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罪认罚，就不能认定自首？

作者：

曾杰律师||广强律所副主任暨非法集资案件辩护与研究中心主任

本文讨论自首和认罪认罚的三个主流问题：

1.不接受认罪认罚，就不能认定自首？错

2.对罪名提出异议，就不构成自首？错

3.对罪名提出异议，是否影响认罪认罚？

在刑事案件中，行为人有自动投案和如实供述主要案件事实或罪行的情节，就应该认定为自首。但是有观点认为，如果行为人在到案后，不接受检察院的量刑建议，没有做认罪认罚的具结，就不能认定为自首，这种观点错误之处在于，把自首和认罪认罚两种独立的从宽情节硬性地进行了关联。

1.不接受认罪认罚，就不能认定自首？错

比如涉嫌传销犯罪的嫌疑人张三，在公安机关传唤后，主动到案，并且如实供述了主要的案件事实，之后张三以涉嫌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被移送审查起诉，案件到了检察院阶段后，公诉人开始和被告人张三进行认罪认罚的推进工作，张三对于罪名没有异议，但是对于公诉人给出的量刑建议提出异议，认为量刑偏重，因此没有签署认罪认罚协议。

但是有人告诉张三，其如果不签署认罪认罚协议，不接受检察院的量刑建议，就会导致其自首的情节也不会被认定。

这种担忧，并没有法律依据。因为根据《关于适用认罪认罚从宽制度的指导意见》，是指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自愿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对指控的犯罪事实没有异议，被告人真诚悔罪，愿意接受处罚。而自首则要求当事人主动投案+如实供述。两者有着不同的评价认定标准。因此，不认罪认罚的自首，依然可以是自首。

2.对罪名提出异议，就不构成自首？错

刑事案件中，常出现一种情况，就是行为人自动投案，并且如实供述自己的案件事实，但是对于自己行为的性质，提出辩解。比如公诉人起诉被告人张三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但是张三在如实供述自己的相关行为后，提出辩解，认为自己的行为构成的是虚假广告罪，法院最终没有采纳张三个人的辩解，依然给其认定为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

对此情况，是否可以依然认定张三为自首？

依然可以。这是因为，张三的行为，属于对行为性质的辩解，这种行为不会影响其自动投案的事实，也不会影响其如实供述的事实，其个人对行为性质的辩解，只是张三个人对法律规定或者事实证据的个人理解，不影响其行为客观上涉及的罪名和到案后的态度。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被告人对行为性质的辩解是否影响自首成立问题的批复》（法释[2004]2号），是针对广西高级法院2003年6月10日《关于被告人对事实性质的辩解是否影响投案自首的成立的请示》所作的答复，最高人民法院的答复是：“根据刑法第六十七条第一款和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处理自首和立功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一条的规定，犯罪以后自动投案，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的，是自首。被告人对行为性质的辩解不影响自首的成立。”根据相关法律规定，最高院的该类答复，性质上等同于司法解释，因此，该答复的精神，可以在其他各地的案件中适用。

3.对罪名提出异议，是否影响认罪认罚？

在刑事案件中，如果当事人已经明确表示愿意认罪认罚，但是在法庭中，依然对于自己行为的性质提出了辩解，对公诉人指控的罪名提出异议，但是表示愿意接受司法机关的认定，此时，张三的认罪认罚依然不受影响。

这是根据2019年10月24日两高三部《关于适用认罪认罚从宽制度的指导意见》的规定，“认罪”是指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自愿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对指控的犯罪事实没有异议。承认指控的主要犯罪事实，仅对个别事实情节提出异议，或者虽然对行为性质提出辩解但表示接受司法机关认定意见的，不影响“认罪”的认定。

可以看出，2019年认罪认罚的指导意见，对于“认罪”条件的认定，是对于罪行的认定，即对指控的事实提出异议，但是并不强行要求对于罪名的自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