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着离开你
文/金陵
很想试着离开你，就像十余年前那样，独自一个人面对夜晚，怀着初春的心事，把黑暗揽成一朵朵孤独的玫瑰，把自己的身体折叠成一只航渡夜色的纸船。那时候，你还在我的世界之外，在黑色的隐语之外，我并不知道，从何处向你抵达，何处是你为我安放的巢穴？
而今，我试着自己泅渡黑夜，试图告诉自己即使离开你的臂弯，也一样可以横渡夜色，只是梦境一再把黑暗孵化成空空的尖塔，我看着塔尖的自己无依无靠的坠落，坠落成腮边微凉的一颗泪滴。我以为可以不再枕着你的脉搏，把它枕成自己怀中的心跳，不再依赖它，就像不需要依赖自己的呼吸。我以为我还可以从你的身上剥开自己，就像从蛋壳中剥离蛋白，虽然疼痛的血喷涌而出，撕开的皮肉狰狞淋漓。
很想试着离开你，就像十余年前那样，像一缕没有牵挂的风，即使盘旋在你的身边，也只是一串串陌生的气泡，挥挥手，可以擦肩而过。像一扇没有装窗的墙，即便走过你的墙角，也没有把风景印入你的窗扉。
而今，我试着把两缕空气分离，试图告诉自己即使脱离你的牵挽，也一样可以温暖自己。试着风分开风，雨分开雨，门离开门框，窗户离开墙壁。
试着把那些粗重的东西扛上肩膀，试着脱离你的视线骄傲的站立，试着打碎合影的相框，以为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从心里摘除你所有的痕迹。试着习惯绝望的袭击，把戒指从无名指移到中指。试着分割房间里弥漫的气息，把餐桌前的孤独一一的收拾，坐车时不再依偎你的肩膀，回家时不再有打开的灯等待自己，不再有你的电话，有你的问候，生病的时候自己紧紧蜷缩着身体……
试着让酒精麻醉自己，燃烧的火苗暂且烧亮了畏惧，试着让冷酷武装自己，空洞的面具掩盖着一切软弱，试着让自己渐行渐远，淡出你的视线，以为逃出你的视野，也就逃出了自己的追捕……
以为，终于能够有足够的力量，恨你。
以为，终于有足够的勇气，逃避。
以为，终于有足够的能力，退却。
以为，终于有足够的胜算，赢取。
以为，可以打一场天长地久的战争，无论你用怎样的围剿都不会再轻易的缴械。改写的心灵你再也无法找到打开的密码。
以为可以把你从身体深处掏空，即便自己血肉飞溅，也要把彼此分割，再无渗透。以为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走出完全的两个，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你怎么可以再拍我的门，敲我的墙，少年一样的徘徊在巷口等待那个花开的姑娘？你怎么还可以颐气横指的对我，扳开我的脸，打开我的唇，疯子一样把自己栽进我拒绝已久的土壤？你怎么可以分不出你是你的，我是我的，像个横蛮的孩子赖在我家的床上？你怎么可以把你的泪滴落到我的眼睛里，你的心挖到我的胸膛，你的身体焊和到我的身上？
你怎么可以一再的攀越我生命的樊篱，克住我最柔软的地方？你怎么可以抹掉我努力的一切，像领着返圈的羔羊牵住我的脖颈？你怎么可以不给我离开你的力量，自己把自己站成一堵衰老的墙？
你怎么可以一再，一再成为我命运里逃脱不掉的魔掌……
谢金陵，经商，曾在《福建文学》《厦门文学》《辽河》《荷塘月》发表小说散文若干，灵璧家园网新晋优秀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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