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专栏：关于申请欧盟长居的收入要求。以及，什么？听移民局长说永居要取消了？

这两天瑞典华人圈最热的话题之一大概就是移民局局长接受采访时提到他的担心 – 或许将来政府会调查将永久居留转成临时居留许可的可能（瑞典移民局局长：不排除会把永居转为有时间限制的居留）。或许言论听着很吓人，但笔者个人觉得在政府调查报告出来之前（如果有这样的调查报告的话），并不需要过度恐慌。至少，在欧洲以及其他相对更反移民的发达国家，并没有听说过类似事件发生。最接近的可能就是澳洲取消永久回头签证以及新西兰正在讨论的取消永久回头签（IRRV），但性质并不相同，澳新的永居依然还在。

回到瑞典华人普遍担心的永居被取消的问题，之前在文章里提到了万一小概率这种事情发生，还有欧盟长居可以申请（黑土有话说：什么？听说新政府要取消瑞典永居了？）。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时不时有人联系笔者，引用其他公众号文章，明确的指出根据移民局网站更新的最新信息，申请欧盟长居需要本人有收入甚至永久合同。但这和笔者的认知，以及最近两年拿到欧盟长居的朋友们的反馈有一定的偏差。所以笔者详细的研究了一下申请欧盟长居的要求。

首先需要明确一点，移民局网站信息作为申请的第一手参考资料绝对正确，但移民局网站的文字只能当做信息（information），并不具有法律效应。笔者曾经发现移民局网站的关于欧盟长居的信息的一个小问题，致信移民局后他们很快做了更改（2005年到2016年间，申请欧盟长居的前提是要拥有瑞典永居，但后来发现这个规定并不符合欧盟法规，所以取消了此规定，但那时移民局网站依然有要求瑞典永居的相关信息）。再举个例子，对移民局的拒签决定提起上诉的话，引用移民局网站信息是无效的，可以引用的包括之前判例、移民法、政府机构对法律的解读以及相关补充规定等。当然，小概率情况下政府机构对法律的解读也可能有误，甚至移民法也可能违反瑞典基本法，但可以对此提起上诉。但大多数时候这些由专业人士拟定的内容是相当值得信赖的，包括移民局网站的各类信息。

回到欧盟长居的收入要求，移民局网站的信息是这么写的：

"关于养活自己和家人的要求，就是要有长期养活自己的能力。申请时仅有临时工作收入或足够的存款是不够的。您必须证明您现在和将来可以用长期性收入养活自己和家人。"

显然，这很容易和申请永居的要求混淆，被理解成申请人自己必须有自己一份稳定，甚至永久合同的工作。那么，这样理解是否正确呢？

首先回到最根本的欧盟法规2003/109/EC Article 5.1(a) stable and regular resources which are sufficient to maintain himself/herself and the members of his/her family, without recourse to the social assistance system of the Member State concerned. Member States shall evaluate these resources by reference to their nature and regularity and may take into account the level of minimum wages and pensions prior to the application for long-term resident status;

注意，这里提到的是稳定并且规律的收入来源来支持自己和家人，并且不依赖于成员国的社会救助系统。成员国应该根据这些收入来源的性质和规律性进行评估，并考虑最低工资并且养老金水平。这里并没有提到申请人自己需要有收入来养活自己。

其次，我们来看基于上述欧盟法规形成的瑞典移民法里关于申请欧盟长居经济上的规定：

Utlänningslagen(2005:716) 2 § För att beviljas ställning som varaktigt bosatt i Sverige skall sökanden fullt ut kunna försörja sig och sin familj med egna medel så att grundläggande behov av uppehälle och bostad är tillgodosedda. Regeringen eller den myndighet som regeringen bestämmer får meddela föreskrifter om kravet på försörjningsförmågan. Lag (2006:219).

为了获得欧盟长居身份，申请人必须能够用自己的资金完全养活自己和家人，以满足基本的生活和住房需求。政府或政府指定的机构可就供养能力要求出台规定。

此条法律在2006年形成之后并没有进行过修改。乍一看，可能会理解成申请人需要有自己的收入。但如果激进一点解读，自己的资金并不需要自己通过工作来赚取。它完全可以来自配偶的共同收入，或者其他人的赠与。

那么是不是笔者对此条法律的解读过于激进？上边有的没的写了一大堆，干货终于来了！

移民法提到了政府或政府指定机构可以就供养能力要求出台规定，规定在这里：Rättsligt ställningstagande: Möjligheten att beviljas ställning som varaktigt bosatt när personen saknar egen försörjning（RS/019/2021） -- 当申请人缺乏自己供养能力时获得欧盟长居身份的可能性。Rättsligt ställningstagande可以理解成政府部门对法律不明确地方的解释和补充。引用其最后的一段话：

Migrationsverkets bedömning är att det saknar betydelse huruvida en person har kunnat försörja sig själv genom egna medel, så länge denne har blivit försörjd av någon annan och inte legat det sociala biståndssystemet till last. En sådan tredjelandsmedborgare kan således beviljas ställning som varaktigt bosatt. Det innebär till exempel att en maka eller ett barn, som blivit försörjd av sin make/förälder, kan beviljas ställningen.

移民局的评估是，一个人是否能够通过自己的资金养活自己无关紧要，只要有人养活他，并且他没有给社会救助系统带来负担就行。这样的第三国公民也可以获得欧盟长居身份。这意味着，例如，由配偶/父母供养的另一配偶或子女可以被授予该身份。

此规定是自2021年2月25号颁发并生效的，并且目前没有新的规定来废止这条规定。

本来写到这里就可以结束这篇公众号文章了，但是还是举几个现实的例子来举证吧：

A博士读博超过5年没毕业，配偶没有收入，没有后续工作合同，并且在永居新规定下不符合申请永居的条件（瑞典移民局终于出台永居“养活自己”的标准！）。读博满5年后以自己的博士收入为自己和配偶同时申请了欧盟长居，夫妻已经同时获得欧盟长居以及瑞典永居。

B博士读博5年+博后3年合同。博士毕业后提交了欧盟长居和瑞典永居申请，移民局后来并没有处理他的瑞典永居申请，而是处理了欧盟长居申请，并且通过获得欧盟长居而自动获得了瑞典永居。

其他10+个例子基本都是已经持有永居并且有永久合同工作，所以常规申请没有任何问题。

本来写到这里真的可以结束这篇公众号文章了，但是可能还会有人对收入以及永久合同问题产生怀疑。下面是一位申请欧盟长居的朋友这个月收到的移民局要求补充申请材料的信（转载已经过他本人同意）：

如果你通过自己的资金（或者通过家人的资金）养活自己，请提供：

- 证明你有足够资金来养活自己的文件

- 证明养活你的家人的收入的文件（包括家人的工作收入，公司收入等）

需要注意的是对不能领取社会救济的要求。如果5年内领取过社会救助，那就不符合供养规定了，同时也不符合欧盟法规对不依赖于成员国社会救助系统的要求。社会救助包括住房补贴bostadsbidrag以及社会救济försöjningsstöd等。失业金、父母假金、病假金等社会保险以及CSN学生补助等并不属于救济范畴，可以放心领取。大概的底线是只要不是因为贫困才能领取的福利都不算社会救助。至于收入和资金的多少，移民局没有明确，但可以参考永居的月收入要求（瑞典移民局终于出台永居“养活自己”的标准！），基本的底线是除去必要开支，要高于可以领社会救济的水平。

写到这里真的可以结束这篇公众号文章了。结论：申请欧盟长居并不需要自己有收入，目前和申请瑞典永居相比除了对居住时间和不能领取社会救济要求相对严格一点之外，并不会更难，甚至在收入要求方面要容易好多。和申请瑞典国籍相比，除了严格一些的居住时间要求和对自己或者家人收入的要求或者通过其他可持续的有规律的收入供养自己和家庭，也并没有难很多。自己或者家人在瑞典有一份可以谋生的工作或者生意就足够了。

彩蛋：假如小概率事件发生，瑞典政府取消了永居，那么会不会下一步取消欧盟长居？答案是在瑞典脱欧之前不需要担心。欧盟法规2003/109/EC Article 8.1提到：The status as long-term resident shall be permanent, subject to Article 9 -- 除符合第9章失去欧盟长居的规定之外，欧盟长居身份应该是永久的。而第9章并没有缺少收入或者工作就可以取消欧盟长居身份的规定。

所以，符合申请条件的人在取消永居的调查结果下来后（如果会发生这种情况的话），再申请欧盟长居也来得及。何况，笔者依然相信，单纯取消所有永居这种让人先上车后补票事情在现代文明社会很难发生。（个人观点，谨慎采纳）

那么，有了这个backup plan，还需要对移民局局长在采访里提到可能的调查过于担心而在没有完全考虑好的时候去仓促申请瑞典国籍吗？

参考北欧模式之前关于欧盟长居和瑞典永居的公众号文章：

参考新闻：

https://lifos.migrationsverket.se/dokument?documentSummaryId=45293
https://www.riksdagen.se/sv/dokument-lagar/dokument/svensk-forfattningssamling/utlanningslag-2005716_sfs-2005-716#K5a
https://eur-lex.europa.eu/legal-content/EN/TXT/HTML/?uri=CELEX:32003L0109&from=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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