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随意书写的任何一个汉字上,都可以作出这样一根直线:它的位置表示这个字倾侧的方向,同时把这个字分成感觉上分量相等的两部分。如果要检查直线位置的准确性,可以转动书页,使直线处于垂直方向,看直线两侧墨线的分量与占据的空间是否均衡。 我们把这样作出的直线称为单字轴线。每个字的轴线确定了这个字在作品中的位置和趋向。 当然,依靠感觉作出的轴线难言精确,但是测验证明,人们这种感觉的差异很小。我们对十五位学习过半年书法的成年人进行测验,让甸人独立作出这些字的轴线,根据这些轴线位置的平均值作出理想轴线,再测量所有轴线与理想轴线的倾角误差与中心距误差。除个别情况外,误差保持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如果在一件书法作品上作出所有单字的轴线,便得到这件作品的轴线图。轴线图上两字轴线的连接有这样三种情况:其一,轴线在两字之间相交或重合;其二,平行;其三,不相交亦不平行。 把作品与轴线图进行比较,可以发现,作品连贯性强的地方,轴线总在两字之间相交域平行;连贯性差的地方,轴线在两字之间无交点,也不平行。反之亦然。推究其原因,在于人们具有下意识地迅速感受物体或图形重心及趋向的能力,而单字轴线实质上便相当于图形重心的趋向线。轴线在两字之间重合或相交时,观赏者的感觉顺势而下,承接贴切而自然,即使二字距离较远,点画各自独立,仍然能保持密切的内在联系;相邻单字轴线互相平行,反映了观赏时感觉的复现和呼应,相邻各字也能保持很好的连贯性;二字轴线既不相交又不平行时,对运动趋向的感觉在这里中断,感觉经过短暂的停顿、搜索、漂移,再顺着另一条线索继续前行—轴线图上这时出现断点,这种断点如果安排得当,无疑对调整作品的节奏大有好处,但安排不当或断点过多,则感觉被频频打断,作品显得支离破碎。 由于轴线图与审美感受存在如此密切的联系,它作为分析作品线结构的一种技术手段,作为研究作品线结构的一种模型,给我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轴线图简略而形象地反映了书法作品各组线条(一般每字自成一组)之间的内在联系,人们可以据此方便地判断一件作品在连贯性方面的得失,从来难以言说的“行气”,清晰地展现在人们面前。 其次,在书法作品中,除去可见线条对人们的感觉产生作用外,每一组线条的趋向也引导人们的感觉按一定方向运动,从而对审美感受产生重大影响。因此,这种运动成为构成书法作品内在竹奏的重要因素,它一般落在人们的意识之外,而轴线图则形象地揭示了这种运动的趋向,揭示了作品内在的节奏和韵律。例如清丽、雅致的作品,各行轴线接近于直线或平缓的曲线,奔放、激切的作品,各行轴线则多由波动强烈的折线构成—轴线图几乎成为作品情绪变化的示波图像。来源书法.屋,书法屋中国书法学习网。 其三,由于单字轴线反映了各字的位置和趋向,它实际上成为各字的“骨格”,轴线图则成为作品的“骨格图”,它虽然不能反映各组线条实际占有的空间(实际占有的空间由单字的外接多边形所决定),但反映了各组线条的趋向和承续关系,反映了各行轴线之间距离的变化,反映了邻行之间的呼应、离合,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作品线条的疏密分布—这里,几乎包括了章法一切重要的构成因素,因此,轴线图虽然在作品上并不存在,却成为统领作品章法的“经络”。 长期以来,对于一件作品章法上的得失,人们常常深有所感,却无法准确地形诸语言,尽管人们的审美经验不断累积,谈到章法时,却不得不用那一套陈旧的语汇。这也限制了人们对章法获得更深刻的感受和认识。问题在于缺乏这样一个支点:在这个基础上,能让我们方便而清晰地展开对书法作品线结构的丰富感受。 轴线图或许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这样的支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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