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心理的单间是怎样炼成的

【这几年,因为出版环境恶劣,我除了玩玩公众号以外,写作基本中断。疫情期间,遵温州读书报卢礼阳先生嘱咐,我回忆了第一本的写作过程。日前拙稿见报,今略加删改与大家分享。】

我1946年出生于太原,到了十几岁的时候,我也想过长大以后去干什么。当时有“工农商学兵”的说法,于是我就沿着这个分类琢磨起来。

先说工人。尽管它排行老大,是领导阶级,但我却觉得不太合适。究其原因,不外有三:第一,我们家好几代都是读书人,从来没有出过一个工人。第二,我是个手脚很不协调的人,往墙上钉个钉子,都能砸在手上。第三,工人的工作比较单调,许多人日复一日干一种活儿,对我来说难以忍受。

再说农民。从上世纪20年代开始,我们家就离开农村,从此再也没有回去。所以我觉得去农村务农,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商人和士兵,因为受“无商不奸”和“好汉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影响,这两个选项也被我排除在外。这样下来,“学”就成了唯一的出路。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1964年高中毕业以后,我“家庭出身问题”不能正常升学,只好下乡插队,让根本不可能的事成为可能。直到1971年,我才回城当了一名小学教员。回城之前父亲提醒我:“你不是不愿意当老师吗?”我的回答是:“只要能回来,就是掏大粪我也认了!何况,我今天是小学老师,明天就可能是中学老师,后天还可能是大学老师。”这种自信让他老人家有点莫名其妙。

随后,我果然从小学调到中学,从中学调到机关,最后在40岁的时候,终于从机关进入与大学相当的山西学院

几年后,我在单位分到一套住房,与丁东成为对门邻居。受他影响,我在1993年买了一台286电脑。于是,我写了《换笔》和《“笔耕”与“机耕”》等文章,来表达自己的思考和喜悦。

我这人在写文章时毛病很大,其中最主要的是思路杂乱,出手太慢。每当有个想法,拿起笔来总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头。开头以后,也是改来改去,很难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即便是“换笔”以后,这种毛病也没有改掉。

但是丁东却正好相反,他每天早上起床以后,只用半个小时就完成了当天的写作计划。于是,每天上午正当我敲打键盘的时候,他就敲门进来,要和我下棋。这时,他看到我写不下去,便帮我很快写完。他对文字的把握和处理能力,对我启发很大。

除了丁东以外,谢泳对我的影响也很大。当时他是山西省作家协会所属的《批评家》杂志的编辑,我们原来并不认识,后来听同事陈坪说,谢泳自费出书送给他一本。这本书是研究报告文学的,本来不在我的兴趣之内,但其中对政治问题的思考和清通朴实的语言,却让我获益匪浅。

丁东是1951年生人,谢泳是1961年生人,一个比我小5岁,一个比我小15岁。所谓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当时我写的文章可分为两类,一类与读书有关,比较直接的有《说读书》、《写作与交谈》、《读与讲》、《好书还愁没钱买》等等;另一类与历史人物有关,包括胡适、丁文江、竺可桢、徐志摩、任鸿隽、陈衡哲、杨振声、陈寅恪、吴宓、陈序经、刘节、张伯驹、梁思成、林徽因等人,这对我后来研究“胡适和他的朋友们”打下了初步基础。还有一批清代人物,写这些文章,有反对贪腐、以史为鉴的用意。

文章写好以后,就该考虑发表的问题了。当时还没有电子邮件,我都是用针式打印机打印出来,再找自认为合适的报刊投寄过去。最初是从把握比较大的《太原晚报》开始,逐步向外拓展,最后走向全国,以至于港台等地。

当时我们单位图书馆因为经费充足,订了许多报刊,这对我为文章寻找出路帮助很大。在此期间,我的文章先后发表在《读书》、《文汇读书周报》、《中华读书报》、《东方》以及一些省市的报刊上。我原本是比较自卑的人,这让我逐渐自信起来。

因为我总是写随笔杂文,单位就有些说三道四的人。他们认为,山西社科院是学术单位,这里的研究人员就应该在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除此之外都是雕虫小技、歪门邪道。有人甚至在背地里说我只会在报纸上写“豆腐块”,写不了大文章。

为此,我在《话说报屁股》中写道:“我国学者治学,本来就有写读书札记、学术随笔的好传统,这不仅是做学问的基础,而且也是很好的‘报屁股’。近年来,出版界之所以争相出版五四以来一代学人的散文随笔,并深受读书界喜爱,就是因为他们在当年曾写过大量风格独特、趣味隽永的‘报屁股’。从这些文章中,我们不难看出他们的人格、学问和情趣。奇怪的是,不知从何时起,‘报屁股’反而为如今的一些学者所不屑,所鄙夷了。结果呢,学术界竟然出现了一这么一种怪现象:写书比写论文容易,写大文章比写小文章容易。我揣测,这或许就是有些人虽不乏所谓专著,却不肯在‘报屁股’上露脸的原因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同时也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我也开始写一些比较长的文章。正在这时,周实为了创办《书屋》杂志,与王平在去北京的路上转道山西,与太原的朋友见了一面。随后,我写了《薄命如妾一书生——读潘汉年诗文选》给他们寄去,很快就刊登出来。

大约是1997年年初,长春出版社计划出一套丛书,他们向丁东、谢泳约稿,二人应约之后,还把我推荐给责任编辑邓进。我得到消息以后,觉得手头的文章不够一本书,就又写了几篇,其中包括7000字左右的《漫话张奚若》。文章完成以后,我把它寄给《书屋》,又很快面世。后来这篇文章还获得《书屋》的首届读书奖,奖品是商务印书馆的一套“汉译名著”。

当时的《书屋》影响越来越大,有直追《读书》的势头。王元化先生看到《漫话张奚若》以后,曾经打听作者是那里的人。周围的人都不晓得。直到丁东去上海拜访他的时候,才介绍了我的情况。

王先生早年在清华园长大,对张奚若有些印象。后来他在《清园近思录》后记中写道:“最近,《书屋》发表了智效民《漫话张奚若》一文,对张作了简要介绍。文中十分风趣地提到张奚若和徐志摩的交往,说‘一个是略带土气而又硬得出奇的北方老陕,一个是刚柔兼备却又风流倜傥的江南才子’。作者引用了徐对张的评语,说张是个‘硬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写文章,都是直挺挺的。这一描述确实惟妙惟肖。”

说实话,《漫话张奚若》本来是急就章,后来能有如此反响,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就在这一年五月,我们单位有一次评职称活动。由于狼多肉少、指标有限,竞争比较激烈。当时评定的唯一标准,就是五年来在各种刊物上发表文章的字数。我在申报时计算了一下,满打满算不到30万字。我们单位不大,每年都要公布一份“科研成果汇总”。根据这份材料,我觉得自己的成果应该是名列前茅。没想到结果出来以后,文章达到上百万字的有好几个,其中一个居然超过300万字,每年平均60多万字。这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啊!难怪有人说:“就是吃了泻药,也拉不出这么多吧?”

那次评职称的负责人是副院长梁中堂,具体操作的是科研的一个副处长。当梁中堂知道我有一本书刚刚出版,还没有拿到样书的时候,他眼睛一亮,建议我专程去长春一趟。我觉得这不符合我的做人原则,就没有听他劝告。结果,我在评职称中被淘汰。后来我才知道,这次淘汰,与我不愿意到科研处长那里“拜码头”有很大关系。从此,我在不做课题、不参与评奖之后,又产生不评职称的想法,合起来叫“三不主义”。

结束语

过去逛书店,特别羡慕那些能够出书的人。自从《心理的单间》出版以后,书店里也有了我的一席之地。但仔细一想,我已经是知天命的人了,虚荣心还这么强烈,实在是有辱斯文,愧对古训。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热】打开小程序,算一算2024你的财运
连载:漫话我的京剧情缘(四)
张远山︱我与《社会科学论坛》20年,兼及《书屋》20年
我也没想过,有一天我能住上单间!
【养生健体】漫话午睡
漫话网上恋爱
漫话健康养生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