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忘了，你的离去转眼一年。老妹提醒了我，恍然中感慨，真快！
我一直觉得你就在我身边，鞭策我向前。不知道我是不愿接受你离开的事实，还是不愿清醒地面对，或者有更多的理由搪塞过去。
你离去的这一年，我一直觉得，我很忙——匆忙，繁忙。忙到我不想静下来，不想回忆你倒下的那一瞬间。我们不敢哭，因为村里的婆婆说有讲究，不到哭的时候我们不能哭。那个时候我多想抽自己几个耳光，让疼痛代替哭泣。等一切安置好，等在外的儿孙们都回来，我们才肆无忌惮地哭。我一直在内疚，先一天我给你去送腌面的时候，你像小孩儿一样，吃得好香好香。我还故意和你开玩笑，说：爸，香不香。你用你一贯爽朗的声音回答：香。
清明前夕的墓地，显得格外孤寂，在墓下面的父亲是永远睡下去了。这两年，因为疫情吧，一直很忙。如今可以一起站在父亲墓前，我们的泪水在悲痛的匣子撕开口子后流得一塌糊涂。
绿满山坡，山坡下面的村庄袅袅吹烟升起。我们兄妹们更不忍心墓地下的父亲孤独地守着这一片尘土。墓前没有生命的纸花迎风飘呀飘呀，渐渐远去……
依稀记得，小时候的父亲有使不完的劲，生活的重压也压不垮他。他就像一座山一样伫立我们一家人心目中，而兄妹就像刚出壳的燕子，张着宽大的嘴，拼命地吞噬着父亲的身体。父亲没日没夜地干。我们兄妹的学习态度就像飘散在风中的蒲公英，自由又毫无目的游荡。到了初中谁也不肯读了，太差的学习成绩对我们来说，再读下去也是一种折磨。
父亲那明显压垮的背，一事无成的我们，望着父亲那背就像一把鞭子一样抽打着兄妹的良心。我们的父亲明显老了。
有风吹过来，带来了树叶清香。父亲墓前的兄妹，眼睛干干的，没有多少泪水流了，只是在那痴痴想着父亲的过去……
我们兄妹长大了，父亲越来越老了。父亲干活的腰越来越像虾米，也越来越怕那耀眼阳光的毒辣，空虚的身子再也榨不出太多的汗水，却始终没有停下那沉重双脚。
好久好久都没静下来想你，是因为不敢，不愿意静下来。在日常生活中，伪装着自己，像个陀螺不停地旋转。灵魂永远不敢清醒，总是自责，没有照顾好你！
亲情是生命中永远的软肋。怎么可以把你们从记忆里抹掉？越想忘记，经历的往事越来越清晰。
父亲去世的时候，邻居都来送行了，四周不断有人过来，我们只能做的事情是给父亲遗像拂的一尘不染和灵堂前的黄花扶正了又扶。如果有来生，我们希望能再与我们的父亲相聚，但不给父亲再做儿女，哪样父亲经不起两世的苦。
父亲的朋友多说父亲一生平凡又伟大，如果换成他们不一定能做成父亲哪样。
我们儿女掏空了父亲的爱，父亲到死也是甘心的。爱到底是什么？
北飞的大雁，你知道，我们如今为什么会在父亲墓前是如此伤痛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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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谢汉辉，常用笔名：寒花散飞。广东梅州人，目前，常住浙江省杭州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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