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脚怪谈

　　

文/张家坤

   大牛在镇上开了家洗脚店，由于这是本地第一家洗脚店，大牛的手艺又好，老婆兰花为人也热情，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

   这天晚上，镇里的养猪大户刘老板刚踏进洗脚店，就有一个年轻人紧挨着刘老板也走了进来。刘老板是店里的老客户，这个年轻人倒是头一次来，看着面生。大牛忙招呼刘老板，问他今天是不是还准备享受老服务。

   年轻人不高兴了，说：“我还站在这儿呢，没人招呼啊？”没等大牛说话，刘老板翻了翻眼睛说道：“小伙子，我是本店的老顾客，VIP，每次都要消费一百八十八元，所以优先享受服务。”年轻人冷笑一声，说：“怎么，看不起人啊？你消费一百八十八元，我今天准备消费三百八十八元。”

   刘老板转头看了看年轻人说：“哟，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款啊？不过我咋没见过你？”年轻人说：“你不认识我正常，我可认识你！”刘老板把这句话当成恭维，得意地笑了起来：“那是，在这镇上，谁能不认识我啊？哈哈哈哈。”

   大牛见状，忙打圆场，对年轻人说：“你是第一次到我们店吧，一百八十八元是我们这的最高消费了，能享受到正宗皇家足疗，其它不正规的服务本店没有……”

   年轻人把手一挥说：“我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服务，你用清水把我的脚洗干净就行了。”看大牛还在迟疑，年轻人掏出四张崭新的红票子递给大牛：“四百元，不要找零了，先给我洗脚吧。”

   这种好事大牛怎么会放过？他忙低声对刘老板说：“要不我先替他服务，估计也就十几分钟，不过不让你白等，今天给你打八折。”刘老板“哼”了一声，勉强同意了。大牛忙喊兰花给刘老板泡茶，请他先稍坐一下。

   年轻人脱掉鞋子，大牛一看那脚又黑又脏，好像还有一股猪大粪味。一旁的刘老板捂着鼻子说：“嘿，你这是刚刚赤着脚在猪圈里铲过大粪吧？就这样还好意思到洗脚店里来洗。”年轻人生气地说：“我自己花钱洗脚，你管得着吗？你一个养猪的也嫌猪圈脏？”

   大牛一听两人话头又不对了，赶紧打哈哈把话题岔开，又喊兰花端来一盆温水。大牛是一个很有职业修养的人，顾客的脚再脏，他也会认真服务，坐下来用温水仔仔细细给年轻人洗脚。没想到年轻人的脚比看起来还要脏，大牛洗了一遍又一遍，足足用了三盆水才把那脚洗干净。年轻人长舒一口气说：“好舒服，脚终于洗干净了，好久没这么轻松了。”

   大牛正准备去给刘老板服务，年轻人又说：“别忙，我还想请你到我家给我爷爷洗脚。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大河边，也就五分钟的路程。”

   刘老板一听，不乐意了：“你爷爷要洗脚，让他到店里来排队，我还在这儿等着呢，凡事要讲个先来后到！”年轻人没理刘老板，继续对大牛说：“我爷爷身体不舒服，来不了，只要你现在跟我去给爷爷洗脚，我愿意出双倍价钱，也就是八百元。”说着，他又掏出了一把崭新的红票子。

   大牛看得眼都直了，转身低声对刘老板说：“要不……请你再多等一会儿？”看刘老板没松口，大牛咬咬牙说：“只要你等一会儿，今天我给你免费服务！”刘老板不耐烦地说：“我看你就是见钱眼开，谁让这街上只有你一家洗脚店呢？算了，就再等你二十分钟！”大牛连连点头，又忙喊兰花给刘老板切水果、上瓜子。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大牛还没回来，兰花有点担心，嘀咕说：“怎么还没回来啊，不会有什么事吧？”刘老板说：“真不好说，我从县城到这镇上几年了，从没见过那人，也没见过像他这样把钱不当钱的，他不会是给大牛设局吧？”兰花更慌了，二话没说就跑出门去。

   不一会儿，兰花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带着哭腔对刘老板说：“刘老板，你快去看看大牛怎么了，好像发神经病了……”刘老板忙随兰花跑了出去，借着微黄的路灯，看到大牛蹲在河边一棵半枯的大柳树下，嘴里念念有词，双手搓来搓去。走近一看，大牛正反复搓着大柳树裸露在外的一段树根，兰花和刘老板忙喊大牛，喊了几声，大牛理都不理。刘老板上前踹了一脚，大牛才停下来，他俩赶紧把大牛拽回了店里。

   大牛打了一个冷战，如梦初醒般问：“我正给老人家洗脚，怎么现在到店里了？”兰花颤声说：“你哪是去给老人家洗脚了？你刚才蹲在柳树下发神经呢！”大牛茫然地问：“啥柳树？”兰花说：“就是河边那棵半枯老柳树，旁边还有一棵白杨树的。”大牛说：“胡说，我刚才跟那年轻人来到河边他家中，他爷爷半躺在床上，我就给他洗脚，他的脚和那年轻人一样脏，我洗了一遍又一遍……对了，他给我的一千二百元钱还在我衣袋里呢，不信你们看！”说着，大牛忙从衣袋里掏出钱，定睛一看，忽然“妈呀”叫出了声，因为他掏出不是钱，而是一把杨树叶。

   兰花战战兢兢地问：“刚才见你在柳树下嘴里念念有词，是在跟谁讲话？”大牛想了一下说：“那老人跟我聊天，说他家旁边的这条河本来非常干净，这几年却越来越脏，因为有人不停朝里排污水。他们以河为生，整天只能站在肮脏的污秽里，脚又脏又臭。今天好不容易洗干净了，如果再被弄脏，他们就要和排污的人拼个鱼死网破。”

   大牛说完，再看刘老板，却是脸色惨白，按着胸口瘫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喃喃道“见鬼了”。然后又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大牛问刘老板：“我刚才无意听到你在电话中说什么污水净化池，是我听错了吧？”刘老板说

：“没听错，我准备马上给养猪场修了两个大污水净化池，刚才已谈得差不多了，力争明天就动工。”刘老板才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不瞒你们说，我为了省钱，没给养猪场修净化池，偷偷把排污口安在那两棵树旁边……”大牛和兰花都目瞪口呆，只听刘老板接着说：“看来这是树精找上门来了。今天我不洗脚了，我得想办法去给那两棵树把脚洗洗干净……”

    刘老板走后，大牛和兰花相视哈哈大笑。兰花夸大牛鬼点子多。大牛说：“不略施小计，家乡这条河就完了，我从小在河边长大，对它感情很深，现在又回老家发展了，天天守着它更希望它清澈见底，还有你看我那表弟平时吊儿郎当，经常贪杯误事，今天却很给力，表演得惟妙惟肖，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夸夸他，顺便告诉他过两天请他吃饭，祝贺我们即将完成我们的共同使命。”兰花笑着说：“你表弟表演地绝对比你好，尤其是你给你表弟洗脚的时候捂鼻子，邹眉头的，是不是表演太过了？”说话间，大牛打完电话，脸色煞白瘫坐在沙发上。兰花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大牛说：“是我表弟老婆接的电话，她说我表弟中午参加同学聚会，喝得烂醉如泥，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今晚根本就没出过门。”兰花纳闷地问：“净胡说，那年轻人不是你表弟还能是谁，为了保密，只有你我和你表弟知道这个计划？”大牛结结巴巴说：“不知道，不过我想起来了，我给他洗脚时就特别纳闷，他的脚怎么那么腥啊，对了，好像当时还搓下了一片青黑色的鱼鳞。”

                      

作者简介：张家坤 中学语文教师，工作于灵璧县初级中学，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灵璧家园网优秀小说家，《故事会》 《读者》签约作者，新浪微故事大赛六次金奖获得者。近年来在《故事会》 《读者》《意林》 《上海故事》《新故事》《故事版》《故事王中王》 《山海经》 《喜剧世界》 《小说月刊》 《小小说月刊》 《微型小说选刊》《金山》等十多家刊物，《新民晚报》 《羊城晚报》 《扬子晚报》《洛阳日报》 等几十家报刊发表小说、散文300余篇。其中小小说《诱饵》被作为中考现代文阅读题，小说《一山能容二虎》收录于《影响孩子一生的经典阅读》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