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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文敏书法双重:字之巧处,在用笔,尤在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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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一者

董其昌,中国书法、绘画史上的重量级人物,其占据两史的地位有两点,其一董其昌自成一格,《明史》上一段对董其昌评价:

“性和易,通禅理,萧闲吐纳,终日无俗语。”

从史料记载看,董其昌儒释道三通,在他的书法绘画作品中彰显着禅意,还有通过文字记载看,董其昌无论品字、论画还是评诗、话禅,均古意盎然,处处彰显董氏自成一家的艺术思想与精神气格。其二董其昌在理论著作《画禅室随笔》中提出的中国山水画的“南北宗论”,自此山水画有了南北风格之别,之后凡书写中国绘画史深受影响。董其昌书法宗法“魏晋”,高古、散淡,被认为是明代之冠,他在书法理论上首倡文人化,追求平淡自然之风,是典型的帖学风神,并影响了清代一大批书法家。

董其昌画像

董其昌的书法、绘画作品显示他的聪慧和机巧,康有为评价董其昌书法“如休粮道士”,禅境和意境美是他作品的至高境界。

董氏书法无论是楷体还是行草书,均以灵秀之美见长,尤其是行草书,面目清秀,举止闲雅,风神绰约,得魏晋之古韵,取自然之清淡。

汉代杨雄提出“书,心画也”书法风格与人生、人心息息相关,董其昌的书法风格与其人生经历是不可分割的,董氏对仕途似乎看的不那么重要,一生过着忽官忽隐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隐居在家,往来于文人雅士之间,过着游戏参禅的“隐士”生活,志在参禅论书、论画,把书房命名为“画禅室”,这种人生态度一直影响着他的艺术思想,看淡人生用心翰墨。所以,其书法基本没有激越的夸张手法,流露的是道与神的暗合,性与理互渗的萧散古淡,构建的是一种“明还日月,暗还虚空”的缥缈意境,表现的是圆润散逸、结字妍正的秀丽书风,擅长的是淡然的墨法,充分反映出了董文敏清真与坦然的心迹。《画禅室随笔》中一段话:

“哪吒拆骨还父,拆肉还母,若别无骨肉,说甚虚空粉碎,始露全身。晋、唐以后,唯杨凝式解此窍耳”

就是其人格的写照。

董其昌书画册选页

董其昌的才华似乎是天生的,自小就以文名世,书法因集宋元以来诸家之长而名于当朝,在书法史上也重重写一笔。董氏在《画禅室随笔》中自述学书历程

“初师颜平原《多宝塔》,又改学虞永兴。以为唐书不如魏晋,遂仿《黄庭经》及钟元常《宣示表》、《力命表》、《还示帖》、《丙舍帖》。凡三年,自谓逼古,不复以文徵仲、祝希哲置之眼角。乃于书家之神理,实未有入处,徒守格辙耳。比游嘉兴,得尽睹项子京家藏真迹,又见右军《官奴帖》于金陵,方悟从前妄自标评,……更二十年,学宋人,仍得其解处”

董氏习书逐级而上,他并不过度重法,而是秉承帖学、追求“晋韵”为要义。董氏书法成熟后一直提倡以禅论书,无论是用笔、用墨、结构和章法都以一种高境界示人,朴实、自然是其书法的审美核心,最终形成了圆润、灵秀、淡逸、虚静、淡雅的风格。

董其昌《苏轼重九诗轴》纸本行书 214×53.3cm 上海博物馆藏

释文:点点楼前细雨,重重江外平湖。当年戏马会东徐,今日凄凉南浦。
莫恨黄花未吐,且教红粉相扶。酒阑不必看茱萸,俯仰人间今古。

款署:东坡词也。宸甫同予游西山,书此纪事。辛酉重九日,其昌书。 
钤印:玄宰斋(朱文)、玄宰氏(朱白文)、大宗伯印(白文)

学习董其昌书法重点不在技法,要点是要抓住“古淡”二字。董氏之“古”从两个方面来论述。

首先,董其昌是仿古高手,笔法追求正宗古法,他在《容台集》中讲:“赵书得其十一,吾得其十七”。其次是对古帖气息的把握,强调力去俗弊,抓住古“意”,因此他极力反对反对赵孟頫的俗气。他在《容台集》自评中说:

“赵书因熟得俗态,吾书因生得秀色”

由此可见,他的古意与赵文敏有着一定的区别。董氏书法也显露圆润,但非圆熟,秀中还有一点“古拙”强调的是一种“天真烂漫”的浪漫抒情风调。赵孟頫书法之熟到“圆熟”,而董其昌则以赵孟頫的“圆熟”为反对标杆,追求“熟后生”,意欲超越赵孟頫。

同时,董氏书法也追求一种淡雅,“淡”主要是风格、结构、笔意、笔法、墨法等方面的把握。董其昌思想意识避世态度不自觉地与老庄“淡然存真”的思想相一致,这“淡”主要指自然、天真、不露斧凿之痕,老庄以后“淡”的源头来自陶渊明的清淡、淡逸。所以,他的书风淡然是与其志趣相合的,淡意更深层次是参禅顿悟的结果,有着空灵、虚幻的一面。

董其昌《楷书崔子玉座右铭轴》纸本楷书 132.5×53.5cm 上海博物馆藏

董氏此件楷书:以颜体为底,结体宽博,用笔厚重,又参以柳体笔意,故坚挺硬朗。字势左俯右扬,部分主笔长出,兼有黄庭坚笔意。董楷以颜体筑基,融会贯通晋唐宋元各类楷书。本轴展现了其楷书成熟期的风格。

董书的章法处理相对疏朗,没有“冲击力”,显现的是“以柔克刚”的柔韧之劲。由于志趣使然,表现在结构上,则是宽绰有余,疏散自然,造型上有时还显得有点“率意”,所以,笔意潇洒,风神独绝。近代马宗霍《书林藻鉴》)评其书风说:

“玄宰精诣八法,不择笔纸辄书,书辄如意,大都以有意成风,以无意取态,天真烂漫,而结构森然。往往有书不尽笔,笔不尽意者,龙蛇云物,飞动腕之间,此书家最上乘也。”

董其昌曾取法米芾,其书风深受宋人影响,力避“我书意造本无法”的宋代尚意书风,反对赵文敏对魏晋书法只求其形的复古意识,在唐人尚法的基础上致力于情性发挥,这在他的楷书作品能窥见一二。

董其昌《栖真志卷》

董其昌这件作品,用笔生动、劲健,结构雅致、灵秀,均臻上乘。单字独立,但内在联系控制的非常好。结字轻松,好似不经意,但字字严谨,点画之间关系准确。

董其昌《画禅室随笔》中记载:

“字之巧处,在用笔,尤在用墨,然非多见古人真迹,不足与语此诀窍也。”

从这句话说明董其昌讲究用墨。从他的作品中我们也能看出“用墨”是董其昌的长处,这是受他绘画的影响,在书法史上具有开拓性。由于长期参禅修道,又致力于山水画的创作和理论的研究,“淡”意在他那里得到了创造性的发挥,成了清、静、空、疏逸、韵等意义的混合体。由于受绘画的影响,他对用墨的敏感程度超出了一般的书家。他的用墨首先以“润”为前提,因此在临习时,既要注意笔法的细腻,同时也得注意墨法,董氏是“淡墨”一派,他的“淡”以“纯净”为上,作为画家和书法家的董其昌,是书、画相互影响的例证。这里也得出一个结论,董氏自觉的追求淡墨意识,使他的书法由“淡逸”达到一种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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