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拉面
文/勤健（河南）
皇岗乡周边村的小青年又等到逢集的日子，有的结伴、有的独行，兴致勃勃地从四面八方向乡里涌去。他们不是去购买物品，是去品尝拉面。确切地说是去看“西施拉面”。
“西施拉面”是赵集村人。她祖上有一位是晚清御膳房里专做拉面的面点师。因此，拉面这手艺就成了她家的传家宝，一代一代往下传。她从小和两个哥哥一起得到太爷爷的真传。不过，那时日子太穷，连饭都吃不饱，家里哪有做拉面的食材？逢年过节能吃一次拉面就算奢侈了。不然，大哥也不会入赘大丁庄。
前些年给大哥提亲的倒不少，因奶奶得了病，不能断药，家里拿不出彩礼钱。奶奶说啥也不再吃药，爷爷和爸一脸愁云。一天晚上，爷爷和爸对面蹲在堂屋门口无语，一袋接一袋地抽旱烟，末了，爸磕了磕烟锅站起对爷爷说：“睡！让老大入赘大丁庄。家里还有老二，拉面的手艺不会断。放心吧，爸。”爷爷昏花的眼闪动着泪花。
本来大丁庄丁屠户的女儿看上了大哥，但她爹说：“要么拿彩礼，养大闺女不容易，为了女儿的幸福至少拿600元；要么入赘，杀猪也是手艺，传给你，一辈子饿不着。”
大哥离开家那天，家里的大门关了一天，爷爷和爸一直闷屋里。
打那以后，每逢集“西施拉面”就拽着哥哥到乡里卖拉面。她算了一笔账：乡里一个月逢六次集，除去大雨天，加上逢年过节，她与二哥最多卖两年拉面，就能挣够二哥结婚的彩礼钱和奶奶的医药费。
他们营生的道具很简单：支起一口大锅，放一个面案和一张小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快来看，一位姑娘在拉面。多俊俏呀，顶多十七、八岁，真漂亮。”围观人群赞叹不已。她看围观的人多，索性让二哥打下手，独自一人拉面。翘长睫毛下闪亮的黑眸射出温柔的光，挺直的鼻梁尖上渗出少许晶莹的汗雾，粉红色的脸庞上印着两个浅浅的酒窝，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胸脯随着兩臂的左右伸张而起伏。像一只站在花枝上扇动翅翼的蝴蝶，两只翅翼忽而张开，忽而合拢，美丽至极。尤其是她纤手隔空一抓，玉臂轻抖，嗖地一声，一挂银丝跃入锅中那瞬间，必听到一片喝彩。
“西施拉面”的称谓由此而来，随着上集次数的增多而誉满全乡。
果然像“西施拉面”核算的那样，不到两年就挣够了二哥娶亲的彩礼钱和奶奶的医药费。正当爸乐得合不拢嘴，准备给高木匠送彩礼钱时，妈摔倒了，股骨颈骨折。爸看着二哥半天说：“老二，你妈的腿不能等。高木匠的闺女就算了，成亲的事过了年再说。”二哥耷拉着脑袋不作声。
妹妹知道二哥的心事：“彩礼钱先给俺妈接骨。未过门的二嫂是二哥的同学，早就好上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她爹说过，没彩礼就先去他村，啥时送去彩礼啥时可以回来。他村比咱村离乡里远，更穷。让二哥成了亲再说吧。最多两年，我保证补上彩礼，接二哥回家。”女儿用乞求的眼神看着爸。
爸答应了女儿。女儿照例逢集到乡拉面，又从围观的年轻人中选了一个想学艺的老实后生做帮手。接下来把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喊来干。不出两年，不但二哥多补一倍的彩礼钱带着全家人回到了赵集村，而且大哥也给丁屠户盖好了养老的新房带着一家人归来。
家里知道这些年苦了闺女。爸就高调放出风要嫁闺女。正当说媒的人络绎不绝，彩礼风长时，女儿提出了要求：“男人家无论穷富一律要入赘赵家，并且要有能拉出一手好面的手艺。”
爸劝她：“咱家已缓过劲，你俩哥都回来了，拉面的手艺也不会丢，不能委屈你，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
女儿悄声告诉爸：“过去咱家穷，弄得两哥都入赘。我现在就是要让街坊邻居知道，靠咱的手艺能富。咱家富了，有婿入赘。”这话只是她的一半想法，另一半是：她倾心的人是她以前的高中同学，现在的学徒帮手，家里穷，拿不出彩礼；她既想嫁给心爱的人，又想试探他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
爸拗不过女儿。破例在院里支起一口大锅，带着两个儿子上阵，请全村人吃了碗拉面，风风光光地办了女儿的婚事。
女儿结婚第二天，就领着丈夫到乡里租个房子开起拉面馆。不久，她把两个哥哥家陆续接去开面馆。又把全村人组织起来教拉面，开面馆。家里人不解，问为啥？她说：“一家富难长久，全村富才脱贫。只有拉面的人多了，吃面的人才能无穷。”
后来她的面馆搬到县里、市里直至省城。又成立了赵家拉面协会，把和面、揉面、拉面的材料、手法、程序还有汤料的材料配制、价格的制定写得一清二楚，每年还要定期召开交流会。
赵集村靠拉面的手艺富了。“西施拉面”成了省城餐饮业响当当的人物。两个哥哥名声也大了起来，想在富裕的道路上突飞猛进，着手联系别的拉面派系筹划成立青海拉面协会，并力推妹妹任协会主席。让妹妹春节回家商定此事。
妹妹没有如期而至，只是让爸转交一封短信：
两位哥哥好！
成立协会一事甚好，赞同。二哥手艺好，脑子灵，人实在，堪当此任。我要去外省。我们富了，不能忘记拉面的传承，我想让全国乃至世界品尝到青海拉面的味道。
祝安康。
妹敬上
作者简介：勤健，本名李建，男，汉族，河南省商丘市人，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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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文学奖获得者刘成章祝贺《大家》文学发布会圆满成功
祝贺《大家》文学在西藏发布；星星诗刊杂志社星星诗词牛放贺
从《大家》园地必定走出很多文学大家，不断推出精品巨作。
——杨四平（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博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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