗干净；最后，再抽取井中的水一畦一畦去灌溉。

 我伸展着有些疲惫的腰，看母亲将韭菜做馅，准备着早餐的包子。我也将生菜与小葱洗净，再拿出几张豆腐皮切块，等待包子熟了，一碗粥，几个包子，用豆腐皮卷起生菜与小葱，便是一顿美味的早餐。

菜地不大，仅有70平米左右，一周打理两次，便有吃不完的健康蔬菜。只要是市场上有的，这里都可以种，还无需担心各种化肥农药。一年四季，仅仅这块地便可以满足供应几家的餐桌。

 在我和母亲打理菜园的时候，不时会有树麻雀此起彼落地在我们周围，他们不时会从菜地的土中和菜叶上叼出一些不知名的虫子，然后满足地吃下。偶尔，他们也会啄食着菜叶，但神情会有些紧张，偶尔还会偷窥我们几眼。

母亲极少去哄赶这些鸟儿，只是会唠叨着责骂几句。这样的冲突在更早一些的时候会比较激烈，那时，菜苗刚刚吐出新绿，麻雀们总是叽叽喳喳地去啄食，无奈的母亲只能用罐头瓶或塑料袋一棵一棵去保护菜苗。再晚一些，等西红柿或茄子结果，麻雀们也会好奇地啄食几口，留下一些残洞。母亲这时候反而会大度很多，只是任这些残果挂在藤蔓上，笑着说：“反正也吃不完，让他们也分享一些吧。”

我也迎合着笑笑，走向那些花儿。当我靠近花儿的时候，却被身后电线上的鸟鸣惊退，这是白头鹎的叫声，与平日听到的有所不同，其节奏快速且十分严厉。我是可以听懂这种语气的，充满了警告的味道，我尝试着继续靠近花儿，他的叫声更加严厉起来，并且飞到了我的头顶。我似乎明白了这严厉背后的意思，向后退去。

 寻找了一处可以隐蔽的地方，我继续观察，不多时候，他左顾右盼后便飞入了花丛。他应该是确定了一些疑惑，白头鹎飞出远去，大约过了几分钟，他用喙叼着一些虫子归来。我终于明白，花枝中一定是他们的鸟巢。

这里位于院子的角落，背靠院墙，相对幽静，需要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才能走到花的近处。白头鹎父母选择了这里来完成一年一度的繁殖使命。他们的巢搭建在一处花丛中，是草本花卉的一种，但我不知道它的名称。花开的很娇艳，花茎之间很浓密。巢不大，恰好利用了三到四支花茎稳定，缠绕着浓浓的爱意。

 我有些惊讶于他们的选择，尤其庆幸在他们建巢、产卵、孵化的时候我没有发现。不然，这个阶段的近距离观察，会让他们超常的敏感。和所有的鸟类一样，白头鹎会在育雏的前期对于任何潜在的危险都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一旦忧虑便放弃前期的巢穴，哪怕是已然产卵也在所不惜。

我理解这种弱势群体为了保证安全的谨慎，他们没有任何抵御风险的砝码，只能依赖加倍的小心来保证失去翅膀庇护的阶段。他们在安全第一的原则下尽可能选择食物丰富的区域，以便在孵化出小宝贝后有足够的食物来喂养那张张嗷嗷待哺的小嘴。正如眼前的白头鹎，他们巢的左侧便是满院的菜地，里面有足够多的虫子满足育雏的需求。

我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足不出户便可以观察到他们的育雏过程。趁着亲鸟外出觅食，我看到了小小巢中4只丑丑的幼鸟。他们尚未睁开双眼，但依然可以听到父母觅食归来的轻微声音，在我还没有看到亲鸟的时候，往往是他们伸长的脖颈、大大张开的嘴与连续不停的鸣叫提醒了我。

 这是与生俱来的天性，与我们儿时一般无二。有一个细节出乎我的想象，亲鸟在喂食后，会用嘴去按摩幼鸟的肛门，然后努力啄出那些看似污秽的排泄物。更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不会丢弃这些排泄物，而是吞到了自己的腹中。

这个情节可能引起我们的不适，看来似乎污秽不堪。但是，这样的行为几乎在每一种林鸟身上都可以看到。由于幼鸟消化功能的不健全，排泄物还可以二次消化，这就可以帮助忙碌觅食的父母填饱肚子。亲鸟就有更多的时间为孩子们带回更多的食物，喂养那张张嗷嗷待哺的小嘴。这一幕在我的脑海中记忆极为深刻，每每想起，总有心酸的味道。

鸟儿父母的世界很单纯，这个时期的目的就是忘掉自己，一切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我们的父母也曾这样，用一种忘我的陪伴，穿过岁月，守一处花开，无怨无悔。

我的两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