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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诗质疑 卷一 ~ 卷五

卷一

<经部,诗类,读诗质疑>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一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国风

孔氏曰诗者一部之大名国风者十五国之总称国是风化之界诗以当国爲别故谓之国风朱子曰国者诸侯所封之域风者民俗歌谣之诗也谓之风者以其被上之化以有言而其言又足以感人如物因风之动以有声而其声又足以动物也是以诸侯采之以贡於天子天子受之而列於乐官於以考其俗尚之美恶而知其政治之得失焉旧说二南为正风所以用之闺门乡党邦国而化天下也十三国为变风则亦领在乐官以时存肄备观省而垂鍳戒也合之凡十五国云

周南召南

郑谱曰周召者禹贡雍州岐山之阳地名今属右扶风美阳县地形险阻而原田肥美周之先公曰太王者避狄难自豳始迁焉而修德建王业商王帝乙之初命其子王季为西伯至纣又命文王典治南国江汉汝旁之诸侯於时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故雍梁荆豫徐扬之人咸被其德而从之文王受命作邑於丰乃分岐邦周召之地为周公旦召公奭之采地施先公之教於已所职之国武王伐纣定天下廵守述职陈诵诸侯之诗以观民风俗六州者得二公之德敎尤纯故独録之属之太师分而国之其得圣人之化者谓之周南得贤人之化者谓之召南言二公之德敎自岐而行於南国也乃弃其余谓此为风之正经初古公亶父聿来胥宇爰及姜女其後太任思媚周姜太姒嗣徽音历世有贤妃之助以致其治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是故二国之诗以后妃夫人之德为首终以麟趾驺虞言后妃夫人有斯德兴助其君子皆可以成功至於获嘉瑞风之始所以风化天下而正夫妇也故周公作乐用之乡人焉用之邦国焉或谓之房中之乐者后妃夫人侍御於其君子女史歌之以节义序故耳射礼天子以驺虞诸侯以狸首大夫以采苹士以采繁为节今无狸首周衰诸侯并僭而去之孔子録诗不得也为礼乐之记者从後存之遂不得其次序周公封鲁死諡曰文公召公封燕死諡曰康公元子世之其次子亦世守采地在王官春秋时周公召公是也问者曰周南召南之诗为风之正经则然矣自此之後南国诸侯政之兴衰何以无变风答曰陈诸国之诗者将以知其阙失省方设敎为黜陟时徐及吴楚僭□称王不承天子之风今弃其诗夷狄之也其余江黄六蓼之属既驱陷於彼俗又亦小国犹邾滕纪莒之等夷其诗蔑而不得列於此 孔氏曰孟子云文王以百里王则周召之地共方百里皆名曰周召是周内之别名周公召公因地而称 李氏曰周召分陕而治自陕以东周公主之自陕以西召公主之太师采诗得於周南之地者系之周公得於召南之地者系之召公皆文武时诗也 苏氏曰文王之风谓之周南召南何也文王之治周也所以为其国者属之周公所以交於诸侯者属之召公诗曰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言治外也故凡诗言周之治由内而及外者谓之周公之诗言诸侯被周之泽而渐於善者谓之召公之诗其风皆出於文王而有内外之异内得之深外得之浅故召南之诗不如周南之深召南有召公之诗而周南无周公之诗者周公在内近於文王虽有德而不见则其诗不作召公在外远於文王功业明着则诗作於下谓之南者文王在西而化行於南方以其及之者言之也东北则纣之所在文王之初所不能及也程氏曰召伯为诸侯长故诸侯之风主之於召

南 傅氏曰二南之国始於文王之治岐成於武王之分陕而其诗定於周公之作乐 曹氏曰系之周公则由雍州以至荆扬东南之域也系之召公则由岐山以至梁益西南之域也 郑樵氏曰二南之诗後世取以为乐章用之为燕乐为乡乐为射乐为房中之乐所以彰文王之德美也故曰夫武始於北出再成而灭商三成而南南之为义盖如是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周南召南之为义盖如是 程氏曰天下之治正家为先天下之家正则天下治矣二南正家之道也陈后妃夫人大夫妻之德推之士庶人之家一也故使邦国至於乡党皆用之自朝廷至於委巷莫不讴吟讽诵所以风天下为此诗者其周公乎古之人由是道者文王也 曾氏曰先王之政必自内始故其闺门之治所以施之家人者必为之师傅保姆之助诗书图史之戒珩璜琚瑀之节威仪动作之度其敎之者有此具然古之君子未尝不以身化也故家人之义归於反身二南之业本於文王岂自外至哉世皆知文王之兴能得内助而不知其所以然者盖本於文王之躬化故内则后妃有关雎之行外则羣臣有二南之美与之相成其推而及远则商辛之昏俗江汉之小国兔罝之野人莫不好善而不自知此所谓身修故国家天下治者也

周南

关雎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故用之乡人焉用之邦国焉风风也敎也风以动之敎以化之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情发於声声成文谓之音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诗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敎化移风俗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至於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吟咏情性以风其上逹於事变而怀其旧俗者也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是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是谓四始诗之至也然则关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鹊巢驺虞之德诸侯之风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是以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关雎之义也

郑氏曰三百一十一篇诗并是作者自为名 孔氏曰仪礼乡饮酒礼者乡大夫三年宾兴贤能之礼也乃合乐周南关雎是用之乡人也燕礼者诸侯饮燕其臣子及宾客之礼也遂歌乡乐周南关雎是用之邦国也诗言后妃性行和谐贞专化下寤寐求贤供奉职事是后妃之德也二南之风实文王之化而美后妃之德者以夫妇之性人伦之重故夫妇正则父子亲父子亲则君臣敬君臣敬则朝廷正朝廷正则万化成 虞惇按关雎正风之首而齐鲁韩三家皆以为康王政衰之诗汉书杜钦传佩玉晏鸣关雎叹之臣瓒曰此鲁诗也後汉明帝诏曰昔应门失守关雎刺世注薛君韩诗章句曰人君退朝后妃御见有度应门击柝鼓人上堂今内倾於色贤人见其萌故咏关雎说淑女以刺时而太史公亦曰周道缺诗人本之袵席而关雎作扬雄亦以为伤始乱范蔚宗曰康后晚朝关雎作讽後儒又以关雎为毕公作云得之张超或云得之蔡邕窃意圣人删诗无有以刺诗冠一经之首而仪礼乡饮酒大射燕礼皆合乐周南关雎则其非作於康王时可知惟毛诗序以爲后妃之德王化之本而後关雎之义始正故知毛公说诗皆得圣人之旨先儒以为源流於子夏不诬也又按诗序有大小之名孔頴逹正义云旧说起

关雎后妃之德也至用之邦国焉名关雎序谓之小序自风风也讫末名为大序朱子诗序辨自诗者志之所之也至诗之至也谓之大序自关雎后妃之德也至教以化之又自然则关雎麟趾之化讫末谓之小序今据正义沈重云此止是关雎之序总论诗之纲领无大小之异而梁萧氏文选卜子夏诗序亦录全文不分大小故今仍合为一篇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兴也 毛传关关和声也雎鸠王雎也鸟摰而有别水中可居者曰洲窈窕幽闲也淑善逑匹也

苏氏曰物之摰者不淫在河之洲言未用也女子在家有和德而无淫僻之行可以配君子也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顾炎武诗本音服古蒲北反後并同】

兴也 孔氏曰参差不齐也 毛传荇接余也 郑笺左右助也 毛传流求也寤觉寐寝也  朱注服犹怀也 王氏曰悠者思之长也 郑笺卧而不周曰辗 朱注辗者转之半转者辗之周反者辗之过侧者转之留皆卧不安席之意

毛传后妃共荇菜备庶物以事宗庙 郑笺后妃将共荇菜之葅必有助而求之者是以觉寐之中常求此贤女欲与之共已职也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友古音以後并同采今贿韵与友通不从叶乐陆德明音义五教反】

兴也 朱注采取而择之也 董氏曰芼熟而荐之也 朱注琴瑟皆丝属钟金属鼓革属

苏氏曰求得而采采得而芼先後之叙也 孔氏曰此淑女若来则以琴瑟友而乐之思设乐以待之亲之至也 毛传德盛者宜有钟鼓之乐 郑笺琴瑟在堂钟鼓在庭上下之乐皆作盛其礼也 虞惇曰关雎之诗言后妃求淑女也雎鸠为淑女之兴惟淑女可配君子故后妃欲求而得之其未得有寤寐反侧之忧其既得有琴瑟钟鼓之乐志在进贤絶无妬忌故曰关雎后妃之德也 吕氏曰辗转反侧忧之不过其则也琴瑟钟鼓乐之不过其则也所谓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者也

汉书匡衡曰妃匹之际生民之始万福之原昏姻之礼正然後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论诗以关雎为始言太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则无以奉神灵之统而理万物之宜故诗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致其贞淑不贰其操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宴私之意不形乎动静夫然後可以配至尊而为宗庙主此纲纪之首王教之端自上世已来三代废兴未有不由此者也

关雎三章一章四句二章八句

虞惇按诗序关雎后妃之德也说者以关雎挚而有别后妃之幽闲贞静似之故云后妃有关雎之德自毛传郑笺孔疏朱子集注皆然但朱子以关雎兴淑女而淑女即指后妃太姒毛郑以关雎兴后妃而淑女复指三夫人九嫔以下其说不同据集注文王之宫人於后妃始至见其有幽闲贞静之德故作此诗二章云求而未得其忧思之深如此三章云幸而得之其喜乐尊奉又如此而所云其忧思其喜乐俱未指明为何人以为文王耶则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嘉礼非迟无缘寤寐贤妃如此廹切未得而辗转反侧既得而琴瑟钟鼓亦似少年轻佻浮露之态非圣人和平雍肃气象也以为宫人耶则宫人之於后妃但宜有爱慕之诚不得有求思之事辗转反侧琴瑟钟鼓揆之情理似出无端朱子语类云此诗看来是妾媵做所以形容得寤寐反侧之事外人做不到此则是直以忧思喜乐属之文王窃恐未然未敢附和毛传云后妃说乐君子之德无不和谐又不淫其色若关雎之有别焉又云后妃有关雎之德是幽闲贞专之善女宜为君子之好匹郑笺云后妃之德和谐则幽闲处深宫贞专之善女能为君子和好衆妾之怨者皆化后妃之德好逑之义虽异其以关雎兴后妃则同既以关雎兴后妃而窈窕淑女又为三夫人九嫔以下则关雎之兴竟为虚设况郑既以好逑为和好衆怨而寤寐求之又为后妃求此淑女於上下文义亦不相蒙琴瑟友之郑云共荇菜之时乐必作则又於后妃乐得淑女之义絶然无与矣欧阳修本义驳后妃乐得淑女之说而以寤寐求之为寤寐勤求其事夫职事固所当求而荇菜絶非难得求荇菜之不得而至於辗转反侧恐非事理宜然严粲诗辑以首章通指后妃左右流之左右乃指嫔妾所谓寤寐求之者窈窕之淑女寤寐求此左右也夫文章自有体裁字义必须一贯流之之字指荇莱而言求之之字指淑女而言今以流之为流此荇菜而以求之为求此流荇莱之左右天下岂复有此文理乎原其失总由后妃有关雎之德一句误之也夫所谓后妃有关雎之德者关雎之诗言后妃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故曰关雎后妃之德非谓后妃之德如关雎也关雎为淑女之兴此淑女可以配君子故后妃思求而得之求之不得有寤寐反侧之忧求而得之有琴瑟钟鼓之乐忧乐俱属后妃与文王宫人无涉三章之义大旨如此如集注则喜乐不知何人如毛郑则关雎兴无所取王櫄实夫讲义又云诗人乐得淑女故设为哀乐之辞解属悬虚亦非正旨诸家惟苏辙诗传为得今畧从之凡诗赋比兴毛公但标比兴於首章余则否朱子则每章标赋比兴今每章赋比兴从朱子而於毛与朱异者标毛氏曰或朱子曰於首章以别之首章同而後章异者亦标於後章或有鄙见与毛朱异者更标虞惇曰以别之其同者则否 又按此诗以雎鸠兴淑女故毛公传曰兴而朱子从之其实兴之中有比雎鸠之挚而有别即比也兴中有比而兴之意多於比故仍以兴表之所谓兴可兼比比不可兼兴者也苏轼诗论以此为比而非兴失之矣

葛覃后妃之本也后妃在父母家则志於女功之事躬俭节用服澣濯之衣尊敬师傅则可以归安父母化天下以妇道也

吕氏曰关雎后妃之德也而所以成德者必有本也曷谓本葛覃所陈是也 虞惇按诗述既为后妃之事非言在父母家也序语烦赘盖说诗者附益之

葛之覃兮施於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萋齐韵飞微韵喈佳韵本不必叶虞惇按此章当三句一韵谷木萋喈隔句韵也】

虞惇曰赋而兴也 朱注葛草名 毛传葛所以为絺綌女工之事烦辱者覃延施移也中谷谷中也萋萋茂盛貌黄鸟搏黍也灌木丛木也喈喈和声之远闻也 欧阳氏曰葛生鸟鸣因时感事乐女功之将作也 朱注盖后妃既成絺綌而追叙之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綌服之无斁【谷屋韵莫濩药韵綌斁陌韵宋郑庠分韵爲六部屋沃觉药陌锡职同部不必叶顾炎武诗本音谷莫濩綌斁皆鱼虞之入声】

赋也 毛传莫莫成就之貌 朱注刈斩也 毛传濩煮之也精曰絺麤曰綌斁厌也

朱注盛夏之时葛既成矣於是治以为絺綌而服之盖亲执其劳而知其成之不易所以心诚爱之虽极垢敝而不忍厌弃也 陈氏曰女功之勤非苟知之身亲尝之所以能俭 严氏曰妇人骄侈之情何极苟萌厌心虽穷极靡丽耳目日新犹以为不足也服之无斁见后妃之德性 毛传古者王后织玄紞公侯夫人紘綎乡之内子大带大夫命妇成祭服士妻朝服庶士以下各衣其夫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澣我衣害澣害否归寜父母【氏否纸韵归衣微韵私支韵母古满以反後并同古四声通用此以平上通韵也】

赋也 苏氏曰言辞也 郑笺告教也 毛传师女师也古者女师敎以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祖庙未毁教於公宫三月祖庙既毁敎於宗室妇人谓嫁曰归苏氏曰薄亦辞也 郑笺污烦撋之也 毛传私

燕服也妇人有副褘盛饰以朝事舅姑接见於宗庙进见於君子其余则私也 郑笺澣濯之也衣谓禕衣以下至褖衣 毛传害何也寜安也父母在则有时归寜耳

郑笺言告师氏者见教告於女师也言告言归者敎告以适人之道也 孔氏曰师氏告我以适人之道令我躬俭节用不务鲜华故今薄欲烦撋其私服澣濯其公衣 郑笺我之衣服何所当澣乎何所当否乎言常自洁清以事君子 孔氏曰公私皆悉澣之衣裳既澣身复洁清故当以时归寜父母耳 朱注后妃已贵而能勤已富而能俭已长而敬不弛於师传已嫁而孝不衰於父母是皆德之厚而人所难也葛覃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此诗毛传皆得郑笺於首章取兴不伦以葛覃喻女之形体浸长大叶萋萋然喻容色美盛鸟鸣喈喈喻女有才美之称达於远方皆谬说也末章言告师氏不取朱子告将归寜之说盖此二句乃追叙未嫁时师氏敎告如此末句方说归寜若云告师氏以将归寜因而澣濯其衣服则语意浅陋似士庶家之事非国君夫人气象也薄澣我衣害澣害否毛郑小异而郑尤胜 又按首章毛云兴也朱云赋也窃意采葛治服义当属赋而葛生鸟鸣因时感事兴意为多是赋之中有兴故云赋而兴也下二章直赋其事则但云赋而已凡赋比兴之与传注异者特标虞惇曰以别之集注亦有赋而兴也兴而比也赋而兴又比也之例然其所云乃是一章之中既赋复兴既兴复比如小弁之君子信谗莫高匪山巧言之奕奕寝庙及汉广三章椒聊三章頍弁三章之类非谓一句中赋而兼兴兴而兼比者也间有赋其事以起兴如彼黍离离溱与洧野有蔓草之类亦云赋而兴也此则朱子之变例通经唯三四见而已六义虽有赋比兴之分然亦难截然判隔往往赋之中有兴兴之中有比今所云赋也兴也比也亦止据章首二句为言其实一章之中或比或兴一句之中有兴有比不能尽拘必欲判何句属兴何句属比亦未免蹈固哉高子之讥读者以意逆志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得之矣

卷耳后妃之志也又当辅佐君子求贤审官知臣下之勤劳内有进贤之志而无险陂私谒之心朝夕思念至於忧勤也

欧阳氏曰妇人无外事求贤审官非后妃之职盖后妃讽其君子爱养臣下慰其劳苦而接以恩意其宫中相语者如是而已非私谒之言也 子贡传文王遣使求贤而闵行役之囏也劳之以卷耳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筐行同韵不必叶】

毛传忧者之兴也采采事采之也卷耳枲耳也 张氏曰枲耳酿酒所须也 毛传顷筐畚属易盈之器也 虞惇曰我后妃自我也人贤人也 毛传怀思寘罝也 朱注周行大道也

郑笺器之易盈而不盈者志在辅佐君子忧思深也朱注人臣以兵役之事行思其勤劳於道路也

吕氏曰酒醴妇人之职也臣下之勤劳君当有以劳之因采卷耳而有所感念及酒醴之用以劳臣贤者不当使之远行从役也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嵬隤罍灰韵怀皆韵本通不必叶】

赋也 毛传陟升也崔嵬土山之戴石者 郑笺我我使臣也 毛传虺隤病也姑且也 孔氏曰罍酒罇也韩诗云天子以玉饰诸侯大夫皆以金士以梓毛传永长也

郑笺臣以兵役之事行身勤劳於山险而马又病君子宜知其然 朱注此则述其所忧见不得不汲汲於采卷耳以备酒浆也 虞惇曰此下三章皆设为使臣之辞言劳苦之甚思欲酌酒以自解也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觥古音光不必叶後同】

赋也 毛传山脊曰冈玄马病则黄 朱注兕野牛也 孔氏曰觥爵也以兕角为之

郑笺此章为意不尽申殷勤也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赋也 毛传石山戴土曰砠瘏痡皆病也 朱注吁叹也

严氏曰仆马皆病而今云何乎长叹而已 朱注极道劳苦之状讽君子当厚其恩意无竆已之辞也吕氏曰夫妇一体也位虽不同而志不可不同求师取友妇人固无与乎此而好善之志则不可不同也崇德报功后妃固无与乎此而体羣臣之志则不可不同也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妇人之志如是其夫斯能好善矣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后妃之志如是王者斯能体羣臣矣室有轑釜之声则门无嘉客况后妃心志之所形见者乎

卷耳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集注云后妃因君子不在而思念之又云此诗后妃所自作或当文王朝会征伐之时羑里拘囚之日欤盖朱子见国风多男女怀思之诗如伯兮雄雉之类遂以为后妃亦尔而其实非也左传襄公五年引诗曰嗟我怀人寘彼周行能官人也虽赋诗断章亦可以为小序之证故今从旧说周行大道也大东佻佻公子行彼周行与此周行正同而毛郑直以周行为列位则又承左氏而误焉者也陟彼崔嵬以下皆设为使臣之辞而朱子诗序辨以首章之我独我后妃後章之我皆我使臣首尾不相承应遂断为后妃思念君子不知诗人立言本无定体如小雅出车天子命我我南仲也五章既见君子我心则降如朱子说则又为南仲之家人矣诗中如此类者甚多何必以后妃使臣为嫌但郑以我马虺隤之我为我使臣我姑酌彼之我又为我君则一章语意错杂不成条理矣酌彼金罍郑云出使功成而返君当设燕飨之礼以劳之又云旅醻有醉而失礼者以兕觥罚之亦所以为乐皆属衍说今采诸家及朱子旧说订之 又按此诗首章采采二句於六义属兴盖懿筐非后妃所宜执周行非后妃所宜遵采卷耳亦非后妃之事本属托兴之辞非实赋其事也故今从之 又按子贡诗传申公诗说皆後人僞撰以其流传既久其间亦有足与序相发明者朱子集注多采用申说故亦间录其一二非如刘歆所云与其过而废之寜通而立之之说也

樛木后妃逮下也言能逮下而无嫉妬之心焉郑氏曰妇人之德莫大於不妬忌盖功容可勉而根於情者难自克也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虞惇曰比也 毛传南南土也木下曲曰樛 孔氏曰藟葛类累绕也 朱注只语辞 毛传履禄绥安也 郑笺木枝以下垂之故故葛也藟也得累而蔓之喻后妃能以惠下逮衆妾使次叙进御则衆妾上附事之 苏氏曰室家既和故其君子无所忧患而安享其福禄苟其不和虽有福禄而不能安也 吕氏曰后妃如此乐哉君子可谓福履绥之矣汉之二赵隋之独孤唐之武氏其祸至於亡国则樛木之后妃诗人安得不深嘉而屡叹之乎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比也 毛传荒奄也 郑笺将犹扶助也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比也 毛传萦旋也成就也

樛木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毛郑於此诗大旨俱得唯郑笺云衆妾上附事之而礼义俱盛又云能以礼乐乐其君子则属衍说朱注云君子自衆妾指后妃犹言小君内子也窃意二南二十五篇无有称后妃夫人为君子者不如旧说之意味深远也南有樛木二句比后妃之逮下非兴也朱注云言后妃逮下而无嫉妬之心则正以樛木比逮下而下文自说君子之福履不当以为兴今易之

螽斯后妃子孙衆多也言若螽斯不妬忌则子孙衆多也

诗序辨螽斯聚处和一而卵育蕃多故以为不妬忌而子孙衆多之比非必知其不妬忌也 欧阳氏曰据本义宜言不妬忌则子孙衆多若螽斯也苏氏曰螽斯一生八十一子 严氏曰螽斯次

樛木义相成也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虞惇曰比而兴也 毛传螽斯蚣蝑也诜诜衆多也虞惇曰尔斥后妃也 朱注振振盛也

孔氏曰后妃不妬忌则嫔妾俱进所生亦后妃之子孙故得衆多也螽斯羽虫举羽以言多也 陈氏曰宜尔者归其所自於后妃也

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

比而兴也 朱注薨薨羣飞声 苏氏曰绳绳不絶也

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

比而兴也 毛传揖揖会聚也蛰蛰和集也

螽斯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以螽斯比后妃以螽斯子孙之衆多兴后妃子孙之衆多宜尔子孙后妃之子孙也朱子云尔指螽斯则是上二句比不妬忌下二句比子孙衆多矣既以上二句比不妬忌何以诗序辨又极驳螽斯不妬忌之说朱子於草木鸟兽之属多以尔汝称之之子无裳之子指孤乐子之无家子指苌楚匪女之爲美女指荑此以尔指螽斯皆不可训振振绳绳但美盛多亦不取毛郑仁厚戒慎之说

桃夭后妃之所致也不妬忌则男女以正昏姻以时国无鳏民也

李氏曰礼义明则上下不乱故男女以正政事治则财用不乏故昏姻以时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华古音敷家古音姑後并同】

兴也 朱注桃木名夭夭少好之貌 毛传灼灼华之盛也 朱注周礼仲春会男女桃之有华昏姻时也 孔氏曰桃少故华盛喻女少而色盛也 郑笺喻妇人皆以年盛时行也 毛传之子嫁子也 李氏曰妇人谓嫁曰归 朱注宜和顺之意叹女子之贤知其必有以宜其室家也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兴也 毛传蕡实貌非但有华色又有妇德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兴也 毛传蓁蓁至盛貌有德有色形体至盛一家之人尽以为宜

王氏曰后妃处乎重闱深密之地而四方之广家人父子服化者正其本而已故察於治乱之形而不见其本者未可与论圣人之道也 张氏曰乖争之风始於闺门至使万物不得其所而况昏姻之能以时乎此意盖深远矣

桃夭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广汉张氏云此诗兴也然兴之中有比焉惟比义轻於兴则谓之兴而已桃夭为仲春昏姻之时又以喻女子之容色又以喻女子盛年而嫁所谓一句而包数义者此也观比兴者当以此意类推之

兔罝后妃之化也关雎之化行则莫不好德贤人衆多也

虞惇按周南之诗皆言后妃之化其实皆文王修身齐家之所致以其自家及国故序诗者归美於后妃读者勿以辞害意可也

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罝古音雎罝夫丁城隔句韵也诗多隔句用韵举此可以类推】虞惇曰赋而兴也 毛传肃肃敬也兔罝兔罟也丁丁椓杙声也 孔氏曰杙檿也丁丁连椓之 毛传赳赳武貌 朱注干盾也 郑笺干也城也皆以御难也 郑笺罝兔之人鄙贱之事犹能恭敬是则贤者衆多也有武力公侯可任以国守扞城其民御难於未然 苏氏曰世未尝患无武夫独患其不知敬而不可近今武而知敬故可以为公侯干城也 朱氏曰闻椓杙之声而视其人甚勇可为干城者也田野之人皆有可用之才足以见贤人之衆多矣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广韵六脂收逵馗十八尤收馗巨鸠反又音逵则逵与馗通馗仇同音不必叶顾氏诗本音仇古渠之反】

赋而兴也 毛传逵九逹之道 朱注仇逑同匹也孔氏曰此武夫能匹耦於公侯之志 朱氏曰言

才德相合也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赋而兴也 毛传中林林中也 孔氏曰有文有武可以为腹心之臣言公侯有腹心之谋事能制断其是非 苏氏曰丁丁人之所闻也中逵人之所见也中林闻见之所不及也闻见所不及而犹肃肃然则其敬也至矣 徐干中论曰肃肃兔罝施于中林处独之谓也

兔罝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诗三章集注皆云兴也此武夫实为椓杙之事诗人因其所事以起兴宜云赋而兴也公侯好仇与关雎好逑同关雎好逑本亦作仇郑笺云怨耦曰仇毛传云匹也今从毛又墨子云文王举闳天太颠於罝罔中授之政西土服故申公诗说云文王闻太颠闳天散宜生皆贤人而举之国史咏其事而美之此或附会之语亦足以广异闻附载於此

芣苢后妃之美也和平则妇人乐有子矣

虞惇按王肃云自关雎至芣苢皆后妃房中之乐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有古音以後并同采有本通不必叶】

赋也 毛传采采非一辞也芣苢马舄车前也宜怀妊焉 程子曰薄言发语辞 毛传有藏之也苏氏曰化行俗美家室和平妇人皆乐有子是以采之不厌也 杨氏曰后妃无嫉妬之心则和平矣惟其和平故天下化而和平妇人以有子为乐矣芣苢和平之诗也天下和平非文辞形容所能及故每章言采采而已无他辞也 黄氏曰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於此诗见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赋也 毛传掇拾也 朱注捋取其子也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赋也 毛传袺执衽也扱衽曰襭

芣苢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芣苢之诗毛郑得之朱子但主家室和平而不取乐有子之说似为未尽文选注韩诗薛君章句云芣苢伤夫有恶疾而列女传又云蔡人之妻作盖当时毛传未甚行学者惟三家是宗故其说多异由今观之毛公之有功於经非浅鲜也

汉广德广所及也文王之道被于南国美化行乎江汉之域无思犯礼求而不可得也

郑笺纣时淫风徧於天下维江汉之域先受文王之敎化 郑樵氏曰周爲河洛召为岐雍河洛之南濒江岐雍之南濒汉江汉之间二南之地诗之所起在於此 虞惇按文王之德化自近而及於远故序云德广所及德广二字不必於汉之广矣取义诗序辨苛求之论也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休与求韵休息韩诗广养韵泳敬韵永梗韵方阳韵江阳庚青蒸郑痒分韵同部上去亦仿此又古四声通用此以平上去通韵不必叶顾氏诗本音泳古羊向反永古于两反】

兴也 毛传南方之木美乔上竦也思辞也 朱注汉水出嶓冢山至大别山入江江水出岷山东流与汉水合东北入海 毛传潜行为泳永长方泭也郑笺木以高其枝叶之故人不得就而止息喻贤女虽出游汉水之上人无欲求犯礼者由贞洁使之然朱氏曰其幽闲贞静之度见者自无狎昵之心决

知其不可求也 孔氏曰游女尚不可求则在室无敢犯礼可知 欧阳氏曰末乃陈其不可得之辞如汉广而不可泳江永而不可方也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马古莫补反後并同不从叶】

兴也 钱氏曰翘翘高竦貌 毛传错杂也 孔氏曰楚木名荆属 朱注之子游女也秣饲也 毛传六尺以上曰马

郑笺楚杂薪之中尤翘翘者喻女之尤高洁者也於是子之嫁我愿秣其马 欧阳氏曰秣其马此慕悦之辞犹古人言虽为执鞭犹欣慕焉者也又陈其情虽可悦而终不可求则见文王之化被人深也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兴也 陆氏曰蒌蒌蒿也 毛传五尺以上曰驹汉广三章章八句

虞惇按诗三章集注皆云兴而比也盖以南有乔木二句为兴汉之广矣四句为比今据毛公诂训传所云兴也比也但就章首二句为言下文虽比兴错出不复更举故今从其例亦但云兴也而已其或章首二句义兼比兴如螽斯摽有梅之类则云兴而比也或比而兴也凡赋而兴赋而比比而兴俱放此言秣其马郑笺云致礼饩示有意焉衍说也 又首章不可休息韩诗作不可休思陆德明云本或作休思孔氏正义云诗之大体韵在辞上疑休与求为韵二字俱作思也

汝坟道化行也文王之化行乎汝坟之国妇人能闵其君子犹勉之以正也

虞惇按孔氏引王肃云当纣之时大夫行役 申公说商人苦纣之虐归心文王作是诗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虞惇曰赋而兴也 毛传遵循也汝水名坟大坊也枝曰条干曰枚惄饥意也调朝也 朱注汝水出天息山经蔡頴州入淮 郑笺如朝饥之思食也朱注妇人喜其君子行役而归因记其未归之时思望之情如此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赋而兴也 毛传肄余也斩而复生曰肄遐远也朱注伐其枚而又伐其肄则喻年矣 郑笺既见君子君子反也於已反得见之知其不远弃我我於思则愈故下章勉之

鲂鱼赬尾王室如毁维则如毁父母孔迩

比也 陆氏曰鲂鱼名 毛传赬赤也鱼劳则尾赤毁火也 郑笺畏王室之酷烈是时纣存 王氏曰父母指文王也 毛传孔甚迩近也

张氏曰劳苦之极从而寛之曰王室虽如毁而文王在迩有以恤我也 陆氏曰周在西北汝坟极南云孔迩者文王之德渐被曁讫人远而泽近也 苏氏曰妇人而知文王之可归所谓道化行也 朱注文王率商之叛国以事纣故汝坟之人犹以文王之命供纣之役其家人劳苦之辞深相劝勉有尊君亲上之意而无情爱狎昵之私其德泽之深风化之美皆可见矣

汝坟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郑笺云伐薪非妇人之事贤者而处勤劳之职亦非其事是以伐薪比行役衍说也父母孔迩笺云避此勤劳之处或时得罪父母甚近当自思念以免害先儒多有主此说者後汉书周磐传诵诗至汝坟之卒章慨然而叹注薛君章句云王室政敎如烈火矣犹触冒而仕者以父母甚廹近饥寒之忧为此禄仕也此韩诗之说意亦与郑小异今从朱

麟之趾关雎之应也关雎之化行则天下无犯非礼虽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时也

程氏曰自衰世公子以下叙之误也 申公说文王之子多仁贤美之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趾子同韵不必叶末句合三章为韵召南驺虞秦风权舆皆同】

兴也 朱注麟毛虫之长 陆氏曰麟瑞兽也音中律吕行中规矩王者至仁则出 毛传趾足也麟信而应礼以足至者也 孔氏曰麟之足不践生草不履生虫 毛氏曰振振信厚也于嗟叹辞

朱注文王后妃德修於身而子孙宗族皆化於仁厚诗人以麟趾喻之复叹美之曰是乃麟也何必麕身牛尾马蹄然後为王者之瑞哉 朱氏曰以物为瑞不若以人为瑞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兴也 毛传定题也 孔氏引释言文郭璞注题谓额也 朱注麟有额而不以抵 王氏曰公姓公孙也孙传姓者也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角古音禄不从叶】

兴也 陆氏曰麟一角 郑笺角之末有肉示有武而不用 朱注公族公同高祖祖庙未毁有服之亲朱注周南言后妃之德关雎举全体而言也葛覃卷耳言志行之在已樛木螽斯美德惠之及人皆所以着文王修身齐家之效也至於桃夭兔罝芣苢则自家而国汉广汝坟则自近而远而天下有可平之渐矣若麟之趾则又王者之瑞非有人力所致而自至者故复以是终焉而论者以为关雎之应也 程氏曰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麟之趾三章章三句

虞惇按毛传公姓公同姓公族公同祖也孔疏云同祖谓与公同高祖有庙属之亲此即朱子所本也惟公姓为公同姓则五服以外矣诗之序由亲而疎不应以公姓先公族故从朱子为公孙 又朱子於诗多用叶韵大约本吴棫才老韵补然其中舛误弘多有韵本通而亦叶者如葛覃之萋飞喈卷耳之嵬隤罍怀是也有本同一韵而亦叶者如殷其雷之侧息卷耳之筐行麟之趾之趾子是也亦有不宜叶而叶者如旄邱叔兮伯兮之伯小戎骐駵是中之中秩秩德音之音是也亦有同一字而一章叶两音者如驺虞之于嗟乎驺虞行露之谁谓女无家是也又古人四声通用诗为乐歌抑扬抗坠本自相恊不必强而叶之朱子诗集注几於无句不叶殊失声成文谓之音之意顾炎武诗本音极论古音通用四声通用之说实先得我心之同然今畧采其说疏於二南诸篇之下更以鄙见参之而於朱子之不必叶而叶者概从删削以省学者支离烦碎之病其云某字某韵者乃今世通行韵本系宋刘渊平水所删并今诗家用之姑以便读者之检閲云

周南十一篇三十四章百五十九句

读诗质疑卷一

 

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二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召南

鹊巢夫人之德也国君积行累功以致爵位夫人起家而居有之德如鳲鸠乃可以配焉

朱注南国诸侯被文王之化能正 心修身以齐其家其女子亦被后妃之化有专静纯一之德故嫁於诸侯而诗人美之不言所美之人者世远而不可知也 虞惇按旧说以周南之关雎召南之鹊巢皆美文王妃太姒之德夫一文王也於周南为王者於召南为诸侯一太妃也於周南称后妃於召南称夫人无是理也或有以周南为圣人之化召南为贤人之化同是文王之化不应有贤圣之别又或以周公为圣召公为贤或以圣人之化为文王贤人之化为太王王季太王王季行召南之教兴王业而文王行周南之教以受命皆支离附会之说不可从也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居御平去通韵不必叶】

兴也 朱注鹊鸠皆鸟也之子指夫人也 毛传百两百乘也诸侯之子嫁於诸侯送御皆百乘 孔氏曰车有两轮故称两 郑笺御迎也

苏氏曰鸠性拙不能自为巢而居鹊之成巢 吕氏曰鸠居鹊巢比夫人坐享成业非有妇德者殆无以堪之也 张氏曰惟其专静纯一能端然享之是乃夫人之德也有所作为则非妇道矣 朱注此诗之意犹周南之有关雎也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兴也 毛氏曰方有之也将送也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兴也 毛传盈满也 郑笺言衆媵侄娣之多是子有鳲鸠之德故以百两之礼送迎成之

鹊巢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毛传鸠鳲鸠秸鞠也孔疏郭璞云今布谷也埤仓云鴶鵴方言云戴胜欧阳氏云鸠拙鸟也今人直谓之鸠者是也苏氏亦云鸠非鳲鸠诸家迄无定说故今从朱子但曰鸟名而已凡鸟兽草木笺释各殊非确然可据者皆未敢以臆定也後放此

采蘩夫人不失职也夫人可以奉祭祀则不失职矣严氏曰春秋传苟有明信涧溪沼沚之毛苹蘩蕰藻之菜筐筥錡釡之器潢污行潦之水可荐於鬼神可羞於王公所谓可者不在物而在人也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沚事上去通韵不必叶】

赋也 毛传于於也蘩皤蒿也沼池沚渚也 曹氏曰采於沼沚者就洁之 毛传事祭事也

毛传公侯夫人执蘩菜以助祭神飨德与信不求备焉 郑笺执蘩菜者以豆荐蘩葅言夫人於君祭祀而荐此豆也 刘氏曰尊祭祀故直谓之事春秋有事于太庙大事於太庙是也

于以采蘩于涧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赋也 毛传山夹水曰涧宫庙也

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旋归

赋也 毛传被首饰也 郑笺礼记主妇髲髢 毛传僮僮竦敬也夙早也 郑笺公公事也早夜在事谓视濯溉饎?之事 毛传祁祁舒迟也去事有仪也 郑笺还归者自庙反其燕寝

苏氏曰在宗庙则竦敬还归则舒迟各获其宜也朱注祭义曰及祭之後陶陶遂遂如将复入然不欲遽去爱敬之无已也 虞惇按孔疏周礼追师掌为副编次次次第髪长短为之所谓髲髢即次也副以从王祭祀祭不当服次今言被者视濯溉乃祭前事非正祭之时祭毕释祭服复被而还归也

采蘩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集注有二说後说以此为后夫人亲蚕之礼蘩所以生蚕公侯之宫即公桑蚕室其说盖本之鲁诗世所传申公说者是也今仍以序为正

草虫大夫妻能以礼自防也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降古户工反後并同不从叶】

毛传兴也喓喓声也草虫常羊也趯趯跃也阜螽蠜也忡忡犹冲冲也止辞也觏遇降下也

郑笺草虫鸣阜螽跃而从之 朱注大夫行役於外其妻独居感时物之变而思其君子如此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兴也 毛传蕨鼈也 陆氏曰周秦曰蕨齐鲁曰鼈毛传惙惙忧也

朱注登山盖托以望君子也 欧阳氏曰妇人见时物之变新感其君子久出而思得见之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兴也 陆氏曰薇山莱也 毛传夷平也

草虫三章章七句

虞惇按毛郑以大夫妻为在涂之女忧心不当夫恐被出而归宗亦非诗本义既云大夫妻其非在涂之女可知郑引男女觏精解觏止之觏尤属附会今削之喓喓草虫是托物以起兴三章皆然集注云赋亦非是

采苹大夫妻能循法度也能循法度则可以承先祖共祭祀矣

郑笺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听从执麻枲治丝茧织紝组紃学女事以共衣服观於祭祀纳酒浆笾豆葅醢礼相助奠十有五而笄二十而嫁此言能循法度者今既嫁为大夫妻能循其为女之时所学所观之事以为法度 朱注南国被文王之化大夫妻能奉祭祀其家人叙其事以美之

于以采苹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赋也 毛传苹大蓱也滨厓也藻聚藻也行潦流潦也

于以盛之维筐及筥于以湘之维錡及釡

赋也 毛传方曰筐圆曰筥湘烹也錡釡属有足曰錡无足曰釡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下古音户不从叶後并同】

赋也 毛传奠置也宗室大宗之庙也大夫士祭於宗庙 朱注牖下室中西南隅所谓奥也 毛传尸主齐敬季少也 刘氏曰季女大夫之妻也 朱注祭祀之礼主妇主荐豆实以葅醢

毛传苹藻薄物也涧潦至质也筐筥錡釡陋器也少女微主也 王氏曰所荐有常物所采有常处所用有常器所奠有常地皆循而不变所谓法度也 吕氏曰烦而不厌久而不懈循其序而有常积其诚而益厚然後祭祀成焉季女之少若未足以胜此而实尸此者以其有斋敬之心也采蘩以职言举其纲也采苹以法度言详其目也尊卑之辨也 苏氏曰幼而习之既嫁而奉祭杞则终身行焉所谓能循法度也 春秋传济泽之阿行潦之苹藻寘诸宗室季兰尸之敬也

采苹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毛郑皆以为教成之祭而王肃则云此大夫妻助夫氏之祭采苹藻以为葅设之于奥奥即牖下也据序大夫妻能循法度既云大夫妻则其非未嫁之女可知王说是也集注亦本王说今从之

甘棠美召伯也召伯之教明於南国

郑笺召伯姬姓名奭食采於召作上公为二伯後封於燕 孔氏曰武王之时召公为王官之伯史记燕世家召公之治西方甚得兆民和召公巡行乡邑有棠树决狱政事其下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无失职者召公卒而民人思召公之政怀棠树不敢伐歌咏之作甘棠之诗 汉书王吉传昔召公述职当民事时舍於棠下而听断焉是时人皆得其所後世思其仁恩至于不伐甘棠甘棠之诗是也

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

赋也 范氏曰蔽芾盛貌 毛传甘棠杜也翦去伐击也茇草舍也

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败卦韵憩霁韵本通不必叶下章同】

赋也 朱注败折也 毛传憩息也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

赋也 朱注拜屈也 毛传说舍也

严氏曰爱之愈深护之愈至也 孔丛子孔子曰吾於甘棠见宗庙之敬也

甘棠三章章三句

虞惇按召伯所茇当是召伯巡行之时偶舍止甘棠之下後人思而爱之而郑笺云召伯重烦劳百姓止舍小棠之下遂以蔽芾为小貌说苑亦云当桑蚕之时不欲变民事舍甘棠之下而听断说殊褊狭後世大臣有以脱粟布被为廉以敝车羸马为俭矫情干誉而实无益于民者皆此等说啓之矣 又按唐太学博士施士丐说诗云勿翦勿拜拜小低屈也上言勿翦终言勿拜明召伯渐远人思不忘也毛注拜犹伐失之矣说见朱子韩昌黎集注

行露召伯听讼也衰乱之俗微贞信之教兴疆暴之男不能侵陵贞女也

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夜古音豫後同不从叶】虞惇曰比也 毛传厌浥湿意也行道也

吕氏曰杜氏左传注云岂不欲早暮而行惧多露之濡已喻违礼而行必有污辱 李氏曰盖女子之自守如此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虽速我狱室家不足【此章家字不入韵不必叶集注两章叶两音尤非是】

兴也 毛传速召狱埆也 郑氏曰埆者囚证於埆核之处周礼谓之圜土

郑笺人皆谓雀之穿屋似有角强暴之男召我而狱似有室家之道於我不知雀之穿屋不以角乃以咮强暴之男召我而狱不以室家之道乃以侵陵物有似而非者士师所当审也室家不足谓媒妁之言不和六礼之来强委之 李氏曰当时男子诬女子尝有室家之约故速之於狱而其实诬之也室家不足所谓使有情者得尽其辞也

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牙古音吾後同家音姑牙家墉从隔句韵墉讼从同韵不必叶】

兴也 杨氏曰牙牡齿也 毛传墉墙也 陆氏曰雀有咮而无角鼠有齿而无牙 毛传不从不弃礼而随此强暴之男也

吕氏曰使贞女之志得伸者召伯听讼之明也行露三章一章三句二章章六句

虞惇按郑笺云道中有露谓二月中嫁娶时毛传云昏礼财帛不过五两皆属衍说首章喻女子之守身而不正言其事於六义属比毛云兴朱云赋俱非是列女传云召南申人之女许嫁於酆夫家礼不备而欲取之女不可讼之於理女终守义作此诗据诗意乃是强暴之男侵凌贞女而女不肯从若已经许嫁但以六礼不备而拒之亦不得为贞信之教兴向之说盖本鲁诗也 又按次章起二句用韵三句不入韵犹今之律诗也卒章首句与三句韵次句与四句韵谓之隔句韵或疑家字卒章入韵次章何以不入韵不知诗人立言本无定体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岂若後世之诗句栉字比乎即如燕燕之诗次章及与泣韵首章三章不入韵凯风之诗首章南与心韵次章不入韵诗中如此类甚多必若朱子一字两叶忽从谷忽从公勉强牵合以为诗无句不韵而不顾韵之可通不可通未敢信以为然也

羔羊鹊巢之功致也召南之国化文王之政在位皆节俭正直德如羔羊也

吕氏曰德如羔羊如羔羊之诗也

羔羊之皮素丝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皮古音婆蛇古音陀後并同】

赋也 毛传小曰羔大曰羊大夫羔裘以居素白也古者素丝以英裘不失其制 苏氏曰紽缝饰也范氏曰退食退朝而食於家也 郑笺自从也 毛传公公门也委蛇行可从迹也

朱氏曰美其衣服有常制进止有常所 张氏曰委蛇者舒泰而有余裕也独言退食者盖於此时而然则在公之正直可知也不然有所愧於中方促迫怱遽之不暇宁有委蛇之气象哉

羔羊之革素丝五緎委蛇委蛇自公退食【革緎食同韵不必叶】

赋也 毛传革犹皮也 孔氏曰緎缝之界域也

羔羊之缝素丝五总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赋也 毛传缝缝杀之大小得其制也 苏氏曰总缝饰也

王氏曰朝夕往来出公门入私门出私门入公门而已无私交之行也

羔羊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自公退食郑笺云退食减膳也与传注为异余俱同

殷其靁劝以义也召南之大夫远行从政不遑宁处其室家能闵其勤劳劝以义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靁灰韵与斯子哉为韵靁斯阳遑隔句韵子哉平上通韵也】

兴也 毛传殷靁声也山南曰阳 朱注何斯斯此人也违斯斯此所也 毛传违去遑暇也振振信厚也 张氏曰殷其靁犹鹳鸣妇叹之义将风雨则思念行者也 朱注殷殷然之靁声则在南山之阳矣何此君子独去此而不敢少暇乎於是又美其德且冀其早毕事而还归也闵之深而无怨辞所谓劝以义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侧息同韵不必叶】

兴也 毛传息止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敢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下音户】

兴也 毛传处居也

殷其靁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殷其靁毛传云靁出地奋震惊百里山出云雨以润天下郑笺云殷靁喻号令南山之阳又喻其在外皆属衍说朱子於凡诗之兴皆用则字矣字点掇成文殊无取义此诗独得神理故并其旧说録之今集注於旧说删去末二句盖不欲与序意合也

摽有梅男女及时也召南之国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时也

孔氏曰谯周云男自二十以及三十女自十五以及二十皆得以嫁娶先是则速後是则晚孙卿曰霜降逆女冰泮杀止霜降九月也冰泮正月也周礼言仲春夏小正言二月皆为期尽蕃育之法朱氏曰述女子之情欲昏姻之及时也视桃夭则少贬矣行露死麕之於汉广亦然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虞惇曰兴而比也 毛传摽落也 孔氏曰梅木名实在树者七落未多也 郑笺我我当嫁者庶衆迨及也 朱注吉吉日也

欧阳氏曰喻盛时不可久当及男女方盛之年相婚姻也 逸斋曰诗人喜其得及时也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三覃韵今侵韵本通不必叶】

兴而比也 郑笺梅之落差多在者余三耳 欧阳氏曰今今时也 毛传急辞也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兴而比也 毛传塈取也 孔氏曰梅尽落矣故以顷筐取之 欧阳氏曰谓之遣媒妁相语以求之也许氏曰时虽逾而礼不可废庶士之求我者必其命媒妁通辞意然後从之此召南之风化也 朱氏曰人情喜於及时而惟恐失之故其辞汲汲如此 朱注盖惧嫁不及时而有强暴之辱 欧阳氏曰召南被文王之化变前时先奔犯礼之俗男女各待嫁娶之年而始求昏姻故惜其盛年难久而惧过时也范氏曰昔者圣人观天地万物之情因民之有男女而制为昏礼使之夫妇有别以相生养以相代续是以关雎言后妃之德而至於昏姻以时鹊巢言夫人之德而至於男女及时桃夭美其盛也摽有梅欲其早也东山言嫁娶之候亦曰仓庚于飞熠燿其羽圣人覩草木虫鸟之变意未尝不在民也

摽有梅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摽有梅男女及时之诗也如毛郑说首章喻时衰二章三章喻衰落又甚乃是男女失时之诗矣孔氏申毛意以首章为男年二十六七女年十六七二章谓男年二十八九女年十八九卒章谓三十之男二十之女郑谓其实七兮为初夏其实三兮为夏乡晚顷筐塈之为夏已晚皆穿凿固滞之解郑又云女年二十不嫁明年仲春礼虽不备相奔不禁虽本周礼说然不可从也诗三章皆兴中有比集注云赋也亦非是

小星惠及下也夫人无妬忌之行惠及贱妾进御於君知其命有贵贱能尽其心矣

虞惇按郑氏周礼九嫔注凡群妃御见之法月与后妃其象也卑者宜先尊者宜後女御八十一人当九夕世妇二十七人当三夕九嫔九人当一夕三夫人当一夕后当一夕十五日而徧云自望後反之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星征东公同隔句韵】

朱注兴也 毛传嘒微貌小星衆无名者三心五噣四时更见 郑笺心在东方三月时也噣在东方正月时也 毛传肃肃疾貌宵夜征行寔是也 郑笺命礼命也

郑笺衆星随心噣在天犹衆妾随夫人进御於君也肃肃然夜行或早或暮在於君所以次序进御者是礼命之数不同也凡妾御於君不当夕 苏氏曰自知卑贱不敢与夫人齿也

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昴一名留今读作留不从叶】

兴也 毛传参伐也昴留也 陆氏曰二星皆西方宿也 毛传衾被也 郑笺裯牀帐也 毛传犹若也

郑笺衆无名之星亦随伐留在天不犹言尊卑异也程氏曰贱妾进御於君是其僭恣可行而分限得

踰之时也乃能谨於抱衾与裯而知命之不犹则教化至矣

小星二章章五句

虞惇按朱注此因诗所见以起兴於义无所取特取在东在公两字之相应耳下章亦取与昴与裯两字相应此殊不然诗之兴未有无所取义者若仅以在东在公两字相应为兴则凡物皆可兴何独取於三五参昴耶朱子每有兴不取义之说愚未敢从也三五在东注云三五言其稀是即以三五为小星不主三心五噣之说玩下章维参与昴参昴不得为小星则三五亦不得即指小星矣今悉从毛郑之旧又洪氏容斋随笔谓妾御於君不应有抱衾与裯之事此当为使臣行役之诗不知抱衾与裯尤於使臣不合而寔命不同语涉怨望亦非二南之化也凡後儒说经拨弃笺传好立异说皆此之类也畧举此以例其余

江有汜美媵也勤而无怨嫡能悔过也文王之时江沱之间有嫡不以其媵备数媵遇劳而无怨嫡亦自悔也

公羊传诸侯一取九女二国媵之以娣侄从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後也悔【汜以纸韵悔贿韵本通不必叶】

兴也 毛传决复入为汜 严氏曰江之有汜犹嫡之有媵也 郑笺江水大汜水小然得并流似嫡媵宜俱行之子谓嫡也妇人谓嫁曰归以犹与也

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後也处

兴也 毛传渚小洲也水岐成渚 朱注处安也

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兴也 毛传沱江之别者 郑笺岷山道江东别为沱 朱注过谓过我而与俱也 郑笺啸蹙口出声也嫡既觉自悔而歌

吕氏曰始则悔悟中则相安终则相欢言之叙也李氏曰惟媵不敢怨故嫡能悔过大抵不怨者使人悔过之道也 陈氏曰小星之夫人惠及媵妾而媵妾尽其心江沱之嫡惠不及媵妾而媵妾不怨盖父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各尽其道而己矣

江有汜三章章五句

野有死麕恶无礼也天下大乱强暴相陵遂成淫风被文王之化虽当乱世犹恶无礼也

朱注南国被文王之化女子有贞洁自守不为强暴所汚者故诗人美之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包肴韵诱有韵包通尤有为尤之上声平上通韵不必叶麕春包诱亦隔句韵】

兴也 毛传郊外曰野 陆氏曰麕兽名麞也 毛传白茅取洁清也包裹也怀思也诱道也 郑笺贞女欲吉士使媒人道成之

苏氏曰野有死麕有欲用之犹以白茅包之而後行今有女於此思以春适人亦必得吉士以礼道之而後可疾时不然也

林有朴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兴也 毛传朴小木也 朱注鹿兽名 沈氏曰纯聚也 孔氏曰束缚也 郑笺如玉者取坚而洁白

苏氏曰将取朴死鹿以为用犹知以白茅纯束而取之况有女如玉而可不以礼成之乎 孔氏曰言不可汚以非礼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厖也吠【脱读兑】

赋也 毛传舒徐也脱脱舒迟也感动也帨佩巾也厖狗也

郑笺贞女欲吉士以礼来脱脱然舒也又疾时无礼强暴之男相刼胁奔走失节动其佩巾非礼相凌则狗吠 张氏曰此恶无礼之辞也但言无动我帨无惊我厖则其凛然不可犯之意盖可见矣

野有死麕三章二章章四句一章三句

虞惇按此诗毛郑无大谬而欧阳氏驳之非也诱道也仪礼射礼有诱射皆谓以礼道之东莱云古人固有此训诂者是也欧阳氏直以诱为挑诱之诱失其旨矣其云人见男女之相诱而淫乱者恶之末章遂道其淫奔之状皆所谓以文害辞也毛云凶荒则杀礼郑云贞女欲令人以白茅裹死麕为礼而来说亦太拘今不取又鲁斋王栢氏有二南相配图黜何彼襛矣为王风野有死麕为淫诗而白云许谦氏又以此为郑卫之风皆非圣无法六经之蟊贼也并附论於此云

何彼襛矣美王姬也虽则王姬亦下嫁於诸侯车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犹执妇道以成肃雝之德也郑笺下王后一等谓车乘厌翟勒面缋总服则褕翟

何彼襛矣唐棣之华曷不肃雝王姬之车【襛今本讹作穠唐石经作襛华音敷襛雝华车隔句韵】

兴也 毛传襛犹戎戎也唐棣栘也肃敬雝和也朱注何彼戎戎而盛乎唐棣之华也此何不肃雝乎王姬之车也王姬下嫁於诸侯车服之盛如此而不敢挟贵以骄其夫家故见其车者知其能敬且和以执妇道也 吕氏曰肃雝者王姬而曰车者不敢指切之也

何彼襛矣华如桃李平王之孙齐侯之子【顾炎武曰首章襛与雝韵此章矣与李韵古人用韵变化如此】兴也 朱注李木名 毛传平正也武王女文王孙适齐侯之子

孔氏曰文者諡之正名也称之则随德不一以德能平正天下故称平王大诰注受命曰宁王承平曰平王周公称文王为宁王成王亦称武王为宁王皆主受命而言天下既平则称平王矣 严氏曰言文王之孙者见王姬肃雝之德其源流有自来也故此诗为文王之风

其钓维河维丝伊缗齐侯之子平王之孙【缗真韵孙元韵本通不必叶】

兴也 毛传伊维缗纶也 朱注丝之合而为纶犹男之合而为昏也

徐氏曰前章言族类之贵先女後男尊王也此章言昏姻之合先男後女从夫也 吕氏曰其辞敌则不骄亢可知 胡氏春秋传曰阳倡而隂和夫先而妇随天理也虽王姬之贵其当执妇道与公侯大夫士庶人之女何异哉故舜为匹夫妻帝二女而其书曰嫔于虞西周王姬嫁於诸侯亦执妇道成肃雝之德而其诗曰曷不肃雝王姬之车自秦而後惟欲尊君抑臣为治而不得其道至谓列侯尚公主使男事女夫屈於妇逆阴阳之位遂至人伦悖於上风俗坏於下又岂所以为治也

何彼禯矣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春秋有王姬归于齐之文说者遂疑平王即宜臼齐侯之子即襄公诸儿不知二南无东迁以後诗也苏氏云平王者周之先王岂文王欤譬如商人谓汤武王盖亦当时一号也至於齐侯则武王之世太公望得称齐侯矣况齐襄公无道圣人删诗决不列之於正风朱子力排小序而於此独从旧说诚有以也 又按宋彭汝砺疏云王姬下嫁诸侯犹执妇道其事在下然本乃在乎上故诗曰平王之孙齐侯之子惟有平德故人化之而有所不能踰惟有齐德故人畏之而有所不敢违是更以齐侯为齐一之侯亦与平王之义相配也先儒亦有主此说者今以笺传无文故不取又朱子明诗传遗说载朱子云诗疏谓武王有五男二女五男者左传邗晋应韩武之穆也与成王则五矣二女者太姬下嫁陈胡公其一也何彼禯矣王姬下嫁齐侯之子则二也此说亦可补笺传之所未备

驺虞鹊巢之应也鹊巢之化行人伦既正朝廷既治天下纯被文王之化则庶类蕃殖蒐田以时仁如驺虞则王道成也

彼茁者葭壹发五豝于嗟乎驺虞【诗末句不必用韵周南于嗟麟兮亦不用韵不必强叶虞字叶两音尤非是】赋也 孔氏曰茁草生茁然出也 毛传葭芦也郑笺记芦始出者着春田之早晚 朱注发发矢也毛传豕牝曰豝虞人翼五豝以待公之发驺虞义

兽也白虎黑文不食生物有至信之德则应之孔氏曰五豝惟一发则杀一而已仁心之至不忍尽杀也 朱注南国诸侯承文王之化修身齐家以治其国而其仁民之余恩又有以及於庶类故诗人述其事而美之且叹之曰此其仁心自然不由勉强是真所谓驺虞矣

彼茁者蓬壹发五豵于嗟乎驺虞

赋也 毛传蓬草名豕一岁曰豵

吕氏曰彼茁者葭彼茁者蓬记蒐田之时所谓句芒司节和风扇物草浅兽肥之候也一发五豝一发五豵兽之多取之鲜也当时天壤之间和气充塞庶类蕃殖交於万物有道而恩足以及禽兽皆可见矣非驺虞自然之仁不足以当之也 朱注文王之化始於关雎而至於麟趾则化之入人者深矣形於鹊巢而及於驺虞则泽之及物者广矣盖意诚心正之功不息而久故其熏蒸透彻融液周徧自有不能已者非智力之私所能及也 郝氏曰周南以关雎始麟趾终召南以鹊巢始驺虞终编诗者取德修瑞应之义着王道之茂也

驺虞二章章三句

虞惇按此诗燕齐二家皆云驺虞天子掌鸟兽官朱子诗序辨载贾谊新书曰驺者文王之囿名虞者囿之司兽也严氏诗辑云月令季秋天子乃教於田猎命仆及七驺咸驾左传晋悼公使程郑为乘马御六驺属焉是驺为驺御也陈氏曰射义天子以驺虞为节乐官备也则其为虞官明矣猎以虞为主其实叹文王之仁而不斥言也今从毛郑义诸说皆不取一发五豝集注云犹言中必叠双也窃意一发无中五豝之理诗但主仁心不主善射姑从笺 又按朱子首章驺虞叶音牙次章驺虞叶五红反窃意一字可以两音一篇不可两叶行露谁谓女无家之家亦然诗之末句可不用韵周南于嗟麟兮亦不用韵可见也顾炎武诗本音云古人之诗言尽而意长歌止而音不絶也故有句之余有章之余如于嗟麟兮于嗟乎驺虞其乐只且文王烝哉之类皆所谓章之余也记曰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凡章之余皆嗟叹之辞可不入韵然合三数章歌之则章之末句又未尝不自为韵也此说得之北海孝廉刘潢语虞惇云此诗当以于嗟乎句驺虞句乎字虞字自为韵不必叶其说最有理合之秦风于嗟乎不承权舆正相类但权舆本作二句而此诗旧作二章章三句如此则章四句矣故未敢遽更姑识於此亦以广异闻云

召南十四篇四十章百七十七句

读诗质疑卷二

 

卷三

<经部,诗类,读诗质疑>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三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鄘卫

郑谱曰?鄘卫者商纣畿内方千里之地其封域在禹贡冀州太行之东北踰衡漳东及兖州桑土之野周武王伐纣以其京师封纣子武庚为殷後庶殷顽民被纣化日久未可以建诸侯乃三分其地置三监使管叔蔡叔霍叔尹而教之自纣城而北谓之?南谓之鄘东谓之卫武王既丧三监导武庚叛成王黜殷命杀武庚复伐三监更於此三国建诸侯以殷余民封康叔於卫使为之长後世子孙稍并彼二国混而名之七世至顷侯当周夷王时卫国政衰变风始作作者各有所伤从其国本而异之为?鄘卫之诗焉 孔氏曰王道衰诸侯有变风王道盛诸侯无正风盖王道明盛政出一人太平非诸侯之力不得有正风王道既衰政出诸侯善恶在已不由天子之命恶则民怨善则民喜故各从其国有美刺之变风 严氏曰关雎鹊巢为三百篇之纲领风之正也反乎此者变也邶鄘卫皆卫风也卫祸基於衽席覃及宗社居变风之首二南之变也 朱氏曰卫首灭邶鄘故邶鄘之诗皆为卫作而犹存邶鄘之名者不与卫之灭国也 薛氏曰?鄘灭而音存故非卫所能乱虞惇按变风先邶鄘卫者以其为商之故都也刘氏曰緑衣燕燕诸诗庄姜自作共姜作栢舟

桑中言沫乡皆作於卫国而或系邶或系鄘泉水载驰竹竿皆作於他国而一系邶一系鄘一系卫意太师各从其得诗之地而系之也 朱氏曰卫有他国之诗六篇式微旄邱河广作於卫者也载驰泉水竹竿为卫而作者也作於卫者卫国之所録为卫而作者卫国之所传 顾炎武氏曰?鄘卫本三监之地自康叔之封未久而统於卫矣采诗者犹存其旧名谓之邶鄘卫邶鄘卫者总名也不当分某篇为邶某篇为鄘某篇为卫分而为三者汉儒之误也左氏传季札观乐於鲁为之歌邶鄘卫曰美哉渊乎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而北宫文子引卫诗曰威仪棣棣不可选也此诗今为?之首篇乃不曰?而曰卫是知累言之则曰邶鄘卫专言之则曰卫一也犹之言殷商言荆楚云尔

柏舟言仁而不遇也卫顷公之时仁人不遇小人在侧朱子诗序辨曰诗之文意事类可以思而得时世名氏不可以强而推故凡小序惟诗文明白直指其事如甘棠定中南山株林之属若证验的切见於书史如载驰硕人清人黄鸟之类决为无可疑者其次则辞旨大概可知为某事而不可知其的为某时某人者尚多有之若为小序者姑以其意推寻探索依约而言则虽有不知亦不害其为不自欺虽有未当人亦当恕其所不及今乃不然不知其时者必强以为某王某公之时不知其人者必强以为某甲某乙之事於是傅会书史依托名諡凿空妄语以诳後人且如栢舟不知其出於妇人而以为男子不知其不得於夫而以为不遇於君此则失矣然有所不及而不自欺则亦未至於大害理也今乃断然以为卫顷公之时则其故为欺罔以误後人之罪不可揜矣盖其偶见此诗冠於三卫变风之首是以求之春秋之前而史记所书庄桓以上卫之诸君事皆无可考者諡亦无甚恶者独顷公有赂王请命之事其諡又为甄心动惧之名如汉诸侯王必其尝以罪谪然後加以恶諡以是意其必有弃贤用佞之失而遂以此诗予之若将以衒其多知而必於取信不知苟有明者从旁观之适所以暴其真不知而启其深不信也凡小序之失以此推之什得八九矣又其为说必使诗无一篇不为美刺时君国政而作固己不切於情性之自然而又拘於时世之先後其或书传所载当此一时苟无贤君美諡则虽有辞之美者亦例以为陈古而刺今是使读者疑於当时之人絶无善则称君过则称已之意而一不得志则扼腕切齿嘻笑冷语以怼其上者所在而成羣是其轻躁险薄尤有害於温柔敦厚之教故不可以不辨 虞惇按诗大小序先儒相承或云子夏作或云毛公卫宏合作朱子据後汉书儒林传断以为卫宏特着诗序辨以抉摘之其是正疵纇处固多而□谰觝斥亦复不少如此诗序云仁人不遇而朱子以为妇人序云卫顷公之时而朱子以为此序诗者以己意妄加之也窃谓诗序之作不敢定其为何人参较先儒之论大约毛公之前已有之毛公与卫宏加润色焉其为说虽未能尽醇要皆有所传授汉儒专门之学师师相承其曰某王某公某甲某乙者非得於故老之传闻则得於史乘之记载断未有凿空而□为何人凭虚而造为某事者也假如诗序果出卫宏去作诗之时数百年朱子生宋南渡时去卫宏又千余年矣以去诗数百年之人而序诗曰此为某王某公也此为某甲某乙也则诋之排之曰此凭虚凿空而不足信也以去诗数千余年之人而辨诗曰此决非为某王某公也此决非为某甲某乙也则又何从而证之而信之乎栢舟之诗朱子所据者刘向列女传也向尝疏论恭显矣其引此诗曰忧心悄悄愠于羣小小人成羣诚足愠也此正言小人在位仁人不遇也夫同一向也岂列女传可据而封事独不可据乎且同一列女传也以芣苢为蔡人之妻不肯改嫁而作以行露为召南申人之女作以燕燕为定姜送归而作以式微为黎庄公夫人不从傅母作以大车为息夫人作如此之类朱子皆不取之何独於此诗而必以为可据乎如果以列女传为可据则当如向之所云此诗卫宣公夫人作而集注又云即庄姜之诗则亦不尽以列女传为据而亦不免於附会依托以自成其说是其所云凭虚凿空者犹之以五十步而笑百步也孟子曰忧心悄悄愠于羣小孔子也朱子注曰本言卫之仁人见怒於羣小独於注诗而断其为妇人则何其言之自相刺谬也古者太史采诗以观民风诗之作为美刺作也诗而不为美刺时君国政而作者其诗可删也孔子论诗曰可以怨小弁之怨孟子有取焉太史公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诗之怨夫何害其为温柔敦厚也鄘风之鹑奔唐风之硕□忿怼其君絶无隐讳则陈古刺今主文而谲谏又何害其为温柔敦厚也朱子於诗序一概抹摋独出臆见於千载之下窃恐非孔子信而好古之义而适自蹈於凭虚凿空之讥不揣固陋畧为疏通证明不敢曰毛郑之功臣亦未必非朱子之诤臣也矣

泛彼栢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朱注比也 毛传泛流貌 朱注栢木名 毛传耿耿犹儆儆也隐痛也 朱注微犹非也

毛传栢木宜为舟泛泛其流不以济渡也 郑笺舟载渡物者今不用而与衆物泛泛然俱流水中喻仁人不见用而与羣小人并列亦犹是也仁人既不遇忧在见侵害 朱注其隐忧之深如此非为无酒可以敖游而解之也 虞惇曰舟浮於水而不用以载犹国有贤人而不用以治也不用贤则小人进而国乱矣诗人所以忧之深非但以其不遇也卒章日居月诸胡迭而微意盖如此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赋也 孔疏鉴镜也 欧阳氏曰茹纳也 范氏曰兄弟僚友也 毛传据依也 朱注愬告也 毛传彼彼兄弟

欧阳氏曰鉴纳影在内凡物不择妍丑皆纳其影我心不能兼容善恶 苏氏曰鉴之於人美恶无所不受仁人惟择其可而後受故虽兄弟而有不据也愬不仁必於仁人今愬之於不仁所以迎其怒也盖朝无善人矣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赋也 毛传棣棣富而闲习也 苏氏曰选择也孔疏石虽坚尚可转我心坚不可转也席虽平尚可卷我心平不可卷也 吕氏曰威仪闲习自有常度不可选择以避祸也 郑笺言已德备而不遇所以愠也 苏氏曰小人之恶君子曰何为斯踽踽凉凉然君子不以其故自改也所谓不可转不可卷也

忧心悄悄愠于羣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赋也 毛传悄悄忧貌愠怒闵病也辟拊心也摽拊心貌

王氏曰国乱而君昏则小人衆而君子独君子忧而小人乐君子之忧者忧其国而已忧其国自与小人异趣故为小人愠也小人得志则为谗诬以病君子君子既病矣又从而侮之曰既多曰不少着小人之衆也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顾炎武曰日居月诸一句中自为韵】

朱注比也 孔疏居诸语助也 朱注迭更也 毛传微亏伤也

欧阳氏曰胡迭而微者言国家日朘月削也 范氏曰如匪澣衣中垢而不濯也不能奋飞郁陶无所发也 郑笺臣不遇於君犹不忍去厚之至也 孔丛子孔子曰吾於栢舟见匹夫执志之不易

栢舟五章章六句

虞惇按栢舟之诗韩诗以为宣姜自誓作刘向列女传亦以为卫宣公夫人作向本学鲁诗盖三家说云尔集注云此妇人不得於其夫而作岂亦庄姜之诗欤今皆不取说已见前我心匪鉴日居月诸亦不取郑笺畧从欧阳氏苏氏又按章首二句借栢舟以喻仁人不遇下即接耿耿隐忧不复申言不遇是於六义属比毛概以为兴失之末章日居月诸亦然故俱从朱子曰比但朱子以日喻嫡月喻妾云衆妾反胜正嫡又云日月更迭而亏既衆妾反胜正嫡则月不当复亏何以又云更迭而亏耶即其说亦已不可通不若欧阳本义为长矣

緑衣卫庄姜伤己也妾上僭夫人失位而作是诗也郑笺庄姜庄公夫人齐女姓姜氏妾上僭者谓公子州吁之母母嬖而州吁骄

緑兮衣兮緑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朱注比也 毛传緑间色黄正色 朱注已止也孔疏间色之緑不当为衣犹妾不宜嬖宠今緑兮乃为衣緑为衣而正色之黄反为里犹夫人反见疎而微妾以贱而陵贵也 王氏曰夫人正嫡而幽微妾不正而尊显 毛传忧虽欲自止何时能止也

緑兮衣兮緑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比也 毛传上曰衣下曰裳 郑笺亡之言忘也孔疏间色之緑今为衣而在上正色之黄反为裳而处下 严氏曰緑衣黄里掩蔽而已緑衣黄裳则贵贱倒置矣 张氏曰緑衣之忧言嫡妾之乱弊将至於不可胜言者忧在宗国也岂特为一身之私哉

緑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女如字訧古羽其反】

比也 朱注治理而织之也 毛传俾使訧过也许氏曰緑之所以成緑而为衣者女以丝染治而盛也妾之所以上僭者以君子嬖之而然也 朱注然则我将如之何哉亦思古人有尝遭此而善处之者以自励使不至於有过而已

絺兮綌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风古方?反後并同不从叶】

比也 毛传凄寒风也

郑笺絺綌所以当暑今以待寒喻失所也 许氏曰絺络夏服也风而凄其则固宜屏之不服矣事逐时变物随气迁理势之常无足怪者能逹乎此而在我者处之素定则古人之善处此者乃先得我心之所同然岂有一毫怨怼之意哉此庄姜所以为贤也緑衣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郑笺緑当作禒即周礼内司服之禒衣此曲说也郑氏好改经文以就已说皆此类三章女所治兮女读如字不从笺注作汝卒章郑笺是本意而许氏说更得辞文旨远之妙今参録之

燕燕卫庄姜送归妾也

郑笺庄姜无子陈女戴妫生子完庄姜以为己子庄公薨完立而州吁杀之戴妫於是大归庄姜远送之於野作诗见已志 陆氏曰戴諡也妫陈姓也 郑氏曰戴妫实生桓公既立为君矣叙诗者犹曰送归妾也彼为母以子贵之说者失圣人正名分辨嫡庶之意矣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野古神与反飞归羽野隔句韵】

兴也 毛传燕鳦也 李氏曰差池不齐之貌 曹氏曰燕燕两燕也差池相先後也 朱注之子戴妫也归大归也

郑笺妇人之礼送迎不出门送于野者舒已愤尽已情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兴也 毛传飞而上曰颉飞而下曰颃 郑笺将送也 毛传伫立久立也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兴也 毛传飞而上曰上音飞而下曰下音陈在卫南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朂寡人【渊先韵身人真韵本通不必叶】

赋也 毛传仲戴妫字也 郑笺任以恩相亲信也朱注只语辞 李氏曰塞实也 毛传渊深也

朱注温和也 毛传惠顺也 郑笺先君庄公也毛传朂勉也 郑笺寡人庄姜自谓也

杨氏曰州吁之暴完之死戴妫之去皆夫人不见答於先君所致也而戴妫犹以先君之思勉其夫人可谓终温且惠矣

燕燕四章章六句

虞惇按差池其羽笺云戴妫将归顾视其衣服下上其音云言语感激声有大小皆求诗之过也韩诗以此为定姜归其妇而作康成释坊记又以为卫献公无礼於定姜定姜作此诗陆德明释之曰此鲁诗也此盖康成未定之论详味诗辞则序说为得矣

日月卫庄姜伤已也遭州吁之难伤已不见答於先君以至困穷之诗也

诗序辨诗是庄公在时所作篇次当在燕燕之前序云遭州吁之难误也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寜不我顾【上下通韵不必叶】

虞惇曰兴也 郑笺日月喻君与夫人也之人庄公也 朱注逝语辞古处古道相处也 毛传胡何定止也 郑笺寜犹曾也

严氏曰日月代明照临下土天之常也犹君与夫人相须而成古之道也 虞惇曰乃如之人而不以古道相处我失日月相成之义何其心志回惑无定曾不顾念我也 朱注见弃如此犹有望之之意焉诗之所以为厚也

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寜不我报

兴也 毛传冒覆也 朱注报答也 毛传尽妇道而不得报也

日居月诸出自东方乃如之人兮德音无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兴也 毛传日始月盛皆出东方音声良善也 郑笺无善恩意之声语於我也 吕氏曰俾也可忘言公之待我诚使我可忘而我自不忍忘之也

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

兴也 毛传畜养卒终也 王氏曰人之患疾痛极未有不呼父母者 吕氏曰不述不欲称述之也日月四章章六句

虞惇按先儒泥春秋传将立州吁乃定之矣句遂以胡能有定为庄公不能定桓殊属牵合盖郑笺误也日居月诸从毛郑父兮母兮郑笺误从朱

终风卫庄姜伤已也遭州吁之暴见侮慢而不能正也

虞惇按此诗与日月同意亦庄姜伤已不见答於庄公而作也序云遭州吁之暴非是朱子语类云二诗当在燕燕之前终风居先日月次之 子贡传庄姜见怒於公赋终风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暴敖悼号韵笑啸韵本通不必叶】

朱注比也 毛传终日风为终风暴疾也笑侮之也朱注谑戏言也浪放荡也 孔疏敖慢也 郑笺

悼伤也

朱注庄公为人狂荡暴疾庄姜不忍斥言故以终风比之言虽狂暴如此亦有顾我则笑之时但皆出於戏谑之意而无爱敬之诚使我不敢言而心独伤之也

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比也 毛传霾雨土也惠顺也

朱注庄公虽狂惑亦或惠然而肯来但又有莫往莫来之时则使我悠悠思之望之深厚之至也

终风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嚏

比也 毛传阴而风曰曀 郑笺有又也愿思也朱注嚏鼽嚏也

吕氏曰阴风终日意其止矣不旋日又曀焉厌苦之辞也 郑笺我其忧悼而不能寐汝思我心如是我则嚏也今俗人嚏云人道我此古之遗语也

曀曀其阴虺虺其靁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比也 毛传如常阴曀曀然 朱注虺虺雷将发而未震之声怀思也

终风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州吁弑桓公自立庄姜大义灭亲其於州吁安得有悠悠我思之理毛郑泥序遭州吁之暴故其解多谬今从朱语类云此诗有夫妇之情无母子之意得之矣

击鼓怨州吁也卫州吁用兵暴乱使公孙文仲将而平陈与宋国人怨其勇而无礼也

郑笺平成也将伐郑先告陈与宋以成其伐事春秋传曰宋殇公之即位也公子冯出奔郑郑人欲纳之及卫州吁立将修先君之怨於郑而求宠於诸侯以和其民使告於宋曰君若伐郑以除君害君为主敝邑以赋与陈蔡从则卫国之愿也宋人许之於是陈蔡方睦於卫故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事在鲁隐四年 孔疏诗五章皆陈兵役之怨辞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兵古必良反後并同】

赋也 毛传镗然击鼓声 曾氏曰踊跃好兵喜鬭之状 郑笺用兵谓治兵时 朱注土土功也 毛传漕卫邑

曾氏曰兴师动衆人所惮也而州吁所最乐国人怨之正以其踊跃也 郑笺言衆民或役土功於国或修理漕城而我独从军南行是尤劳苦之甚 李氏曰土国城漕非不劳苦犹处境内今我在外死亡未可知矣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平去通韵】赋也 朱注孙氏子仲字时军帅也 郑笺以犹与也

吕氏曰言所从者乃孙子仲也则轻其帅可知矣郑笺与我南行不与我归期兵凶事惧不得归豫忧之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赋也 郑笺爰於也 毛传山木曰林

欧阳氏曰此与室家诀别之辞言我之是行未有归期亦未知於何所居处於何所丧其马若求我与马当於林之下求之盖预为必败之计也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手有韵老皓韵本通】

赋也 毛传契阔勤苦也 吕氏曰成说犹约誓也毛传偕俱也

朱注言始为室家之时期以死生契阔不相忘弃又相与执手而期以偕老也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信古伸字】赋也 朱注阔契阔也活生洵信也

朱注契阔之约如此而今不得活偕老之信如此而今不得伸怨之至也 刘氏曰左传州吁伐郑围其东门五日而还出师不为久而卫人怨之如此者身犯大逆衆叛亲离莫肯为之用也

击鼓五章章四句

虞惇按死生契阔二章毛郑以为从军之士与其伍约相期免难後军士弃约离散故吁嗟叹之不若欧阳说为长欧阳盖本之王肃也

凯风美孝子也卫之淫风流行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尽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尔

孔疏作是诗而成其孝子自责之志也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毛传兴也南风谓之凯风乐夏之长养棘难长养者朱注棘小木 毛传劬劳病苦也

王氏曰棘心至於夭夭风之为力多矣此母氏劬劳之譬也 朱注本其始而言以起自责之端也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首章南心一韵夭劳一韵此章但以薪人为韵南字不入韵】

兴也 毛传棘薪其成就者圣叡也 郑笺令善也朱注棘可以为薪则成矣然非美材喻己之壮大而无善也 刘氏曰自言七子之中有一令善之人则母亦不舍之而去矣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兴也 毛传浚卫邑也在浚之下言有益於浚朱注寒泉犹能滋益於浚今有七子而反不能事母使母至於劳苦乎此乃微指其事而痛自刻责也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兴也 毛传睍睆好貌

朱注黄鸟犹能好其音以悦人而我七子独不能慰悦母心哉

凯风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朱子首章从比次章从兴安成刘氏曰首章言凯风棘心而下句无应故属比次章言风与棘而下文母与子应故属兴愚意凯风长养万物而下云母氏劬劳正与上文相应兴义甚明不从比也

雄雉刺卫宣公也淫乱不恤国事军旅数起大夫久役男女怨旷国人患之而作是诗

虞惇按此乃妇人怨旷之诗宣公淫乱不恤国事序诗者推本而言诗中无此意也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兴也 朱注雉野鸡也泄泄飞之缓也怀思也 毛传诒遗伊维也 朱注阻隔也

朱注雄雉之飞舒缓自得如此而我之所思者乃从役於外而自遗阻隔也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兴也 朱注下上其音飞鸣自得也 毛传展诚也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思支韵来灰韵本通不必叶】

赋也 毛传瞻视也 郑笺曷何也

郑笺日月之行迭往迭来今君子独久行役而不来使我悠悠然思之女怨之辞何时能来望之也

百尔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行臧俱阳韵不必叶】

赋也 毛传忮害也 朱注求贪也 毛传臧善也张氏曰思其君子之切而知其未得归也於是复自解曰凡尔君子岂不知德行乎但能不忮害不贪求则何用而不善虽久处军旅间固无害也 朱注忧其远行之犯难冀其善处而得全也

雄雉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诗序淫乱不恤国事是推本之语郑氏泥此遂以泄泄其羽为宣公整其衣服奋讯其形貌下上其音为宣公小大其声怡悦妇人皆缪说也我之怀矣云我安其朝而不去亦衍说今从朱瞻彼日月笺义为精

匏有苦叶刺卫宣公也公与夫人并为淫乱

郑笺夫人谓夷姜 春秋传宣公烝於夷姜 欧阳氏曰夷姜宣公父妾也夷姜生子曰汲其後宣公为汲娶齐女而夺之是为宣姜皆与宣公为淫乱 孔氏曰知非宣姜者宣姜为公所要此云雉鸣求其牡明是夷姜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

朱注比也 毛传匏谓之? 朱注匏之苦者不可食特可佩以渡水而已今有叶尚未可用也济渡处也行渡水曰涉 毛传以衣涉水为厉揭褰衣也朱注匏未可用渡处方深行者当量度浅深而後渡喻男女之际当量度礼义而行也 毛传遭时制宜如遇水深则厉浅则掲矣男女之际安可以无礼义

有弥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说文鷕从鸟唯以水反字林于水反今音以小反误也元戴侗曰上半句弥与鷕协下半句盈与鸣协亦一句两韵也轨古音九】

比也 毛传弥深水貌盈满也鷕雌雉声也濡渍也孔疏轨车辙也 毛传飞曰雌雄走曰牝牡

朱注济盈无不濡而曰不濡轨飞雌当求雄而反求走牡喻淫乱之人不度礼义非其配耦犯礼相从也陆氏曰以雌求雄者淫也非特以雌求雄而又求

牡者乱也 欧阳氏曰济盈不濡轨喻宣公贪於淫欲身蹈罪恶而不自知也雉鸣求其牡喻夫人不顾礼义而从宣公如禽鸟之相求无亲疎父子之别

雝雝鸣鴈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虞惇曰比也 毛传雝雝声之和也 郑笺鴈随阳而处似妇人从夫故昏礼用焉 毛传旭日始出郑笺自纳采至请期用昕亲迎用昏归妻使之来归于已谓请期也 毛传泮散也 郑笺冰未散正月中以前也二月可以昏矣

王氏曰古之於昏姻其求之不暴而节之以礼如此士庶亦然况人君乎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否房以反友音以集注子否友俱从叶不可晓】

比也 毛传招招号召之貌舟子舟人主济渡者卬我也

毛传人皆涉我友未至我独待之而不涉言室家之道非得所适贞女不行非得礼义昏姻不成 吕氏曰此刺公之淫乱也一章二章四章皆托物为比而不正言其事三章虽陈昏礼特举士之归妻而不欲斥言之而以小喻大也所谓主文而谲谏也 虞惇曰此诗通篇皆比无一语直陈其事者盖男女之际因难以显言而君父之恶又非可以明讥而直刺也故微其词以讽之诗人之忠厚也

匏有苦叶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首章郑笺殊谬以匏苦济深为八月纳采问名之时以深厉浅掲喻男女才性贤不肖长幼相当而孔疏又云时丰则礼隆时俭则礼杀皆曲说也二章以下诸家畧同迨冰未泮毛据荀子霜降逆女冰泮杀止故以归妻为娶妻郑据周礼媒氏仲春会男女则以归妻为请期朱子从郑说今仍之雝雝鸣鴈一章虽陈昏礼之正亦是借彼以形此故从比不从赋又按济盈不濡轨毛传云由輈以上为軓正义云说文轨车辙也从车九音龟美反轨车轼前也从车凡音犯毛传所云则犯音也严粲诗缉亦作軓但此章盈与鸣为韵轨与牡为韵軓与牡非韵也故今仍作轨云

谷风刺夫妇失道也卫人化其上淫於新昏而弃其旧室夫妇离絶国俗伤败焉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风心雨怒隔句韵菲体违死平上通韵俱不必叶】

毛传兴也习习和舒貌东风谓之谷风 孔疏黾勉犹勉勉也 陆氏曰葑芜菁也 郑笺菲葍之类也毛传下体根也

毛传阴阳和而谷风至夫妇和则室家成 郑笺二菜皆上下可食而其根有美时有恶时采之者不可以根恶时并弃其叶喻夫妇以礼义合不可以顔色衰弃其相与之礼 程氏曰当期好音不违至於偕老也 虞惇曰此章言夫妇之道当如此也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远伊迩薄送我畿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婚如兄如弟【平上通韵】

赋也 毛传迟迟舒行貌 朱注违背也被弃而走足欲前而心不忍若相背然 毛传畿门内也 郑笺送我裁於门内无恩之甚 毛传荼苦菜 朱注荠甘菜 郑笺荼诚苦矣而君子於己之苦毒又甚於荼比之荼则甘如荠 朱注宴乐也 虞惇曰此及下章言被弃之事也

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昏不我屑以毋逝我梁毋发我笱我躬不閲遑恤我後【笱古音矩後古音户後并同】

虞惇曰兴也 孔疏泾浊水也渭清水也禹贡泾属渭汭 郑笺小渚曰沚湜湜持正貌 许氏曰湜湜水清见底也 毛传屑洁也 朱注以与也 毛传逝之也梁鱼梁 孔疏引韩诗云发乱也笱捕鱼器毛传閲容也 郑笺遑暇恤忧也

虞惇曰泾浊渭清二水相入而清浊混是泾以渭浊也然别出之渚自湜湜然泾新昏也渭旧室也 郑笺喻君子得新昏故谓己恶也己之持正守初如沚然不动摇 欧阳氏曰弃妻将去犹顾惜其家之物既而叹曰我身且不容何暇恤我後事乎 朱注知不能禁而絶意之辞也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黾勉求之凡民有丧匍匐救之【舟游求救平去通韵亡丧隔句韵後凡四声通用而易晓者不复注】

朱注兴也 郑笺方泭也 毛传舟船也 郑笺潜行曰泳 朱注浮水曰游 郑笺深浅喻君子家事无难易我皆为之 许氏曰匍手行匐伏地也程氏曰自陈治家之勤劳随事尽心力而为之深则方舟浅则泳游不许有亡而勉强以求之又周睦其邻里乡党莫不尽其道也 虞惇曰此章以下追言初时治家之勤及今见弃之苦以深致其怨之之意也

不我能慉反以我为雠既阻我德贾用不售昔育恐育鞠及尔顚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雠售平去通韵诗本音合通章为平去入一韵不必从】

赋也 毛传慉养也 朱注阻却也 孔疏贾市也毛传鞠穷也 郑笺及与也

朱注我於汝家勤劳如此而女既不我养反以我为仇雠 程氏曰惟其心既阻却我之善故虽勤劳而不见取如贾物之不见售也 张氏曰因念昔时相与为生惟恐生理穷尽俱至颠覆今既遂其生矣乃反比我於毒而弃之乎

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尔新昏以我御竆有洸有溃既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来暨

朱注兴也 毛传旨美御御也洸武貌 朱注溃怒色也 郑笺诒遗也 毛传肄劳暨息也

郑笺畜聚美菜者以御冬月乏无时君子亦但以我御竆苦至於富贵则弃我如旨蓄洸洸然溃溃然无温润之色而尽遗我以劳苦之事欲竆困我 苏氏曰曾不念昔者由我而获此安息也 朱氏曰诗六章皆述逐妇之辞也宣姜有宠而夷姜缢是以其民化之而谷风之诗作所谓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者如此

谷风六章章八句

虞惇按此诗毛郑孔朱四家大略相同惟泾以渭浊毛云泾渭相入而清浊异郑云泾水以有渭故见泾浊朱子云二水既合而清浊益分似俱以泾为旧室渭为新昏惟程氏吕氏畧得之今更参以鄙说一章黾勉同心与以隂以雨相应三章宴尔新昏与泾以渭浊相应俱宜从兴不从比

式微黎侯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也

郑笺寓寄也 孔疏若春秋出奔之君所在亦曰寄左传齐以郲寄卫侯是也 顾氏曰许无风而载驰之诗録於鄘黎无风而式微旄邱之诗録於?圣人阐幽之旨兴灭之心也 虞惇按诗序辨云诗中无黎侯字未详是否然则关雎诗中亦未尝有文王字何以定其为文王后妃之诗乎其说固矣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赋也 郑笺式发声也 朱注微犹衰也 郑笺式微式微者微乎微者也 朱注微犹非也 王氏曰中露露中也言有沾濡之辱而无所庇覆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赋也 李氏曰泥中犹泥涂也 王氏曰言有陷溺之难而不见拯救也

孔疏主忧臣劳主辱臣死固当不惮淹恤今言我若无君何为处此自言已劳以劝君归是极谏之辞式微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郑笺卫君处黎侯以二邑中露泥中邑名也先儒皆以为无所据故今从王氏列女传以此为黎庄公夫人及傅母二人作盖本之鲁诗也

旄邱责卫伯也狄人廹逐黎侯黎侯寓于卫卫不能修方伯连率之职黎之臣子以责於卫也

郑笺卫爵称侯今曰伯者时为州伯也 董氏曰晋伯宗数赤狄之罪曰弃仲章而夺黎氏地则狄之侵黎其来旧矣 虞惇按春秋桓公三年齐侯卫侯胥命于蒲於是齐僖称小伯盖齐卫皆以州伯自相命也晋灭赤狄事在卫穆公之时子贡传云狄侵黎黎侯出奔卫卫穆公不礼焉黎人怨之赋旄邱朱子诗序辨亦引陈氏说以此为穆公之诗然今不可考矣

旄邱之葛兮何诞之节兮叔兮伯兮何多日也【葛曷韵节屑韵日质韵本通不必叶伯字不入韵】

兴也 毛传前高後下曰旄邱诞阔也 郑笺叔伯字也呼卫之诸臣

吕氏曰葛始生其节蹙而密既长其节阔而疎黎臣久寓於卫感岁时之久也 毛传诸侯以国相连属忧患相及如葛之蔓延相连及也 苏氏曰旄邱之葛其节甚阔也然而无以其阔节而谓患不相及苟断其一节而百节废矣譬之诸侯虽异国而相为蔽苟黎亡则卫及矣柰何久而不救哉 朱注诗本责卫君而但斥其臣可谓优柔而不廹矣

何其处也必有与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赋也 朱注处安处也与与国也以他故也

朱注何其处而不来意必有与国相俟而俱来耳何其久而不来意或有他故而不得来耳诗之曲尽人情如此

狐裘蒙戎匪车不东叔兮伯兮靡所与同

赋也 毛传大夫狐苍裘蒙戎言乱也 郑笺黎国在卫西

朱注客久而裘敝矣岂我之车不东告於汝乎特叔伯无与同患难者耳至是始微讽切之 苏氏曰是时卫犹在河北黎卫壤地相接故狄之为患黎卫共之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兮褎如充耳

虞惇曰比也 苏氏曰琐小尾末也 陆氏曰流离枭也关西谓之流离大则食其母 郑笺褎笑貌充耳塞耳也人之耳聋恒多笑而已

苏氏曰卫人以狄之微而不忌譬如流离之养其子不知其将为已患也然告之而不聼褎然如或充其耳其後卫人遂有狄难

旄邱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旄邱之葛吕氏说与朱子同乃取兴之本意毛公与苏氏乃兴之旁意亦足相参故皆録之郑笺则曲说矣何其处也二章从朱匪车不东郑云今寓在卫东亦无据琐兮尾兮从苏氏尔雅鸟少美长丑为鶹鷅郭注云鶹鷅犹留离诗所谓流离之子也陆玑疏本之毛郑亦本此而其说迂回不切朱子释流离为漂散似不若苏氏说为长

简兮刺不用贤也卫之贤者仕於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

郑笺伶官乐官也伶氏世掌乐官而善焉故後世多号乐官为伶官

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硕人俣俣公庭万舞

赋也 郑笺简择将且也为且祭祀当万舞也 孔疏万者舞之总名武用干戚文用羽龠 郑笺在前上处者在前列上头也 朱注日中上处明显之处毛传硕人大德也俣俣容貌大也

孔疏择大德之人使为乐吏是不用贤也此贤者复容貌俣俣然而在公庭亲为万舞 黄氏曰日之方中明而易见之时在前上处近而易察之地於是焉而不能察况侧微之际乎

有力如虎执辔如组左手执龠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锡爵【龠爵药韵翟锡韵郑庠分韵同部本通不必叶赭字不入韵】

赋也 毛传组织组也 孔疏织组者总纰於此而成文於彼善御者执辔於此使马骋於彼犹织组也毛传龠六孔翟翟羽也赫赤貌渥厚渍也 朱注

赭赤色也锡爵即仪礼燕饮而献工之礼也 毛传祭有畀煇胞翟阍寺者惠下之道也惠不过一散孔疏硕人有武力比於虎可以御乱又有文德能治民如御马之执辔使之有文章如织组动於近成於远也 欧阳氏曰硕人武勇才艺无所不能乃使之执龠秉翟非所宜也 郑笺硕人多才多艺又能龠舞言文武道备其容色赫然如厚傅丹君徒赐其一爵而已不知其贤而进用之 陈氏曰龠所以为声翟所以为容声由阳来故执龠於左左阳也容自阴作故秉翟於右右阴也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苓古力珍反後并同吴才老韵补以真文元通庚青蒸非也】

兴也 毛传榛木名下湿曰隰苓大苦也

郑笺榛也苓也生各得其所硕人处非其位我谁思乎思周室之贤者 吕氏曰西方美人西周之贤士大夫也周自东迁而衰每思其全盛之时文献之美也山则有棒矣隰则有苓矣惟西周然後有此人物也彼美人者硕人也叹其真西周之人而非今世之人也江左诸人喜言中朝名臣亦此意 李氏曰言美人宜为西方之人可在天朝而今乃失其所也简兮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简兮简兮朱子本横渠张氏之说以为简易不恭之意若自誉而实自嘲训简兮为简易不恭贤者玩世时有之若以简兮自表其玩世窃恐未必然硕人俣俣亦非自称之辞故今仍旧说毛云简大也郑云简择也今从郑方将万舞毛以为祭四方郑以为仲春敎国子皆衍说公言锡爵毛郑主祭祀故引祭统朱不主祭祀故引仪礼献工今参用之西方美人朱云思盛际之显王郑云周室之贤者宜荐硕人在王室似不若吕氏竟指硕人今从读诗记前两章朱子分三章章四句今玩在前上处文气未完公庭万舞之下赘以有力如虎义不相属以此分章殊未安故今亦仍旧

泉水卫女思归也嫁於诸侯父母终思归寜而不得故作是诗以自见也

郑笺国君夫人父母在则归寜没则使大夫寜於兄弟 苏氏曰凡诗皆系於所作之国故木瓜虽美齐桓而在卫猗嗟虽刺鲁庄而在齐泉水载驰竹竿皆异国之诗而在卫者岂以其声卫声欤记曰郑音好滥淫志宋音燕女溺志卫音促数烦志齐音傲僻骄志盖诸国之音未有同者卫女思卫而作诗其为卫音也固宜犹庄舄之病而越吟人情之所必然也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彼诸姬聊与之谋【谋古音媒後并同不从叶思淇同韵不必叶】兴也 毛传毖泉始出毖然流也 朱注泉百泉也毛传淇水名娈好貌 朱注诸姬侄姊也

严氏曰泉水亦流入於淇而已独不得归思之至切故即诸姬而与之谋归卫之计也

出宿于泲饮饯于祢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

赋也 毛传泲地名祖而舍軷饮酒於其侧曰饯重始有事於道也祢地名 郑笺行道也 毛传父之姊妹称姑先生曰姊

严氏曰泲也祢也皆自卫来所经之地追思其始嫁时宿饯於此也 苏氏曰卫女思归而不获遂自言其可以归之义曰妇人有出嫁之道远於其宗故礼缘人情使得归寜因以问其姑姊今曷为不得哉逸斋曰舍兄弟而言姑姊远嫌也 郑笺问姑姊亲其类也先姑後姊尊姑也 春秋传问我诸姑遂及伯姊君子曰礼谓其姊亲而先姑也

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舝还车言迈遄臻于卫不瑕有害【干寒韵言元韵本通不必叶舝字不入韵】赋也 朱注干言地名皆通卫所经之道也脂以脂膏涂舝使滑泽也舝车轴也车不驾则脱之行则设之也还回旋也旋其嫁时之车也 毛传遄疾臻至也 郑笺瑕犹过也

严氏曰向由姊弥宿饯而来嫁今岂不可由于言宿饯而归宁乎为我涂脂为我设舝回辕而行则疾至於卫矣未为瑕过而有害也 苏氏曰言至卫非有瑕害也而曷为不许哉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澶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泉先韵叹寒韵本通漕豪韵悠游忧尤韵亦通俱不必叶】

赋也 毛传所出同所归异为肥泉 郑笺兹此也毛传须漕卫邑写除也

逸斋曰肥泉同出而异归犹我虽出於卫而不得归也故思之而长叹 郑笺肥泉自卫而来所渡水须漕自卫而来所经邑故思之既不得归寜且欲乘车出游以除我忧也 杨氏曰卫女思归发乎情也其卒也不归止乎礼义也圣人録之於经以示後世使知适异国者父母终无归寜之义则能自克者知所处矣 朱氏曰礼女子已嫁而反兄弟不同席而坐不同器而食所以厚别也圣人寜以义断恩而不以恩掩义故父母终不得归寜以此为防而犹有禽兽其行如齐襄鲁桓夫人之为者

泉水四章章六句

虞惇按集注於首章云诸姬娣侄也二章云姑姊即诸姬也礼诸侯嫁女同姓二国以娣侄媵未闻有以姑姊从媵者二章之说误也郑氏以首章诸姬为未嫁之女以聊与之谋为谋妇人之礼亦衍说二章出宿饮饯与三章语同而意异三章悬想归寜之事二章乃追思嫁时之事也郑氏二章之说亦误今从朱

北门刺仕不得志也言卫之忠臣不得其志尔申公说?之仕者处危国事乱君因征役而出北门赋之以自叹 严氏曰不得志不得行其所志也

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且贫莫知我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门元韵殷文韵贫真韵艰删韵本通哉灰韵之支韵亦通俱不必叶後凡韵之相通而易?者不复注】

虞惇曰赋而比也 毛传北门背明向阴 孔疏殷殷忧也窭谓无财可以为礼贫谓无财可以自给严氏曰但言贫窭则不见知於君可知非专计利禄也 郑笺诗人事君无二志故自决归之於天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赋也 郑笺王事国有王命役使之事 苏氏曰政事国事也 毛传适之也 朱注一犹皆也 毛传埤厚讁责也

郑笺言君政偏已兼其苦室人亦不知已志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遗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敦郑音都回反】

赋也 孔疏敦迫也 毛传遗加摧沮也 郑笺摧者刺讥之言

杨氏曰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卫之忠臣至於窭贫而莫知其艰则无劝士之道矣先王视臣如手足岂有以事敦遗之而莫知其艰哉然不择事而安之无怼憾之辞知其无可柰何而归之於天所以为忠臣也

北门三章章七句

虞惇按北门背明向阴比也而出自北门则是因出北门而托讽非直以为比故云赋而比也毛概以为兴亦失之政事一埤益我郑说支离今不取

北风刺虐也卫国并为威虐百姓不亲莫不相携持而去焉

严氏曰程子以此诗为君子见几而作非谓百姓相携而去也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邪音徐後并同虚邪一句中自为韵】

朱注比也 郑笺北风寒凉之风病害万物 陆氏曰自上而下曰雨 毛传雱盛貌惠爱也 朱注行去也 程氏曰虚寛貌 郑笺邪读如徐缓也 毛传亟急也 朱注只且语辞

苏氏曰北风而又雨雪其虐甚矣故欲与其同好去而避之 朱注是尚可寛徐乎祸乱已迫矣 程氏曰君子全身远害惟恐去之不速故其辞迫切 严氏曰其虚其徐犹有眷恋故国之意既亟只且则暴虐已甚不可少留矣至此而後决去焉是欲留者本心决去者不得已也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比也 毛传喈疾貌霏甚貌 朱注归者去而不反之辞

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比也 朱注狐兽名乌鵶也 郑笺赤则狐也黑则乌也犹君臣相承为恶如一也

北风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其虚其邪郑云在位寛仁虚徐者今皆为刻急之行衍说也莫赤匪狐朱云所见无非不祥之物不若郑氏为长

静女刺时也卫君无道夫人无德

虞惇按诗无刺君夫人之意序诗者推本而言之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赋也 朱注静者闲雅之意 毛传姝美色也俟待也 朱注城隅幽僻之处踟蹰犹踯躅也

欧阳氏曰宣公淫乱国人化之礼义大坏此述其男女相慕悦赠答之辞以刺之也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娈铣韵管旱韵本通不必叶】

赋也 孔疏彤赤也 李氏曰古者鍼笔皆有管乐器亦有管盖相赠以结殷勤也 毛传炜赤貌欧阳氏曰彼娈然之静女赠我以彤管此管之色炜然而光盛亦如女之美可说怿也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女如字平上去通韵】

赋也 朱注牧外野也归亦贻也 毛传荑茅之始生者 郑笺洵信也

欧阳氏曰我自牧田而归取彼茅之秀者以赠女此荑洵美且异矣然未足以比女之美聊贻美人以为报耳 朱注此男之赠女也

静女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序云刺时而毛郑以为陈静女之德欲进之君以易夫人其说可谓迂矣城隅喻高不可踰彤管谓女史记过之法荑可以供祭祀皆求诗之过也匪女之为美朱注女音汝指荑而言称荑为汝犹称苌楚为子恐未安今从欧阳氏

新台刺卫宣公也纳汲之妻作新台于河上而要之国人恶之而作是诗也

郑笺汲宣公之世子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籧篨不鲜【鲜古音犀平上通韵】

赋也 孔疏尔雅四方而高曰台 毛传泚鲜明貌弥弥盛貌燕安婉顺也籧篨不能俯者 苏氏曰籧篨戚施天下之恶疾也 王氏曰鲜少也

毛传水所以洁汚秽反於河上而为淫昏之行 郑笺齐女来嫁於卫其心本求燕婉之人谓汲也反得籧篨谓宣公也 谢氏曰籧篨戚施宣公非有此疾也国人恶其无礼义乱人伦故以恶疾比之既无人道亦非人形也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洒古音铣浼古音免】

赋也 毛传洒高峻也浼浼平地也殄絶也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离古音罗施古式何反此章以离施韵不以之施韵顾氏引笃公刘何以舟之舟与瑶刀韵载见永言保之保与寿韵桓皇以间之间与天韵为证盖古人用韵变化不拘如此】兴也 朱注鸿雁之大者离丽也 毛传言所得非所求也戚施不能仰者

李氏曰卫宣公楚平王唐明皇三君者其恶一也其後宣公之子汲寿皆遇杀惠公奔齐懿公为狄所灭楚平王鞭尸唐明皇身窜南蜀几失天下淫乱之祸如此可不戒哉

新台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郑笺以籧篨为口柔戚施为面柔又改殄为腆皆曲说欧阳氏驳郑而其说更迂曲惟苏氏得之

二子乘舟思汲寿也卫宣公之二子争相为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

毛传宣公为汲娶於齐而美公夺之生寿及朔朔与其母愬汲於公公令汲之齐使贼先待於隘而杀之寿知之以告汲使去之汲曰君命也不可以逃寿窃其节而先往贼杀之汲至曰君命杀我寿何罪贼又杀之 申公说宣公欲立少子朔使汲寿如齐而沈之於河卫人伤之作是诗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景古於两反】赋也 毛传二子汲寿也 朱注乘舟渡河适齐也毛传愿每也养养然忧不知所定

苏氏曰国人伤二子往而不返泛泛然徒见其景欲救之不可得是以思之养养然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赋也 毛传逝往也 郑笺瑕犹过也 金氏曰谓本无瑕疵而有祸害也

史记太史公曰余读世家言至於宣公之子以妇见诛弟寿争死以相让此与晋太子申生不敢明骊姬之过同俱恶伤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杀兄弟相戮亦独何哉 许氏曰卫宣公淫於上下父子夷戮人道絶矣无足论也惜乎汲之死未得其所耳汲非得罪於父特朔母子之构也寿既告之逃以自免不陷父於恶斯可矣而以弃父命为辞必於就死是以从令为孝而择义未精者也 苏氏曰宣公将害汲汲不忍去而死尚可也而寿之死独何哉无救於兄而重父之过君子以为非义也 王氏曰二子死非其所不得为无瑕陷父於不义不得为无害虽然其心岂有他哉 严氏曰卫自宣公杀汲寿以朔为世子代立是为惠公左右公子怨朔之谗杀汲乃作乱立黔牟惠公奔齐其後诸侯纳惠公黔牟奔周惠公怨周之容黔牟与燕伐周立子颓虢郑杀子颓而惠公奔温惠公卒子懿公立百姓大臣犹以杀汲故皆不服狄乘其衅杀懿公而灭卫呜呼卫之乱极矣父子兄弟君臣之间相戕相贼不惟流毒子孙啓侮戎狄而余殃所渐且稔王室之祸盖纲常道尽而天地几於倾陷矣推原乱本皆始於夫妇之不正袵席之祸一至於此以是知诗首关雎圣人之意深远矣

二子乘舟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不瑕有害朱注以为疑辞而毛郑皆云二子之不远害愚意汲寿遭人伦之变兄弟争死虽非中道而志节皎然亦可悲矣故録太史公之说以为凖而苏氏许氏之说附载焉学者读其辞论其世择而取焉可也刘向新序以此诗为汲之傅母作盖本之齐诗云

?国十九篇七十一章三百六十三句

读诗质疑卷三

 

卷四

<经部,诗类,读诗质疑>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四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柏舟共姜自誓也卫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故作是诗以絶之

郑笺共伯僖侯之世子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他母也天只不谅人只【舟尤韵髦豪韵本通仪古音俄後并同舟髦河仪隔句韵下天与人韵俱不必叶】

兴也 毛传中河河中也 郑笺舟在河中犹妇人在夫家其常处也 毛传髧两髦之貌髦者髪至眉子事父母之饰 孔疏内则子事父母总拂髦 郑笺两髦之人谓共伯也 孔疏共伯已死不忍斥言故以两髦言之 毛传仪匹之至矢誓靡无也至己之死誓无他心也 朱注只语辞 毛传谅信也严氏曰父母者子之天夫者妇之天今父与夫俱不存惟母是我所天也何不信我而欲夺我志耶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兴也 毛传特匹慝邪也

范氏曰衰乱之世淫风大行共姜得礼之正而能守义故以首鄘风也 吕氏曰史记载共伯厘侯世子厘侯已葬武公袭攻共伯共伯入厘侯羡自杀按武公在位五十五年国语称武公年九十有五犹箴儆於国计其初即位盖已年四十余矣使果弑共伯篡立则共伯见弑之时其齿加长於武公安得谓之早死乎髦者子事父母之饰诸侯既小敛则脱之史记谓厘侯葬而共伯自杀则是时共伯既脱髦矣诗安得犹谓之髧彼两髦乎是共伯未尝有见弑之事武公未尝有弑兄之恶後之传者妄也

柏舟二章章七句

墙有茨卫人刺其上也公子顽通乎君母国人疾之而不可道也

郑笺宣公卒惠公幼其庶兄顽烝於惠公之母生子五人齐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 严氏曰惠公朔即愬汲者惠公之母宣姜即宣公所纳汲妻也 虞惇按春秋传惠公之即位也少齐人使昭伯烝於宣姜

墙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兴也 毛传茨蒺藜也 吕氏曰中冓汉书应劭注材构在堂之中盖阃内隐奥处也中冓之言若曰闺门之言也

郑笺国君以礼防制一国今内有淫昏之行犹墙之生蒺藜 毛传欲埽去之反伤墙也

墙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也

兴也 毛传襄除也

墙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也

兴也 毛传束束而去之也 朱注读诵言也杨氏曰公子顽通乎君母闺中之言至不可读其污甚矣圣人何取焉而着之於经也盖自古淫乱之君自以为密於闺门之中世无得而知者故自肆而不反圣人着之於经使後世为恶者知虽闺中之言亦无隐而不彰也其为训戒深矣 黄氏曰宣公纳汲之妻而公子顽通乎君母传曰君以此始亦以此终可不戒哉

墙有茨三章章六句

君子偕老刺卫夫人也夫人淫乱失事君子之礼故陈人君之德服饰之盛宜与君子偕老也

郑笺夫人宣公夫人惠公之母也人君小君也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宜古鱼何反後并同】

赋也 朱注君子夫也偕老偕生而偕死也妇人夫死称未亡人言待死也 毛传副者后夫人之首饰编髪为之 孔疏周礼追师掌王后之首服为副编次 毛传笄衡笄也 孔疏王后之衡笄以玉为之垂於副之两旁当耳其下以紞悬瑱珈之言加以玉加於笄为饰也副既笄而加饰如漠之步摇上饰也六珈饰之有六也委佗行步有仪也 朱注如山安重也如河弘广也 郑笺象服褕翟阙翟也 孔疏象翟羽而画之故曰象

毛传能与君子偕老乃宜居尊位服盛服也 郑笺服饰如是而为不善之行云如之何深疾之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髪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晳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晳从析从白音锡朱子误作晢叶征例反非也陈风明星晢晢晢从折从曰音制与此不同此章疑玼髢揥帝一韵翟晳一韵诗多错综用韵不必强叶顾氏合通章为上去入一韵亦不可从】

赋也 毛传玼鲜盛貌翟褕翟阙翟羽饰衣也 郑笺王后六服褘衣褕翟阙翟鞠衣展衣褖衣侯伯夫人之服自褕翟而下如王后焉 毛传鬒黑髪也如云美长也屑洁也 郑笺髢髲也 许氏曰髲益髪也 毛传瑱塞耳也揥所以摘髪也 孔疏以象骨搔首因以为饰名之曰揥 毛传扬眉上广也 朱注且语辞 毛传晳白晳也 苏氏曰胡然而尊敬之如天帝乎非以其有德耶嗟今无以受之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顔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赋也 许氏曰瑳鲜白貌 郑笺后妃六服之次展衣宜白 毛传蒙覆也絺之靡者为绉是当暑袢延之服也 孔疏绁袢者去热之名袢延是热之气也郑笺展衣夏则里衣绉絺此以礼见於君及宾客

之盛服也 毛传清视清明也扬广扬而顔角丰满也 应氏曰顔頟颡也 毛传展诚也美女曰媛朱注见其徒有美色而无人君之德也

吕氏曰一章曰如之何责之也二章曰胡然问之也三章曰展如之人惜之也辞益婉而意益深矣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虞惇按三章其之展也毛公云展衣以丹縠为衣郑氏云六服之次展衣宜白今按周礼内司服掌王后之六服褘衣揄狄阙狄鞠衣展衣褖衣郑司农注云展衣白鞠衣黄褖衣黑康成因之又云以下推次其色则阙狄赤揄狄青褘衣玄是王后六服之色也毛公惟云展用丹縠余五服无说孔氏云丹縠亦不知所出而瑳兮瑳兮瑳字诸家皆解作鲜白之义王肃亦云衣服洁白之貌则展衣当从郑氏为色白

桑中刺奔也卫之公室淫乱男女相奔至於世族在位相窃妻妾期於幽远政散民流而不可止

乐记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比於慢矣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也 汉书地理志卫地有桑间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会声色生焉故俗称郑卫之音 水经注晋书地道记朝歌城本沬邑武丁始迁居之为殷都有新声靡乐 张氏曰郑卫滨大河其土地薄故其人气轻浮其地平下故其人质柔弱其地肥饶不费耕耨故其人心怠惰情性如此声音亦然故闻其乐使人懈慢而有邪僻之心也

爰采唐矣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唐乡姜一韵中宫一韵不必强叶末句通三章为韵犹周南之麟趾召南之驺虞也郑庠分东冬江阳同部则通章作一韵亦可】虞惇曰赋而兴也 毛传唐蒙菜也沬卫邑 苏氏曰周书明大命于沬邦盖纣都也 刘氏曰采唐者欲适幽远行其淫乱托之於采唐也 朱注孟长也毛传姜姓也桑中上宫所期之地 朱注要犹迎

郑笺此思孟姜之爱厚已也疾世族在位有是恶行苏氏曰刺无礼则称孟言虽长而忘礼也美有礼则称季有齐季女言虽幼而好礼也

爰采麦矣沬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赋而兴也 朱注麦谷名秋种夏熟者 毛传弋姓也

爰采葑矣沬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赋而兴也 毛传庸姓也 朱注皆贵族也

吕氏曰桑中溱洧诸篇几於劝矣夫子取之何也曰诗之体不同有直刺之者新台之类是也有微讽之者君子偕老之类是也有铺陈其事不加一辞而意自见者此类是也或曰後世狭邪之乐府冒之以此诗之序岂不可乎曰仲尼谓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诗人以无邪之思作之学者亦以无邪之思观之闵惜惩创之意隐然见於言外矣或曰乐记所谓桑间濮上之音安知非即此篇乎曰诗雅乐也祭祀朝聘之所用也桑间濮上之音郑卫之乐也世俗之所用也雅郑不同部其来尚矣战国之际魏文侯与子夏言古乐新乐齐宣王与孟子言古乐今乐盖皆别而言之虽今之世太常教坊各有司局初不相乱况上而春秋之世寜有编郑卫乐曲於雅音中之理乎桑中溱洧诸篇作於周道之衰其声虽已降於烦促而犹止於中声荀卿独能知之其辞虽近於讽一劝百然犹止於礼义大序独能知之仲尼録之於经所以谨世变之始也借使仲尼之前雅郑果尝厖杂自卫反鲁正乐之时所当正者无大於此矣唐明皇令胡部与郑卫之声合奏谈俗乐者尚非之曾谓仲尼反使雅郑合奏乎论语答顔子之问廼孔子治天下之大纲也於郑声亟欲放之岂有删诗示万世反收郑声以备六艺乎 朱子诗序辨曰雅者二雅是也郑者缁衣以下二十一篇是也卫者?鄘卫三十九篇是也桑间卫之一篇桑中是也二南雅颂祭祀朝聘之所用也郑卫桑濮里巷狭邪之所歌也夫子之於郑卫盖深絶其声於乐以为法而严立其辞於诗以为戒如圣人固不语乱而春秋所记无非乱臣贼子之事盖不如是无以见当时风俗事变之实而垂鉴戒於後世故不得已而存之所谓道并行而不悖也今不察此乃欲为之讳其郑卫桑濮之实而文之以雅乐之名又欲从而奏之於宗庙朝廷则未知其将以荐之何等之鬼神用之何等之宾客而於圣人为邦之法又岂不为阳守而隂叛之耶曰然则大序所谓止乎礼义夫子所谓思无邪者又何谓耶曰大序指柏舟绿衣泉水竹竿之属而言以为多出於此耳非谓篇篇皆然而桑中之类亦止乎礼义也夫子之言正为其有邪正美恶之杂故特言此以明其皆可以惩恶劝善而使人得其性情之正耳非谓桑中之类亦以无邪之思作之也曰荀卿所谓诗者中声之所止太史公亦谓三百篇者夫子皆弦歌之以求合於韶武之音何耶曰荀卿之言固为正经而发若史迁之说则恐未足为据也岂有哇淫之曲而可以强合於韶武之音也耶 虞惇按国风自二南而下虽有正变之殊皆雅乐也季札请观周乐周南召南?鄘卫郑皆工歌之而季札叹曰美哉曰美哉渊乎则知非里巷狭邪之曲也夫子论为邦曰放郑声郑声淫郑声者乃里巷狭邪之曲也若以郑声即郑风是禁人听其声而又令人读其诗自相刺谬也桑中溱洧刺奔也录刺奔之辞所以为戒也录奔者之辞不唯不足以为戒而反以为劝矣春秋书某人弑君某人簒国者所以正篡弑之恶也书弑君书篡国犹诗桑中溱洧之刺奔也桑中溱洧而为奔者之辞是春秋於赵盾必不书曰弑君於许止必书曰不尝药也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此删诗之大旨也诗有邪正美恶之杂故删其邪者而录其无邪者若谓桑中诸篇非以无邪之思作之则夫子又何为而以无邪之一言蔽之也作诗者非以无邪之思作之而欲读诗者以无邪之思读之则何如尽删其不能无邪之思之诗使读之者自归於无邪而反存此等诗或不免於风一而劝百耶而又安在其为严立其辞於诗以为戒也朱子於刺淫之诗皆曰淫者所自言如此诗三章曰孟姜曰孟弋曰孟庸明是刺者指斥之辞若果淫者所自言何以一人之身而所思而期会者之多而又其时同其地同而诵言之不忌也然犹曰诗有期我要我之文以为淫者所自言犹可也溱洧一篇曰女曰观乎曰士曰既且曰维士与女而亦以为淫者所自言不知将为女之自言乎士之自言乎抑如後世之诗人会合聨句乎此又不问而知其不然者也按史记卫灵公於濮水之上夜半闻鼔琴使师涓听而写之去之晋为平公奏之师旷抚之曰此亡国之声也昔师延与纣为靡靡之乐武王伐纣师延自投濮水之中故闻此声必於濮水之上然则所谓桑间濮上之音者纣之乐非桑中诗也朱子既以郑风为郑声又以桑中为桑间主於掊击小序而不顾其理之是非如东莱之说最为明切而朱子深诋之故复论之如此

桑中三章章七句

虞惇按朱注此淫者所自作说已见上爰采唐矣亦诗人托兴之辞非必真采唐也故云赋而兴云

鹑之奔奔刺卫宣姜也卫人以为宣姜鹑鹊之不若也

申公说刺宣姜与公子顽之诗

鹑之奔奔鹊之疆疆人之无良我以为兄【兄古虚王反後并同不从叶】

兴也 朱注鹑?属 郑笺奔奔疆疆居有常匹飞则相随之貌 毛传良善也兄君之兄也 孔疏恶顽之辞

鹊之疆疆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兴也 毛传君小君也

范氏曰宣姜之恶不可胜道也国人疾而刺之或远言焉或切言焉远言之者君子偕老是也切言之者鹑之奔奔是也卫诗至此而人道尽天理灭矣故国从而亡 胡氏曰杨时有言此载卫为狄所灭之因也故在定之方中之前因以是说考於历代凡淫乱者未有不至於杀身败国而亡其家者然後知古诗垂戒之大而近世有献议乞於经筵不以国风进讲者殊失圣经之旨矣

鹑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定之方中美卫文公也卫为狄所灭东徙渡河野处漕邑齐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营宫室得其时制百姓说之国家殷富焉郑笺春秋闵公二年冬狄入卫卫懿公及狄人战於荧泽而败宋桓公迎卫之遗民渡河立戴公以庐於漕戴公立一年卒鲁僖公二年齐桓公城楚丘而封卫於是文公立而建国焉 春秋传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财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

赋也 毛传定营室也 郑笺定星昏而正中於是可以营制宫室故谓之营室 苏氏曰营室中十月中也 毛传楚宫楚丘之宫也 郑笺楚宫谓宗庙也 毛传揆度也度日出日入以知东西南视定北凖极以正南北 孔疏周礼匠人水地以县置槷以县视以景为规识日出之景与日入之景昼参诸日中之景夜考之极星以正朝夕所谓揆之以日也郑笺室居室也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廐库为次居室为後 朱注榛栗二木其实榛小栗大椅梓实桐皮桐梧桐也梓楸属漆木有液者爰於也 郑笺树此六木於宫其长大可伐以为琴瑟言豫备也范氏曰椅桐可以伐琴瑟则榛栗之备笾实梓漆之供器用可知是诗美其新造而志於永久 苏氏曰种木者求用於十年之後其不求近功皆类此也

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然允臧【虚楚平上通韵京古音疆後并同】赋也 毛传虚漕虚也 郑笺堂楚?旁邑也 毛传景山大山京高?也 朱注桑木名 毛传龟曰卜允信也建国必卜之 朱氏曰本其始之相度而幸其终之果吉也

郑笺登虚以望楚?观其旁邑及其?山审其高下所依倚乃建国焉慎之至也 吕氏曰升於高以览其大势观於桑以察其土宜 毛传地势宜蚕可以居民 刘氏曰卫地跨冀兖二州桑者其土之所宜而民生之所资也

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零同苓令古力珍反人真韵田渊千先韵本通不必叶】

赋也 郑笺灵善也 毛传零落也倌人主驾者郑笺星雨止而星见也 严氏曰言辞也 郑笺夙早也早驾而往劝稼穑务农急也 孔疏说舍也钱氏曰直犹但也 毛传秉操也马七尺以上曰騋虞惇曰春雨既降农桑之务作命驾而亟往劝劳

之勤於人也匪但於人如此其操心诚实而渊深兼致畜牧之富騋马与牝马有三千之衆矣 苏氏曰富强之业必深厚者为之非轻扬浅薄者所能致也谢氏曰秉心也实不尚高虚之谈秉心也渊不为

浅速之计 朱注此章要其终而言也 郑笺国马之制天子十有二闲马六种三千四百五十六匹邦国六闲马四种千二百九十六匹卫之先君兼?鄘而有之而马数过礼制文公灭而复兴徙而能富马有三千虽非礼制国人美之 钱氏曰文公国都甫建即汲汲务农养马收合余烬为富强之计盖未尝一日忘狄难也左传僖公十二年诸侯城卫楚?之郛惧狄难也明年春狄侵卫则卫有备矣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

虞惇按匪直也人毛传云非徒庸君孔氏申之云非直庸庸之君也朱注云非独此人所以操心者诚实而渊深也毛固失之矣如朱说则是合二句为一句文义亦迂滞而不达且騋牝三千亦皆秉心塞渊之所致不应将秉心句划断故今以臆见参之终然允臧今本作终焉允臧依唐石经改正顾炎武引汉光和六年白石神君碑铭曰卜云其吉终然允臧亦一证也

蝃蝀止奔也卫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耻国人不齿也

韩诗说蝃蝀刺淫奔女也诗人言蝃蝀在东者邪色乘阳人君淫佚之徵臣子为君父隐故莫之敢指

蝃蝀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朱注比也 毛传蝃蝀虹也 曹氏曰淮南子天二气成虹虹淫气也随日所映朝西暮东

毛传夫妇过礼则虹气盈君子见戒而惕讳之莫之敢指 郑笺妇人生而有适人之道何忧於不嫁而为淫奔之丑乎恶之甚

朝隮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母满补反】虞惇曰兴也 毛传隮升也 孔疏周礼十煇九曰隮隮虹也由升气所成故号虹为隮 毛传崇终也从旦至食时为终朝 郑笺朝有升气於西方终其朝必雨气应自然妇人生而有适人之道亦性自然程氏曰蝃蝀隂阳气之交也在东者隂方之气就

交於阳也朝隮于西乃阳方之气来交於隂也夫阳唱隂和男行女随阳来交隂理之正也 范氏曰阳倡而隂从之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亦犹是矣

乃如之人也怀昏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命古弥吝反後并同平去通韵】

赋也 郑笺怀思也 程氏曰女子以不自失为信命正理也以道制欲则能顺命

蝃蝀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朝隮於西朱子云方雨而虹见则其雨终朝而止矣似郑说为长程范二说尤见精义今从之女子有行二句泉水竹竿义皆同亦从郑唐皮日休云蝃蝀在东鸳鸯在梁此後世双声之始也

相鼠刺无礼也卫文公能正其羣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无礼仪也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为古音譌後并同不从叶】

兴也 毛传相视也

郑笺鼠虽有皮贪食苟得不知廉耻人无威仪亦与之同伤化败俗不如其死 严氏曰鼠但有皮耳人异於鼠岂可以无仪乎凡兽皆有皮独言鼠者举卑汚之物以恶人之无礼也 虞惇曰诗盖使人以有礼知自别於禽兽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兴也 郑笺止容止也孝经曰容止可观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兴也 毛传体支体也遄速也

吕氏曰相鼠之恶无礼何其甚也盖溺於淫乱之俗不如是不足以自拔也疾恶不深则迁善不力相鼠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毛郑与朱子小异今从郑列女传以此为妻谏夫之诗其辞太激恐未然也

干旄美好善也卫文公臣子多好善贤者乐告以善道也

申公说美文公好贤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丝纰之良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下四句平去通韵】

赋也 朱注孑孑特出之貌 毛传干旄注旄於干首也 郑笺周礼孤卿建旃大夫建物首皆注旄焉毛传浚卫邑 吕氏曰尔雅邑外谓之郊 毛传

纰所以织组也 王氏曰素丝为组所以带马 孔疏姝美也 毛传畀与也

郑笺时有建此旄来至浚之郊卿大夫好善也 苏氏曰素丝良马所以赠贤者也 程氏曰好善如此彼贤者将何以与之而答其礼意之勤乎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丝组之良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平上通韵】

赋也 毛传鸟隼曰旟 郑笺周礼州里建旟 毛传都下邑也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丝祝之良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赋也 毛传析羽为旌城都城也祝织也

程氏曰马四至於五六礼之益加也自郊而都城好贤益笃则贤者益至不好贤则士将远遯也 朱注卫本以淫乱无礼不乐善道而亡其国今破灭之余人心危惧正其惩创往事兴起善端之时故其诗如此所谓生於忧患死於安乐也 钱氏曰文公敬教劝学授方任能汲汲乎帷人才是务故其士大夫化之以礼贤相尚式庐乐善於是卫多君子焉 春秋传曰干旄何以告之取其忠也

干旄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毛以浚郊为功臣世邑素丝为御民之法郑以彼姝为卿大夫有忠顺之德朱以素丝良马为卿大夫乘此车马而来俱非也今采诸家之说在浚之郊从郑素丝良马从苏彼姝者子从朱

载驰许穆夫人作也闵其宗国颠覆自伤不能救也卫懿公为狄人所灭国人分散露于漕邑许穆夫人闵卫之亡伤许之小力不能救思归唁其兄又义不得故赋是诗也

春秋传宋桓公立戴公以庐於漕许穆夫人赋载驰 郑笺君死於位曰灭露於漕邑谓戴公也戴公与许穆夫人皆公子顽烝於宣姜所生 苏氏曰列国之诗皆以世为先後载驰一章曰言至于漕戴公之诗也而列於文公之下王之兔爰桓王之诗也而列於平王之上郑之清人文公之诗也而列於庄昭之间皆非孔氏之旧盖传者失之矣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侯古音胡後并同驱侯一韵下四句别一韵不必强叶】

赋也 郑笺载之言则也 毛传吊失国曰唁 郑笺卫侯戴公也 毛传悠悠远貌漕卫东邑也草行曰跋水行曰涉

朱注许穆夫人闵卫之亡将妇唁其兄驰驱至漕而许之大夫有跋涉而来者夫人知其必将以不可归之义来告故心忧之也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赋也 郑笺嘉臧皆善也尔许人也 朱注远犹忘也济渡也 毛传閟闭也

朱注大夫既至而果不以我为善则我亦不能旋反而济以至於卫矣 许氏曰然视尔虽不以我为善而我之思终不能自已也恒欲归唁之尔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衆穉且狂【蝱古音芒】

虞惇曰兴也 毛传偏高曰阿丘蝱贝母也采其蝱者将以疗疾 郑笺善犹多也怀思也 毛传行道也尤过也

朱氏曰升高以舒幽想之情采蝱以疗郁结之疾吕氏曰女子虽多怀思然今之所以迫切者亦各有道他人不知则以为女子性情之常而尤之也意者许人之尤我其皆幼穉欤狂惑欤不然何其不相体悉至於此也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赋也 毛传芃芃盛长貌 朱注控持而告之也严氏曰因犹依也 毛传极至也 虞惇曰之往也严氏曰我今欲归卫盖将经行田野控告於大国求其能救卫者未知诸国之中谁为可因谁为肯至多方图之以求有济 苏氏曰虽大夫君子竭尔思虑为我谋卫终不如使我一亲往之为愈也 王氏曰盖终欲归唁之辞 范氏曰先王制礼父母没不得归宁者义也虽国灭君死不得往赴焉义重於亡故也 朱氏曰圣人录泉水於前所以着礼之经列载驰於後所以尽事之变

载驰四章一章三章章六句二章四章章八句虞惇按郑以升?采蝱喻妇人适异国欲得力助宗国芃芃其麦为未收刈民将困皆衍说也大夫跋涉郑云卫大夫告难於许苏氏云许大夫来唁於卫皆不若集注为善末章控于大邦严氏诗缉最优今从之旧分此诗五章苏氏合二章三章为一章今据春秋传叔孙豹赋载驰之四章取控于大邦谁因谁极之义则苏说是也朱子亦从苏氏分四章

鄘国十篇二十九章百七十六句

读诗质疑卷四

 

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五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淇奥美武公之德也有文章又能听其规谏以礼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诗也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猗古於戈反後并同下四句平上逋韵】

兴也 毛传奥隈也绿王刍也竹篇竹也猗猗美盛貌 朱注淇水之旁多竹所谓淇园之竹也 毛传匪文章貌治骨曰切象曰磋玉曰琢石曰磨瑟矜庄貌 许氏曰僴武貌 毛传赫有明德赫然咺威仪容止宣着也谖忘也

毛传武公质美德盛有康叔之余烈听其规谏以自修如玉石之见琢磨也 孔疏武公能学问自修而成其德美如此故民称之久不能忘也 苏氏曰君子之平居所以自修者至矣切磋琢磨日夜去恶迁善以求全其性然不可得而见也徒见其外之瑟然僴然赫然咺然人之见之者皆不忍忘也是以知其积诸内者厚也 李氏曰磋者切之至磨者琢之详自粗以及精也 陈氏曰切是穷究事物之理逐一分析有伦有序磋是讲究纯熟道理莹澈琢是克去物欲之私使无瑕纇磨是磨礲至极纯粹处也 黄氏曰切磋者知之功琢磨者行之功瑟僴严敬之内存赫咺辉光之外着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兴也 毛传青青茂盛貌充耳谓之瑱琇莹美石也天子玉瑱诸侯以石弁皮弁也 郑笺会谓弁之缝中饰之以玉皪皪如星也天子之朝服皮弁以日视朝

孔疏此言威仪服饰之盛有其德称其服也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寛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兴也 毛传箦积也 郑笺金锡链而精圭璧性有质四者道其学而成也 程氏曰寛弘裕也绰开豁也 陆氏曰猗依也 毛传重较卿士之车 陆氏曰较车两傍上出轼也 朱注善戏谑不为虐者乐易而有节也

孔疏武公器德已成链精如金锡道业既就琢磨如圭璧又性情寛绰入相为卿士倚此重较之车实称其德也 郑笺君子之德有张有弛故不常矜庄而时戏谑 朱氏曰有德之人严而泰和而节 许氏曰盖动作之间无往而非容德之盛也 朱注按国语武公年九十有五犹箴儆於国曰自卿以下至於师长士苟在朝者无谓我老髦而舍我必恪恭於朝以交戒我遂作懿戒之诗以自警而宾之初筵亦武公悔过之作则其有文章而能听规谏以礼自防也可知矣 孔丛子孔子曰於淇奥见学之可为君子也

淇奥三章章九句

虞惇按首章绿竹猗猗注云绿色也据尔雅绿作菉菉王刍舍人曰菉一名王刍又诗终朝采绿则绿与竹自别草不得即以绿为竹色二章绿竹青青方言竹之色若绿既为色青青又为色语意重?不成文理矣孔疏以淇水比康叔以隩内比卫朝以绿竹比武公质美德盛固滞穿凿不可从也

考盘刺庄公也不能继先公之业使贤者退而竆处虞惇按诗序辨诗未有见弃於君之意不得为刺庄公序说失之窃意贤者退而竆处即是其君不能用贤诗人盖隐而未发也 申公说考盘美隐者之诗

考盘在涧硕人之寛独寐寤言永矢弗谖【平去通韵】赋也 毛传考成盘乐也山夹水曰涧 郑笺在涧独寐觉而独言 朱注弗谖自誓其不忘此乐也孔疏穷处山涧之间而能成其乐者乃大人寛博之德故独寐而觉独言先王之道长自誓不敢忘也美君子执德弘信道笃 严氏曰虽在寂寞之滨而无枯瘁之色戚戚之意易所谓肥遯也

考盘在阿硕人之薖独寐寤歌永矢弗过

赋也 毛传曲陵曰阿薖寛大貌 朱注弗过所愿不踰於此若将终身焉

考盘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赋也 吕氏曰尔雅高平曰陆 苏氏曰轴盘桓不行之意 朱注寤宿寤而犹宿也弗告自得其乐不以告人也

孔丛子孔子曰於考盘见遯世之士而无闷於世考盘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毛传殊简孔疏引王肃说训之王盖述毛意也郑笺云贤者誓不忘君之恶誓不过君之朝誓不告君以善词气愤激殊伤温厚程氏杨氏诸家又云贤者心在朝廷寤寐不忘亦非遯世无闷之意今参欧阳氏及朱注而考盘之训仍从毛

硕人闵庄姜也庄公惑於嬖妾使骄上僭庄姜贤而不答终以无子国人闵而忧之

春秋传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平上去通韵】

赋也 毛传颀长貌 郑笺言庄姜仪表长丽佼好颀颀然 毛传锦文衣也 郑笺褧禅也国君夫人翟衣而嫁衣锦者在涂之服也尚以褧为其文之太着 孔疏东宫太子所居之宫系太子者明与同母所生之贵也 毛传女子後生曰妹妻之姊妹曰姨姊妹之夫曰私 孔疏邢谭皆国名

朱注极称其族类之贵见其为正嫡小君庄公所宜亲厚也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赋也 毛传领颈也蝤蛴蝎虫也?犀?瓣 郑笺螓蜻蜻也 朱注蛾蚕蛾也 严氏曰手之柔如荑之新生肤之滑白如脂膏之凝领白而长如木中蝤蛴之虫齿白而整如瓠中之子额广而方如蜻蜻之首眉细而长曲如蚕蛾之眉 毛传倩好口辅盼白黑分也

郑笺此言庄姜容貌之美所宜亲幸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萧肴豪韵本通不必叶】

赋也 毛传敖敖长貌 孔疏说舍也 毛传农郊近郊也 朱注四牡车之四马 毛传骄壮貌幩镳饰也人君以朱纒镳扇汗且以为饰 孔疏镳马衔外铁也尔雅镳谓之钀 毛传镳镳盛貌翟翟车也夫人以翟羽饰车茀蔽也 孔疏妇人之车前後设障因以翟羽为之饰盖厌翟也礼玉藻君日出而视朝退适路寝听政使人视大夫大夫退然後适小寝释服

朱注言庄姜自齐来嫁舍止近郊乘是车马之盛以入君之朝国人乐得以为庄公之配故谓诸大夫宜早退无使君劳於政事不得与夫人相亲也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鱣鲔发发葭菼掲掲庶姜孽孽庶士有朅【曷屑韵本通不必叶】

赋也 朱注河在齐西卫东北流入海 毛传洋洋盛大也活活流貌 朱注施设也 毛传罛鱼罟朱注濊濊罟入水声也 毛传鱣大鲤也鲔鮥也发发盛貌葭芦菼薍也掲掲长也 郑笺庶姜侄娣也毛传孽孽盛饰也庶士齐大夫送女者朅武壮貌

郑笺此言齐地广饶士女佼好礼仪盛备而君何为不答夫人也

硕人四章章七句

虞惇按郑笺说于农郊说当作襚衣服曰襚郑氏好改经文以就已说皆此类今从毛列女传谓庄姜始至操行衰惰傅母作诗不可为据也

氓刺时也宣公之时礼义消亡淫风大行男女无别遂相奔诱华落色衰复相弃背或乃困而自悔丧其妃耦故序其事以风焉美反正刺淫佚也

虞惇按失身於人见弃而悔不得为反正序语烦赘盖说经者附益之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於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谋音媒丠古去其反俱不从叶】

赋也 毛传氓民也 吕氏曰谓之氓者初见之不知其为谁何也 毛传蚩蚩敦厚之貌布币也 朱注贸买也贸丝盖初夏时也 郑笺即就也 苏氏曰假贸丝而就之谋为私奔也 毛传?一成为顿?愆过也 郑笺将请也 虞惇曰许之而不遂往托以无媒之故更与之为後期也

欧阳氏曰此妇人被弃怨悔而追序之辞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赋也 毛传垝毁也 苏氏曰复关氓之所在也郑笺盖托以号其人 孔疏涟涟泣貌 郑笺用心专者怨必深 毛传龟曰卜蓍曰筮体兆卦之体也郑笺尔尔复关也信其卜筮皆吉故径从之 毛

传贿财迁徙也

孔疏上二章女初奔男之事下四章困而自悔也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葚耽平上通韵不必叶】

比也 朱氏曰沃若润泽貌喻容色美盛情好欢洽时也 毛传鸠鹘鸠也 孔疏葚桑实也鸠食葚过则醉 毛传耽乐也 郑笺说解也士有百行可以功过相除妇人无外事惟以贞信为节 孔疏此深自愧悔之辞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陨贫汤裳爽行皆平上通韵不必叶】

比也 毛传陨堕也 朱氏曰桑之黄落喻色衰而爱弛也 郑笺徂往也 孔疏食贫贫於衣食也毛传汤汤水盛貌 孔疏渐渍也 郑笺帷裳童容也 孔疏妇人之车饰 毛传爽差极中也

孔疏自我往尔之家三岁之後贫於衣食而见困苦忆初为尔所诱涉深水至渐车童容而来今乃见弃非我有差忒乃士贰其行也 朱注言过不在已而在士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妇古房以反後并同与寐遂知之韵通章隔句韵亦平上去通韵】

赋也 毛传有舅姑曰妇 苏氏曰靡室劳者不以室家之劳为劳也 严氏曰靡有朝者无朝不然也苏氏曰言既遂矣至於暴矣者昏姻既成而遇之

以暴也 孔疏咥笑貌 朱注淫奔见弃不为兄弟所恤惟自痛悼而已

刘氏曰下章言总角之宴则此女未笄而已奔矣又言老使我怨则至老而後见弃也所谓三岁为妇三岁食贫者言其在夫家勤劳之岁月也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平上通韵俱不必叶】

赋也 郑笺及与也泮坡也 孔疏总角女子未笄结髪为两角也宴安也 毛传晏晏和柔也 朱注旦旦明也 郑笺反复也

朱注始也将与汝偕老今老而反使我怨淇则有岸矣隰则有泮矣而我总角之时与汝宴乐言笑成此信誓曾不思其反复以至於此也传曰思其终也思其复也思其反之谓也妇人失身於人人所贱恶至於无往不困士君子立身一败而万事瓦裂者何以异此可不戒哉

氓六章章十句

虞惇按于嗟鸠兮郑笺云於时国之贤者刺此妇人见诱故于嗟而戒之上下文意全不相蒙此曲说也桑之沃若桑之落矣喻男女情好盛衰而笺以未落为仲秋既落为季秋谓复关以季秋车来迎已亦曲说也其他文义传注皆得之淇水汤汤从传靡室劳矣从注注盖本之苏氏云

竹竿卫女思归也适异国而不见答思而能以礼者也

朱注卫女嫁於诸侯思归宁而不得故作此诗严氏曰妇人以夫为家者也卫女嫁异国而思卫国之乐其於异国必有不得其所者矣此虽不言其夫之不见答而思归之切如此则其情可知此风人之辞也 逸斋曰在异国而思卫作诗以寄宗国采诗者得之卫地故系之卫焉

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

虞惇曰赋而兴也 毛传籊籊长而杀也 朱注竹卫之产淇卫水也

欧阳氏曰思国俗之乐而叹其远莫能致也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右古音以後并同不从叶】

赋而兴也 朱注泉源百泉之源也 王氏曰百泉在卫之西北而东南流入淇故曰左淇在卫之西南而东流与泉源合故曰右

朱注思二水之在卫而自叹其不如也 严氏曰女子出适於人虽父母兄弟之亲且疎远矣安得复至少时游戏之所乎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平上通韵】赋而兴也 朱注瑳鲜白色也笑而见齿其色瑳然毛传傩行有节度也

李氏曰思游笑於二水之间者其乐如此也

淇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赋而兴也 毛传滺滺流貌桧栢叶松身楫所以櫂舟也

虞惇曰皆思而不得见之辞

竹竿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毛郑泥序不见答之语其取物比事皆失本旨盖求诗之过也今从注而参严氏之说诗四章皆赋而兼兴非直赋其事也注云赋亦非是

芄兰刺惠公也骄而无礼大夫刺之

孔疏春秋传初惠公之即位也少杜预云盖年十五六

芄兰之支童子佩觽虽则佩觽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兴也 孔疏芄兰草名蔓生枝叶柔弱 朱注支枝同 严氏曰喻幼弱不能自立也 毛传觽所以解结成人之佩也人君治成人之事虽童子犹佩 朱注知智也其才能不足智於我也容兮遂兮舒缓放肆之貌 毛传带绅也 朱注悸带下垂之貌郑笺言其德不称服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兴也 毛传韘玦也能射御则带韘 孔疏玦决也挟矢时着右手巨指以钩弦用象骨为之 朱注甲长也其才能不足长於我也

张氏曰再言容兮遂兮垂带悸兮而其骄慢无所知之气象盖莫可掩矣

芄兰二章章六句

虞惇按集注此诗不知所谓不敢强解今从序序云刺惠公盖必有所本也其训释文义则从集注容兮遂兮不作容刀佩璲解嫌与佩觽佩韘相复非立文之体也

河广宋襄公母归于卫思而不止故作是诗也郑笺宋桓公夫人卫文公之妹生襄公而出襄公即位夫人思宋义不可往故止也 孔疏夫人为先君所出其子承父之重与祖为一体母出与庙絶不可以私反故义不得也 严氏曰卫都河北宋都河南自卫适宋必渡河鲁闵公二年狄入卫戴公始渡河而南诗云谁谓河广是作於卫未迁之时宋襄公犹为世子也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虞惇曰兴也 毛传杭渡也 严氏曰跂举踵也言其近

苏氏曰河广矣宋远矣而言如此者所以缓其思宋之心也盖曰虽在卫犹在宋耳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兴也 郑笺小船曰刀不容刀喻狭也

范氏曰夫人之不往义也天下岂有无母之人欤有千乘之国而不得养其母则人之不幸也为襄公者宜奈何生则致其孝没则尽其礼而已卫有妇人之诗自庄姜至襄公之母六人焉皆止於礼义而不敢过也夫以卫之政教淫僻风俗伤败而女子犹知礼而畏义如此者则以先王之化犹有存焉故也 吕氏曰按说苑宋襄公为太子请於桓公曰请使目夷立公曰何故曰臣之舅在卫爱臣若终立则不可以往不曰母而曰舅者恐伤其父之意也母之慈子之孝皆止於义而不敢过焉不幸处母子之变者可以观矣

河广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孔疏文公时卫已在河南自卫适宋不渡河窃意诗既以河广起兴当为渡河而然故今录严氏之说河广亦从兴不从赋

伯兮刺时也言君子行役为王前驱过时而不反焉虞惇按郑笺卫宣公之时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诗疑此时作然无明文可考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赋也 郑笺伯君子字也 毛传朅武貌 郑笺桀英桀也 毛传殳长丈二而无刃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赋也 朱注蓬草名飞蓬喻髪乱也膏所以泽髪吕氏曰沐潘也春秋传遗之潘沐 毛传适主也妇人夫不在无容饰 孔疏郑在卫之西南言东者时从王伐郑兵至京师乃东也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比也 钱氏曰杲杲日色明也 郑笺人言其雨其雨而杲杲然日复出犹我言伯且来伯且来而复不来

朱氏曰思之不能已故虽首疾而不辞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赋也 孔疏谖忘也忘忧之草也 毛传谖草令人忘忧背北堂也痗病也 朱注心痗则病益深非特首疾而已

范氏曰居而相离则思期而不至则忧此人之情也文王之遣戍周公之劳归皆叙其室家之情男女之思以闵之故民悦而忘死圣人能通天下之志是以能成天下之务兵者毒民於死者也孤人之子寡人之妻伤天地之和召水旱之灾故圣王重之如不得已而行则告以归期念其勤劳哀伤惨怛不啻如在已是以治世之诗则言其君上之闵恤乱世之诗则录其室家之怨思以为人情不出乎此也

伯兮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伯兮朅兮传云伯州伯也今从笺

有狐刺时也卫之男女失时丧其妃耦焉古者国有凶荒则杀礼而多昏会男女之无夫家者所以育人民也

虞惇按古者国有凶荒以下序诗者陈古之辞非诗本义也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朱注比也绥绥独行求匹之貌 毛传石絶水曰梁郑笺之子是子也时妇人丧其妃耦寡而忧是子无裳无为作裳者欲与之为室家也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厉霁韵带泰韵本通不必叶】

比也 王氏曰岸近危曰厉 毛传带所以申束衣也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服蒲北反不从叶】

比也

有狐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毛传绥绥匹行貌朱注独行求匹貌朱说为长有狐绥绥喻无妻者之子无裳之子即无妻者也朱云托言有狐独行而忧其无裳又云在梁则可以裳矣是以之子即指狐恐於理未通忧狐之无裳正与忧蜉蝣之无归处相类皆不可训毛云裳所以配衣无室家若人无衣服亦衍说也

木瓜美齐桓公也卫国有狄人之败出处于漕齐桓公救而封之遗之车马器服焉卫人思之欲厚报之而作是诗也

春秋传闵公二年狄入卫宋桓公立戴公以庐於漕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漕归公乘马祭服五称牛羊豕鷄狗皆三百与门材归夫人鱼轩重锦三十两僖公二年齐桓公合诸侯城楚?而封卫卫国忘亡 国语卫人出庐於漕齐桓公城楚?以封之其畜散而无育桓公与之系马三百 胡氏曰木瓜有取焉善卫人之情也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瓜古音孤後并同不从叶】

朱注比也 毛传木瓜楙木也琼玉之美者琚佩玉名

朱氏曰琼琚之於木瓜重矣然犹不敢以为报也姑欲长以为好而不忘尔盖报人之施而曰如是报之足矣则报者之情倦而施者之德忘惟其歉然常若无物可以报之者而後报者之情施者之德两无穷也 李氏曰言人赠我以微物必有以厚报之况齐桓公之德如此其大则报之当何如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比也 毛传琼瑶美玉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玖古音几後同不必叶】

比也 毛传琼玖玉名孔子曰吾於木瓜见苞苴之礼行焉

木瓜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木瓜之美齐桓见於史传者数矣注以为男女相赠答之辞如静女之类此何说也凡注之有必不可从者此类是也

卫国十篇三十四章二百三句

读诗质疑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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