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第一次参加伦敦的旅行展会时，我很忐忑。这么小的公司，刚起步，会有人愿意跟我们一起旅行吗？
在进入英国市场前，我们已经做了几年针对中国客人的欧洲游。从一穷二白到慢慢建立起信任，客人一点点增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充满了信心，她说：大家看到我们这种小公司，一定会愿意多加照顾的！3月英国开始第一轮lockdown的时候，我一直挂心附近那家新开不久的咖啡店。做的东西太好吃了，可又太不幸运了，刚开业一个多月，就赶上强制歇业。Lockdown期间，卖食物的杂货铺是可以开门的，常常看到大家在社交网络上发图，呼吁支持local business。我家附近的咖啡店没有倒闭，恰恰相反，当重新营业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门庭若市。即使没有收入如我，也去光顾好几次，心里是开心的。我们也在展会上得到了客户，当然无法跟大公司比，我们的业务范围和人员数量都极其有限。客人们也同样咨询着大公司，但他们并未因为我们规模小就不写在“考虑清单”上。给我们争取的机会，我们就很感激了。来欧洲旅行的朋友，常常好奇为何这里还会有那么多小店铺，而且价格并不便宜，却能经营下去。这段时间网上关于国内某大集团的无限大业务领域进行着激烈讨论，不免涉及到实体店的问题。在这里我无意比较，因为背后的根本原因完全不同，牵涉到的问题也不止一二。今天，只是随便聊聊欧洲的小店铺现象，以及人们愿意对local business做的支持。为什么喜欢去附近那家咖啡店，很简单的原因，因为好吃。来过伦敦的朋友，可能注意过这里有一家叫PAUL的法国咖啡店，店铺并不多，但做的很好吃。我非常喜欢，逛街的时候会先去那里坐坐，储备上能量再开动。可是啊，你要是在法国就不会去他家吃东西了。在法国，PAUL就如英国的Costa，遍布各处，尤其是火车站必配。谁会去吃他家的东西呢，毕竟法国满大街都是美味的小烘焙店。同理，你也不会渴望在Costa品尝到什么美味，不过是一家便利的咖啡店罢了。但是你家街角的那家小店就不同了，咖啡小小杯，却香味四溢，新鲜的蛋糕甜美无比。虽然贵一些，但真的享受啊。每次参加展会时，人们跟我们聊的时间都会很长。因为我们公司小，每个人既是策划路线的、又是写介绍文章的、还直接上阵领队做讲解，关于目的地的所有文化、风景，路线上的每个细节都了然于胸。大公司就没办法比了，他们路线太多、分工太细，销售人员不可能全部详细了解。我们的旅行很少安排连锁品牌酒店，一个原因是我们不喜欢那种统一的风格，第二个原因是这样的酒店确实很少。在英国，除了伦敦、爱丁堡这样的大城市，会有一些连锁品牌酒店，其它地方大多是本地品牌。这些本地品牌，既有小型旅店，也有星级酒店。不用担心他们没生意，正常情况下，订房都很难，要提前很久。如果你不是贪便宜订了价格太低的旅店，舒服的床铺、充足的暖气、丰富的早餐、以及热情的服务都不会缺席。所以说到底，不管是咖啡店还是旅店还是我们，最终能不能活，还是靠质量说话。但是，质量再好，也需要得到展示的机会。人们愿意走进小咖啡店、订小旅店、以及花费时间跟我们咨询，而不是一看门面掉头就走。如果人们去小店消费，得到的经常是劣质食品；去住当地酒店，大部分经历都不愉快；去买小公司的服务，多数时间觉得不满意……那么，他们下一次大概率掉头就走。为什么小店铺小公司有可能提供优质服务，甚至是高过大公司质量的产品和服务？原因很多，在此先简单聊三点：三，已形成良好循环（提供好服务→客户消费创造利润→有足够收入以提供好服务）一个社会能不能有许多小店铺肯定不仅仅是这三个原因造成的，最根本的原因就不展开说了，也没法说。前几天听梁文道的节目，了解到世界上一半的百年老店都在日本，甚至还有19家千年老店！日本我们都知道的，崇尚匠人精神和传承理念。那些老店能维持，有每一代继承人的真心爱好在里面，也有传承的使命感推动，哪怕只是一家烤年糕店。他们只想着把店经营好，提供好的产品和服务，从来不想扩张业务多开几家分店。小店的收入都很不错，但一定不会比开成连锁集团好。很多关心我的客人和朋友，都建议我想办法把公司做大，“不然永远赚不到钱。”我很坦诚地告诉他们，一是我没有能力做强做大，我有自知之明；第二，也是更关键的一点，我知道做什么自己会开心，比起做老板指挥团队赚更多的钱，我更享受自己也能写文章、做讲解。毕竟我的兴趣不是经营公司，而是做文化旅行。当然，赚钱始终是人活着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只看你要把目标定在哪个刻度。去年伦敦的地铁上有两个广告轮番做：一个是外卖App的广告，告诉大家在家里的沙发上就能享受所有美食；一个是订位App的广告，说的非常狠——“吃东西你死不了，但沙发能杀死你！”我大概算是最宅的那类人了，如果不需要带团，我可以天天在屋子里坐着打字。我不喜欢热闹，不喜欢聚会，甚至都不常跟朋友聊天。但我始终觉得每个人都必须跟他人接触，必须要有足够的交流。我之前在《我为什么选择生活在英国》那篇里写到，心情沮丧时我会去楼下杂货铺跟店主聊两句。店主也愿意聊，他没有那么忙，觉得我耽误他赚钱。其实我也不会跟他说什么，只是随便聊两句，天气冷了之类你懂的英国人的话题。去年那部连字幕组都因为翻译而被销号的剧中（因此我不能说剧名）有一段话，说哭了很多人，包括我：那时候我一直盼着附近的超市能装上自助付款机，这样我就不需要跟收银员打招呼告诉他/她“我很好”了。
后来，自助付款机果然装上了，但是收银员们也都还在。你会发现，年轻人都在机器那，老人们还是会直奔他们熟悉的收银员。除特别标注，本文中所有图片均为实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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