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军锋诗歌研讨会之八|我为后沟写首诗：紫箫

暮色低到尘埃里一一后沟古村

 

一

暮色中，倚暖门楣，倚暖窗棂

它的斑驳是我的，我爱这遥远的伤痕

我是褐色的一片，在冷冬的风中

颤栗着，一种奇异的静穿过黄色的土

扩散在塬上的每一道沟每一道垣

每一坡每一滩，既是它的阡陌纵横

也是我的泗泪横流

余晖淬炼成一碗耀眼的米酒

沿河而上，必定能嗅出渐渐古老的芳醇

我让自己一低再低，低到尘埃里

暮色是王的华盖，心多么欢喜呀

那么多诱人的白梨、浆果

都被山神隐匿到沟壑凹处

我来时，斜斜的影子正好盖到上面

而身后，一座座山梁仿佛碾盘

刻满花纹

像极了，我奔跑在落日之前

后沟古村给我的满足与温情

二

光阴迁徙了浮华

尘世上的每一片叶子都单薄

在冷寂的戏台下  后沟古村循环着单曲

时而颤抖地盘旋   时而从容地过渡

后沟的窑洞   凝固成经典的道具

人来人去    人去人来

山风刮过山雨淋过

那些散落在黄土岩上    还未下完的

一盘残棋   都张开漆黑的嘴巴

静默地迎着人     静默地送走人

任时光反刍

在孤寂与日渐的繁华中

织成一张千丝万缕的网

从丁香到枣树    从搁浅的耦犁到

高悬的灯笼

一块砖雕      飞上喜鹊和蝙蝠

更多的木板石板都拂上鲜亮的色彩

一场雪后    春天正式登台

后沟的声音越来越嘹亮

三

细碎的风声撞开寂静

后沟    宠辱不惊地打坐了一千二百年

一缕唐风   从一个帝国的晴空

携着泥沙在黄土山崖上着陆

我看到八世纪     悦耳的盛世之音

像一簇簇火把聚集在长安的上空

一只唢呐从缝隙间坠落

沿黄河溯流

在一片浓的不能再浓的泥淖中停止漂泊

立在塬上    吹开黄土

妻子    邑人   黄发  垂髫    不复出焉

一头老牛撒欢     懂稼穑的汉子挥起耦犁砘耙

世外有一片土壤    独享原始的奢华

我立在一株老榆树下

听到数百年的火噼噼啪啪

仿佛兵临城下    暗紫的夜提前到来

渔阳鼙鼓动地惊天

城垣上的狼烟一浪高过一浪

有一缕未燃的香火    悄然遁地

在后沟空旷的黄土上   冉冉升起

像梨    像果   在丘陵上肆意延绵

吸引飞鸟      云朵在天空铺锦绣

蒙蔽了觊觎者的眼晴

谁在隐隐曰:

"年代替远，不知深浅?"

单调的钟不再单调

头顶着天    脚踩着地

族谱上的名字和庙里的神

在土窑和祭台上对望

石缝中拓印出草屐   旱烟的黑渣于士穴中安祥

司山的还在镇山巡径   驱兽的依然锣鼓吆喝

诸神各归其位   关老爷的磨刀雨

和观音的净瓶同时降下甘霖

慕名者如我    扮着婀娜的青衣

打探一筐小白梨的出处

还有一头小黑驴       传说能摄人魂魄

它的前世今生

作者简介

    紫箫：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学高级教师。诗歌、散文、影视评论、教育论文散见于全国各省市报刊及网络微刊，作品多次获奖。亲山水、近自然，对自己的所爱，素手相迎，素心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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