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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牙遇到的困惑及选择背后的逻辑

动画电影《姜子牙》上映,捡漏去看了。在这儿不做影评,不专业,也不知道如何评。

在这里,我们就看的过程中发现的故事情节里的冲突摘出来聊一聊,看看编剧们在创造过程中给主人公设置了哪些情境及困惑,主人公又是如何思考这些困惑的,最后又是在怎样的权衡下做出了对应行为的。

-01-

你看到的是假的,被妖术迷惑了

围绕故事主线,影片中遇到的第一个冲突是:姜子牙在斩杀狐妖时在它体内看到了人类的元神,而天尊和监斩的诸神则认为狐妖体内不存在人类元神,并解释姜子牙是受了狐妖的幻术所致才“看到”了假象。

如果仅仅是嘴上说说,大家相安无事也行。但是,作为手持打神鞭正要阵法狐妖的姜子牙,因为这个冲突,在行刑时分了神、乱了点分寸,造成了工作失误,被贬北海反省。可是反省了10年,依旧没有反省出个所以然。对于姜子牙的反省,我们可以给他梳理一下逻辑——

不管是人也好,神也罢,所有的行动都是由某些认知观念作为判断大前提而决定的。这里姜子牙用来作判断的认知观念可能是:作为神,就要诛杀妖孽,悲悯人类,替天行道。

如果那次斩杀狐妖时,客观事实为“狐妖就是狐妖,不存在什么人类元神”,那么得出的判断就是“我应该果断行刑”,而我却在行刑时分心了——没有做好自己观念里认为“本应该”的事情,就是错误,我该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

如果那次斩杀狐妖时,客观事实为“狐妖体内确实存在着人类元神”,那么得出判断就是“我应该保护人类(元神)”,而果断行刑必然会杀死这个人类,与我观念里认为的“本应该”是冲突的,所以不斩杀才是对的,我没有果断斩杀才是正确的,既然是正确的,我又有什么需要反思的呢?

那么关于反思的关键问题,其实就在于那个看到的人类元神是不是真实的——客观存在的。而不是别提什么“受了狐妖幻术看到的是假象”这类大众口头合理的解释,大家修为都这样,凭啥单就我一人受到了幻术影响,说不通。或者简单地拿“大家(诸神)都……”、“老大(天尊)说……”来说事,承认自己看错了,就不用受罚反省了。

内心郁郁寡欢的姜子牙,不自个儿弄个明白那个人类元神是真是假,他不会轻易妥协,即便受罚在北海已经待了10年之久。 

-02-

你看到的是真的,但是你是错的

跟着故事情节的展开,姜子牙遇见了一个长着狐狸耳朵的小女孩,名叫小九。看到她的第一眼,那种熟悉的感觉就来了,这…这…这不就是他在斩杀狐妖时从狐妖体内看到的那个人类元神嘛。对,就是她。那么这个叫小九的女孩是人类,还是狐狸呢???如果她是人类,则自己之前的行为保护了她,就是正确的;如果她是小狐狸,那么就证实了自己受到了妖术欺骗,自己先前的犹豫就是错的。

经过一路探寻真相,得出的结论:小九是人类,名叫苏妲己。既然如此,当初自己在行刑时保护了这个人类生命,符合“神”的职责,所以就没有错,那么这10年来天尊让我反思什么呢?更何况,我能看到的这个人类元神,天尊也一定能看到,他既然看到了,为什么还让我斩杀呢?这让姜子牙很难理解。于是,他毅然决然地要上天问个明白。故事出现了第二个大的冲突——更是观念的冲突——“舍一人,而拯救苍生”vs不救一人,何以救苍生”。

以天尊——也是姜子牙的师父——为代表的众神,统一口径,坚持的观念是“舍一人,而拯救苍生”,也就是指当初姜子牙行刑时即便人类元神在狐妖体内,为了消灭狐妖拯救苍生,连带的斩杀这个人类元神也是正确的行为;而姜子牙坚持的观念则是“苍生就是一个个人组成的,救苍生就是救每一个眼前能救之人”,那么当斩杀狐妖和救这个人类元神冲突时,选择“救一人、救眼前人”就是正确的行为。只是,两个矛盾的行为只能有一个是正确的,小女孩要么死、要么救,只能有一种选择。

当个体的价值判断与大众、甚至权威的判断出现了矛盾,且它们两者不能共存时,如何达成内心的统一?大部分人常规的选择是:假定自己坚持的观念(做出的判断)是错的,通过调节自己原有的认知观念,以顺从大众与权威的判断。我们的姜子牙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为了苍生,妄杀一人”好像也能说的得通,前提是按着大众与权威的逻辑来推导。

-03-

你的没有错,但你得听我的

可是呢,如果我们的姜子牙这会儿就放弃自己的判断,而全然地接受大众与权威的观念及判断,那故事听起来就枯燥乏味了。主角之所以为主角的目的,就是为了质疑既定规则、打破权威正统。

对错争辩了之后,姜子牙尝试着去理解别人的那种“舍一人,拯救苍生”的概念,即舍弃眼前这个人类小女孩——小九的生命,而拯救更多的人,更好的巩固神、人、妖三界的秩序。但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小九被狐妖抓去,要被吸食元神,他的本能不允许他坐视不理,因为“苍生即众生”的观念还没有灭。眼前的人类女孩小九,必须得救,救一人算一人。而此时的救,就意味着公开地以自己的观念对抗大众及权威的观念。之前念你是不知者不罪,现在是公然对抗,性质就有点“恶劣”了。

在观念的引领下,姜子牙要救小九,就必须打开链接狐妖与小九之间的命运锁,否则九尾狐一旦被斩杀,小九也就死了。但是,这个命运锁要解开就得找上锁的人——姜子牙的师傅——天尊。这里又出现了一个冲突,对于天尊来说,这个锁是我给她们系上的,解开是可以解的,但是你姜子牙和我公开对抗了,我就不能随随便便的给你解开。明说了,你姜子牙要救小九,违背我的意愿而维护你自己的观念,你得为此付出代价。救小九,坚持你的观念,就意味着放弃“位列仙班、众神之长,受万世景仰”,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对此,我们的姜子牙依旧选择救小九,坚持着自己的观念。

原本姜子牙就这样了,以一己之力尽可能的救一人是一人,至于大环境——诸神制定的规则如何,也不怎么上心了,毕竟此时能力有限。可故事并没有如此安排,当姜子牙送小九去归墟(一个转世投胎的地方)解命运锁时,被九尾狐妖追了上来,姜子牙与其大战时从狐妖口中听闻“最开始是天尊利用狐族魅惑人族制造混乱,才有了这样的命运锁”。在看到狐妖“砰砰砰~”一通乱撞,把归墟里的幽魂野鬼都冲了出来,再一看它们是人与狐成对的被命运锁连着,证实了狐妖的说法。原来,在天尊他们所说的“舍一人,而拯救苍生”的观念下,却有如此不堪的行径,这些不但背离了最本质的“拯救苍生、悲悯苍生”的目的,反而是在制造和利用三界之间的冲突以剥夺三界生灵的自由,对它们的命运进行操控。

对于此时的姜子牙来说,观念又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既然和我对立的观念是这样的不为人耻,那么我自己的观念就多了一份正确(通过否定对立面而获得肯定)。既然自己的观念“救一人,救眼前人,就是拯救苍生”是正确的, 那么不管眼前被影响的小九,还有这么多被无辜牵连的狐与人,观念告诉他:都得救!。观念冲突中做出了自我选择。

只是这次的救,不能指望天尊,因为问题的根源就是他,要彻底解决这种“操控”行为,就必须打破以他的观念为意志订立的规则/秩序。当然,这个行为背后的代价可能是搭上自己的自由和生命。只不过,显示情景容不得姜子牙再做权衡,气运丹田,大声长喝,举着被封住的打神鞭正面迎击天尊的金光闪电大斧头……观念引领下的行为往往极具爆发力。

最后的最后,狐狸与人链接的命运锁被击断了,人类和神链接的命运锁——天梯,也被击垮了,由天尊的观念形成的意志建立的规则被打破了。三界摆脱了相互操控,各自为生,恢复了自由。姜子牙也因那一战,寿命缩减成了老头,白了头发,连衣服也只剩了一片遮羞的布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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