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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中

​六中

■海神

(一)

我哥比我大两岁,他在三角塘读初中,只有两年,在六中读高中也只有两年。

我哥在六中读书时,我妈把每天剩下的饭在太阳下晒干,再用锅把干饭炒成黄色,这时的饭又变成了米粒样,长长的,干燥嫩黄,很香很香。我和妹妹负责把这些“炒饭”磨成粉。磨粉是在新田冲一个老人家磨的,磨的时候,我和妹妹也忍不住拿些放到嘴里,但只尝尝,绝对不敢放肆,我们知道这是大哥晚上的“加餐”。把这种磨好的粉用开水冲泡,调成米粥,这是当时家长送给孩子最常见的“营养品”。第一次送去后,放假时,我哥还带回了一些,我妈问他是不是不好吃,我哥说,太好吃了,留点给妹妹。

我哥在六中是41班,班主任是戴立山老师,即后来宁乡最受人敬重的戴立山局长。有次召开家长会,班主任表扬了我哥,我妈说:“戴老师在表扬时还特别说明,虽然这个学生的成份不好,但学习认真,为人诚实,成绩好,应该表扬的。”戴老师很看重我哥,对我哥印象好。1980年我哥考取了湖南省煤炭工业学校。第一年在醴陵读的,第二年在湘潭读的。我爸妈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考出去了,有工作了,爸妈都很高兴。听我妈说,我哥上学是我爸去送的,我爸回家后很认真地哭了一回,大概是有如释重负的放松。

1981年我初中毕业,到六中读高中。我爸,我大伯都是六中毕业,我哥又在六中考起了大学,我到六中读高中是我家最平常的事。因为从小未出过远门,到六中读书的第一个星期显得那么漫长,晚上在被子里也抹过眼泪。

那个时候校门是那种写着“为人民服务”的房屋大门式建筑,一面墙,双开木门,门内一边是小卖部,一边是传达室,校门位置还是现在这个地方。进校门是一栋很大的屋,做食堂,也是礼堂,还有两排教职工住房,三栋房子并排,现在综合楼那一块是一口水塘和猪场。再上一层是教学区,我哥的教室是左边那栋位置,我哥读书时是木板的楼房,我的教室是右边那拣的那个位置,是平房。左边教学楼后面是学生寝室,一个凹字形平房,中间地坪中是一个建教学楼时的临时工棚,也作为学生寝室,住了很多人。管纪律的朱奇勋主任也住在这里。最西边是一栋平房和一块水泥球场,这里经常有篮球比赛,是学校再热闹的地方。再往上到现在的后操场,是学校的第三梯级,那里沿着大樟树还有一栋平房,是学校的实验室和体育器材室,也有教师住。后操场仅是运动场,六中学生最记得的是大樟树。整个学校由下到上分三级,中间用长廊相连,下雨天不用带伞的。那个时候的食堂在最下一层,吃饭铃一响,学生们潮水般从上面冲下来,场面蔚为壮观。

我高一的班主任是谢全辉老师。谢老师是学校边上红熬村的,在六中高中毕业,就在六中教书,一辈子六中人。谢老师长相结实,说话,做手势都是有板有眼的,走路时脚步特别扎实,很稳很响的那种,上数学课画图一定用三角板和圆规,对工作极端负责,对学生特别好。戴立山老师教我们的物理,大概是他对我哥印象好,我非常荣幸地成为物理课代表。语文老师是刘南菊老师,老家是枫木桥的。我们喊他“南菊公”,那个时候老师备课都是写在教科书上,刘老师的书上写得密密麻麻,我的同学开玩笑说:“我们把南菊公的那本书藏起来,他就搞不成了”。南菊公身材单瘦高挑,有仙风道骨,对我们很和蔼。南菊公的婆婆会做包点,也对学生出售,同学们对南菊婆婆的包子印象特好。

到高一第二期就分了文理科,我就读文科。地理老师是刘成全老师,一个可爱的小老头样,那时他的儿子也是六中的老师了。那个时候学地理非常扎实,全世界的地图都需要“看图识图”。刘老师把一张纸剪出一个四方形洞,把地图的其它地方蒙住,告诉我们怎样识别地图,如何记忆和判断地图,刘老师特别叮嘱我:“这是老师特别给你的,你要用好。”说真的,我对地理的热爱和对地图的熟练,是搭帮刘老师的指导。高一的历史是黄国贤老师教的,他是专业体育,友情客串历史。高二的历史老师是一个老先生,杨雨章先生,当时六十多了,真正的老书先生,我们看到过老先生将自已房间里的书搬到太阳底下晒书的情景,老先生有很高深的学问。

八三年六中分配来了一批大学生老师,有易勇,唐丙乾,刘赞,夏建强,袁清亮等年轻后生。印象最深的是这群老师统一穿着蓝色的西装,胸前飘着鲜艳的红色领带,那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这批老师的到来,六中进入朝气蓬勃的时代。高三的历史老师是易勇,我的恩师。易老师是第二届大学生,湖南师大历史系毕业。易老师有很爽朗的笑声,进教室时两只手要搓几回,是标志性动作。易老师讲历史,能够把每个历史人物的大事都一一归纳出来,在那个时候我们无比佩服。

高三的班主任是陶子夫老师,也是四联的,那个时候是从八中调过来的。记得有次长沙市的到六中搞活动,陶老师在我们班上了鲁迅的《祥林嫂》的那一课,老师用简单的几根线条,几句话把课文讲得清清楚楚,当时市里的领导赞叹不已,“你们乡里的学生遇到这样好的老师,你们真幸福。”

(二)

在高考前夕,我爸特意到学校来看我,给了我三块钱。那个时候我们没吃过营养品,也不知道买什么,有同学说买鸡蛋吃。于是,我和几个同学到六中后背的农户家把钱换成了鸡蛋,回到学校,没有开水也没有糖,我们就生吃。把鸡蛋打一下,迅速放到口边上,用手一挤,鸡蛋里的东西掉到口里,咕咚一下就下去了。吃生鸡蛋后,高考那几天精神特别好。有同学说,考不考得起要靠时气,提议高考前一天不洗澡,保住身上的“时气”,说归说,有几个忙得真没洗澡,结果真的时气很好。

八月份,接到了湖南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一个大大的信封,拿到信封就回家,也没想是什么专业。那个时候谁也不关心学什么专业,只要考上了就可以了。我们那时考大学,先要经过地区的预考,刷掉一半,剩下的才有参加高考的资格,高考体检是非常严格的,是用参军的标准,以“百里挑一”的要求为国选材。我考上大学,父母放心了。在乡里,有两个儿子,讨不讨到媳妇是父母最大的心病。妹妹有时也劝我:“哥,你不要担心,你还有个妹妹,到时候对个‘扁担亲’,我跟你换一个回来”。哈哈。我考起大学,家里放了场电影以示庆祝,一个家里两个儿子都靠读书出身了,还有一个么女,可以娇养了,我爸妈很有面子。

1984年9月,我到长沙的湖南师范学院上学,是我哥送我到学校的,学校发的是“湖南师范大学”的校徽,学院在暑假已升格为重点大学。

也就是这一年,灿灿来到六中读书,我没有见过这个学妹,她也没听说过我这个学长。灿灿在六中读书时数学和外语成绩特好,数学是唐丙乾老师教的,外语是夏建强老师教的。唐老师现在是长郡中学的名师,夏建强老师后来留学德国,做国际贸易。灿灿1987年毕业。当时月老还没有安排我们的缘份。

四年后,我又回到了六中,站上了讲台。这个时候我妹妹初中毕业,我带她到六中读高中,读到第二年,我哥托人给我妹妹买了个招工的户口,妹妹离开六中,到桃江的灰山港当车工学徒。

六中是我一家的母校,数过来,一个家庭有六个人在这里求学,受到这里恩师的教诲,受到这里山水的滋养。湖南日报总编何立庠先生也是六中毕业的,他说过:“母校母亲都是母”。六中的学生对学校有种最为纯真的感情,很多人与我探讨过这种现象。六中的李明华老师是六中59班毕业的,我是61班,他是我的学长,他写过一篇文章《山水人情话六中》,把六中学子的母校情结写出来。写周里冰,胡永阳,戴立山这些大人物对六中的情结,很是感人的。他写到周里冰,六中五十周年校庆是他主持的,六十周年也是他主持的,在他的关心操持下,六中蒸蒸日上。在七十周年校庆时,已退休的周里冰说:“八十周年校庆我帮不了,七十周年校庆还是我来吧,让我为母校再尽一次孝”。这种情结,李明华把他定为“长子情结”。

我等草民之辈,非常清楚,没有六中的三年,哪会有日后的岀头。我们在六中读书,下课时是要老师驱赶出教室,才肯放下书本的,那个时候读书真的能改变命运,那个时候背记多少知识,能做出多少题,考试时就能打多少分,真的是学什么考什么,学多少考多少分,很有成就感的。后来我写过篇文章《先生有约》,收在六中七十周年校庆文集中,文中写道:“当先生讲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时,先生的手一挥,眼光望着窗外,展翅欲飞的样子,我们认定,这就是先生与我们的约定”。这一情景当然是一种文学的塑造,但这却是我们那一代学生的精神支柱,六中成就我们的梦想,我们永远记得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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