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遗物(组诗)
文/铁二师 孙 映
公元1995年4月21日，老母亲与
世长辞，享年78岁……
——题记
引 子
我的母亲是土地最忠实的女儿
她一生飘泊在农业的汗水流域
土地，不断耕耘着她的性格
庄稼，不断成熟着她的希望
风雨中走过78年的人生之路
她走过的每一行脚印
都是一行最诚实的铅字
她洒下的每一滴汗水
都滋润过脚下的土地
我的母亲没有上过学读过书
她的一生没有写过一首诗歌
但我们在清理她的遗物时
却清理出许多优美的诗句
形成了人生的上阕——下阕
母亲的炒瓢
母亲的炒瓢
炒了大半辈子苦苦菜
直到牙齿稀少的晚年
才赶上了好日子
炖过几次红烧肉
熬过几次海鲜汤
母亲很会烹调人情世故
她用生活的油盐酱醋
烹调过邻里断炊的惊喜
烹调过全家和谐的气氛
几乎在烹香父亲的酒杯的同时
烹香了我们姐弟三人的记忆
我们记忆里的日月星辰
永远反射着母爱之光
母亲的筷子
搅甜我们心里的
是一杯一杯的牛奶和母爱
拈到客人碗里的
是一碟一碟的亲情和友情
母亲一生有两怕
一怕苦涩了我们的童年
二怕咸淡了客人的胃口
所有生活的苦辣酸甜
母亲总是用筷子先尝
母亲一辈子只会种田
没想到，临终时
还在筷子上留下许多思想
筷子上，有母亲的哲学
母亲的镰刀
母亲的镰刀
收割了许多泥土的优秀品质
分别嫁接在我们姐弟三人身上
成活率很高很高
几乎百分之百
直到现在，只要
试一试母亲的刀锋
依然会割掉我们身上
许多惰性气体
母亲的锄头
母亲的锄头很苦很累
她刨了一辈子黄土
从没有从黄土里创出黄金
母亲的锄头很正直很锋利
它在我们姐弟三人身上
锄去了许多杂草
并在我的根部
培育了许多正直的个性
培植了许多美好的愿望
母亲的锄头很勤劳很坚强
它经常在夏天的烈日下加钢
在冬天的汗水里淬火
如今，母亲已经走远了
但她的锄板永不生锈
它，总是在我们的灵魂深处
反射着永不生锈的金属之光
母亲的针线包
母亲不拿工资和奖金
她的许多家庭计划
都是靠一针一线缝补起来的
母亲从小小的针线包里
为我们姐弟三人，抠出了
两张高中学历一张大学文凭
看到母亲的针线包
就想起了那些打补丁的岁月
母亲总是在昏暗的灯光下
耐心地缝补着全家人的冷暖
缝补着夜晚的希望
直到几十年以后，我的心
还经常被她的针扎出血来
母亲很会教育孩子
她把农民阶级的许多优秀品德
悄悄地地缝补在我们身上
至今，我们都不敢奢侈
我们怕母亲的目光扎手
尾 声
母亲的遗物很多很多
但最好的遗物是她的遗言
她的遗言是阳光
我们的怀念是绿叶
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我这棵庄稼
都会用母亲的遗言进行光合作用
都会在母亲的遗言中茁壮成长
1995年5月21写于太原
2020年清明前夕改定
责任编辑：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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