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八团学生十连 黄振武——背茅草

永远的铁道兵

背茅草

二师八团学生十连 黄振武

五十年前为修筑襄渝铁路，我们来到大竹园。

在一个天高云淡的秋日，连队安排我们一班，上山背茅草。因路途遥远，每人揣两馒头，一壶水，拿着一根竹扁担，跟着带队的司务长就出发了。我们出了连队，下了山坡，从白岩寨山旁边山谷进去，沿着山涧弯曲起伏的羊肠小道，一字跟上，慢慢上山了。

上山的小路上，路两旁野草茂盛，把路面遮盖的严严实实。一路上只见青藤缠绕大树，肆意爬满山崖。最怕经过山崖边的野草和青藤在小路上方搭起长长草洞，里面光线很暗，脚下泥泞，我们弯腰快速钻过，怕里面有蛇。尽管手里有木棍，也是心惊胆战。路边草丛里时有受惊的大鸟飞出，吓人一跳。走不多远，翻上一处陡崖，只见一大片颜色鲜艳的野花，开满山涧，黄红两种颜色的野花，一丛丛，一簇簇，漫山遍野，恣意开放，美艳无比。面对眼前的美景，我们心中有事，脚下一刻不敢停歇，匆匆赶路前行。

中午时分，我们来到山坡上一处平坦开阔地，这里住着七八户人家，带队的司务长指着屋前一堆茅草，给我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正午的阳光下，屋前的场地上，晾晒着一片收割回来的黄豆。只见生产队的男女老少社员，手持连枷，来到场地中央，站成两行，相向而立，听到一老者一声口令，只见社员们甩起手中的连枷，节奏一致，上下挥舞，一上一下，噼噼啪啪，用力拍打脚下的黄豆，口里还咿咿呀呀唱着山歌。我们大家围拢过来，看着他们齐心协力，节拍一致，用力抡圆连枷，响声如雷，尘土飞扬，如同战场上千军万马，奋勇厮杀，场面震撼人的心。看的我们目瞪口呆。山谷里一派欢乐景象。

我们砍来青藤条，捆好茅草，稍作歇息，每人挑起两捆茅草，踏上返回的山路。回时的下山路，蜿蜒崎岖，山路陡峭，挑着沉重茅草，不一会也是满头大汗。这样走走歇歇，小心前行，队伍里没人说话，只有不断的喘气声。行进中慢慢的拉开了距离。我和兴茂、黑狗、铁栓几个人走在前面，快到陡崖处，在开满山花的地方，大家紧靠崖壁，停下来歇歇脚。时值午后，碧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秋天的阳光斜照在山坡上，漫山遍野的野山花，此时开的更加鲜艳夺目，冲天怒放，艳丽非常。这美景令人心灵通透，静谧的山野里，让人心旷神怡......这时从远处的山谷里传来一阵歌声“冲破层层封锁线啊，展翅飞翔华蓥山......”兴茂和铁栓俩人兴奋的喊出“恭忠唱的”。一班贺恭忠，个子不高，丹凤眼，面赤无须，嗓音洪亮。不一会走在后面的人赶到了，黑豆问咋不走了，我说都歇一会，不着急。“恭忠呢？”“在后头”，我赶忙喊恭忠过来。“恭忠你刚才唱的啥歌，好听的很，再给咱唱一遍”，大家也齐声附和，“恭忠来一个！恭忠来一个！来一个！”，恭忠没话说，低头扭捏了一会，整了整衣服，擦了擦汗，喝了一口水，气定神闲，开口唱到：

“冲破层层封锁线啊，展翅飞翔啊华蓥山，

华蓥山上莽莽苍苍啊，万年的青松遍山岗，

松涛阵阵如海啸，好一派雄伟气象，

雄伟气象…...”

贺恭忠一口气唱完，脸挣得通红。铁栓递上水壶“快喝一口水”，王兴茂大喊一声“唱得好”！这歌声猛然使我精神一震，唱的豪迈、唱得悲壮、唱的痛快！我抬头仰望天空，蔚蓝的天上，一只苍鹰在群山上空，久久的盘旋。山谷中，山花烂漫，五彩缤纷、迎风怒放，此情此景让人顿时感到酣畅淋漓，几天来的劳累、困苦，饥饿、郁闷、想家的不快心情，随着回荡在山涧的歌声一扫而空。

突然山谷响起“轰隆隆”、“轰隆隆”的开山炮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也激荡着正值青春年华年轻的心。回到大竹园，我仰望着高耸入云的白岩寨，想起军代表在施工动员会上喊的口号“馒头加咸菜，打通白岩寨”。不管在今后会遇到多少困难，我和我的同学，我的战友们，会手牵手心连心，迎着困难向前！向前！向前！

大竹园，是当年我们走出校门，人生道路上的第一个驿站。在大竹园，我们初次尝到了生活的酸甜苦辣，感受到了人生道路上的艰难。第二年的夏天，连队离开了大竹园，转场到大道河。

当年我们离开了大竹园，一晃五十多年过去了，遗憾的是时至今日，我再也没有回到美丽的大竹园。愿我们在古稀之年，还能相约在大竹园，畅聊曾经在大竹园发生过的那些往事。

后记：今年夏天，我和当年三线的战友王红旗、费建新、康健、张静安，杨永璋，到蓝田县丄岱峪村避暑，偶尔在老人厂西沟里小溪边上，发现了几株在大竹园见到的野花，手机扫描得知花名叫“野萱草”，百合科植物，别名“黄花菜”、“忘忧草”，耐寒，适应性强，花期6-7月。主要生长于山坡、草地，有黄红两种颜色。

责任编辑：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